1. 所有的语言样本含有虚构和想象的语言区域。与其说那种被形而上化的“传统”是一种虚构、一种想象,不如说是一种语言的幻相,这种幻相无端造成语言的混乱和障碍,而此“障碍”并非是延长审美体验、制造迷宫的艺术化手法、形式的彼“障碍”。这个“障碍”遮蔽、忽略了我们对在不同语言区域里语言语法的真正复杂的、精微的差异的静观细察。不加审慎的构造理论、立说的心态代替了不轻易下结论的对现实语言着手留意观察的态度只能造成混乱。我暂时认为,好的虚构、好的想象是一种建立在日常语言(口语)精微差异用法上的洞察和自由(随机)延伸。它不构成幻相、混乱包括秩序。它强化了交流的体验却拒绝为了扩大文本交流面而施行交流的妥协。 2. 所谓“自呈”、“目击道存”,我目前认为诗是做不倒的,因为诗是语言,只要是语言,它必定是虚构的、摹状的(次要现实),甚至是每个概念(语词)都是历史的约定俗成的虚构。好诗的好也许就在于更接近那种状态;哑,默。 3. 粗略地说,确实性的返向:不确定性,当前诗歌理论中出现的诸如层次说,歧义(歧异)说、滴撒说、模糊混沌说,我觉得都与这个不确定性有关、相似,可以说,不确定性在古典作品中所占的比重与现代文本相比只是多与少的关系,而与先锋派作品几乎可以说没有可比性。其实,语言本身的天性中就包含有这种成分在。当语言作为表达的工具时,这种天性是一个缺陷。可诗人或者艺术家有意强化了这种“缺陷”,导致意义的缺口和所指的分散,意图达到一个自足的世界,作者自己也无法把握的世界。法国新小说派鼻祖格里耶说(大意):我不懂我自己和世界,所以我只能记录下来。是的,世界已来到一个话语多元的后现代时期,我们真的彼此不懂,我们活在反映论的碎片里互不搭界——一种不相干的关系,包括我们自身也产生了经济性、社会性、情感性、精神性的裂纹。我们就活在对这样的一个世界的反应里,而不是上帝和神,去用一个意识形态框子去反映它。现在是图像(影像)时代,电影的发展在艺术的表现手法上更推进了确实性场景空间和不确定所指之间的巨大张力、分离和召唤。 4. 好的“口语诗”比传统的意象、象征、隐喻手法的中国新诗要老道多了,前者包罗后者的手法但擦除了手法的痕迹,无逞才、卖弄的骚劲和煽情。好的口语诗平实、自然、字句明明白白,就是那么有味无尽,有意无意中拖拽出令人惊奇的机锋,瞬间指向另一语言表面表达之外的新鲜场域。此处指的“口语”是我们自然使用的语言,它不排斥同样也在使用中的书面语。 5. 如果我们不通过阅读文本无声地交流,思考,诘问,找到问题,发现命题,我们的写作将会被自己的写作固定格式。我们的形式将被为自己带来声誉与荣光的风格弄成躯壳。而所有的文本是流动的,包括生活。 6. 诗不表达什么,它把表达让给读者。 从某种意义上说,诗不表达什么。它最多只提供言语的可能,以及这可能中的可能被抛出的现象和被摔碎的生活场景碎片以及拼接。为其不表达什么,它在读者那儿,所达到的意指途径更多,这种种途径可以说是由读者的理解力铺成的,它们通向未知(思考所不及的地方)甚至是途径对途径的扰乱造成无效——迷宫的效果就是使出路与通道无效,我们想象一下作为个体的人在时空状态下被选择的无奈和行为的无效。从功能意义上说,诗正是触发人的理解力与感受力产生运作效应的生发器。而另一属于拓展、延伸人的体验类这一范式的诗,是由语词的纯能指在暗昧处不定的闪光(语词肉身的抖动、节奏、间隔或缝隙等),触发读者身体的某种反应,比如颤栗、心跳突顿、毛孔发麻。一种斩断所指、无意义化(而非去意义化--它会多少带来技术痕迹)的写作。当今诗歌,已出现了一种真正的好的口语诗,在对世界进行看似“纯客观”(其实是别有选择的)的描述或者陈述中,刷新着所谓“传统的诗意”,在非诗的生活现实环境里发现或者说创造出属于心灵的另一现实,那种表面上老实、无修辞的陈述里有句子与句子、词语与词语之间的极为机敏的分属于不同层面的互动、移位、倾覆和滴撒。想想看,诗人就是这样的,在别人认为无诗意的地方趣味盎然。没办法。他们是一群站着都能睡觉、活埋都觉得背部柔软的动物。 可以这么说,诗不表达诗。不表达自身的诗是谦逊的、卑微的,充分尊重和相信读者智慧的。它是未完成的,它只是一次善意的邀请、邀约和鼓励,让读者通过它来完成它、创造它,让读者获得更多的表达或欲言又止。因此,罗兰·巴特说:作者已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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