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昌文 《文人意象与饮者情趣的完美契合------读高月明<饮者为谁>》 -------------------------------------------- 诗作:《饮者为谁》 诗人:高月明 饮者 琐事的外围是白雪 又被盗雀啄空,那年十月 白雪的外围 饮者 披挂彗星的蓑衣 向故园伫望 一伸手便捉住蝴蝶 一个早晨 要说的话如深秋的芦花 随风而逝 拐弯之处又是黑夜 多么奇怪的念头:马车驶回遥远的岁月 运来玉黍和小米 夕阳返照村巷 流水注入瓷器 那人在瓷器外 稳坐青山 横吹牧笛 饮者为谁 捉菊为蝶 狂歌后 将花籽埋进泥土 粮食分为粗细 落进布袋 酒壶很典雅 温暖中流来诗意 万物因静寂而生辉 连饮使人倦怠—— 他自言自语 一支松明深化了雪的意境 那年十月 他忙着写诗 剩下时间喂鸟 又把酒壶挂上迎风的高枝 ----------------------------------------------- 高月明是一位擅长运用意象营造诗境的高手。读罢他的《饮者为谁》这首诗后,我这样的感觉愈发强烈。 诗歌发展的历史过程里,传播开来的诸多诗歌技艺之中,“意象”一门,经埃兹拉?庞德等美英诗人们的共同努力,有“意象派”传诸后世。在汉语诗歌的实践里,秉承这一技艺的诗人也不少,但真正得其精髓的诗人不多,而以象达意,寓情于景,做到“意”与“象”的完美契合,读之难忘,如被勾魂摄魄,若惊若喜,颇具大家气象的作品少之又少。 我们知道,同其他门类的艺术一样,诗是现实人生与生活经验的返照。现实人生与生活经验因各个个体的不同,千差万别,异象纷呈。诗无法将它们照搬过来,或像柏拉图所言,“模仿”过来。诗对于现实人生与生活经验的返照,必有所取舍。正是在这个节骨眼上,我们辨析到诗人的踪迹。有所取舍,必有所剪裁,必有所创造。这一过程中,诗人的性格、情趣、爱憎、困惑、姿态等等必有所浸润渗透。 回到《饮者为谁》这首诗中,我读到:被盗雀啄空的“白雪”。饮者“披挂彗星的蓑衣”向“故园伫望”的剪影。伸手可捉的“蝴蝶”。“深秋的芦花”一样随风飘散的絮语。“黑夜”里来回运送“玉黍和小米”的“马车”。“遥远的岁月”里的“夕阳”、“流水”、“ 村巷”、“瓷器”和化蝶的“菊花”。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装存口粮的“布袋”和饮者须臾不离的“酒壶”,以及在“松明”深化了的“雪的意境”里,饮者“喂鸟、写诗”的生活场景等等一系列的意象。我发现,诗人选择的这些意象,因为其词语透露出来的审美趣味渗透着强烈的文人气息,使我可以用“文人意象”一词来概括它们的特征。高月明试图运用这些“文人意象”来指认给读者体验的正是他所崇尚、热爱的“饮者”的诗意人生。从这里,可以清楚地辨析诗人熔“饮者情趣”与“文人意象”于一炉,锻造迷人“诗境”的手法高明之处。 自魏晋以降,中国历代文人士大夫所崇尚的“饮者”的诗意人生,说白了,其实是一种无奈的“逃避”,美其名曰“出世”。“忽与一樽酒,日夕欢相持”的生活姿态,只不过是他们藉以庇护心灵、对抗强权的一种羸弱的仪式。 而“古来圣贤多寂寞,唯有饮者留其名”这一遗风流韵,在唐朝诗人李白手中被发扬光大后,沉淀为汉语文化里剔除不尽的传统,致使后世诗人吟咏“饮者”的诗篇层出不穷、源源不断。现在摆在我面前的,高月明的《饮者为谁》,某种意义上来说,既是对这一历史余韵的传承,也是立足现代历史语境,对“饮者”这一主题的重写。这样的写作,对于现代汉诗如何去传承古典汉诗的传统,如何在古典汉诗所擅长的领域里拓展现代汉诗处理题材的手法,具有一定的参考价值。 《饮者为谁》是一首经得起反复阅读的诗歌作品,高月明凭借其高超的语言能力和诗写技巧营造的诗境里,洋溢着浓郁的山野乡村的生活气息,是献给“稳坐青山、横吹牧笛”的现代饮者的一曲婉约的恋歌。 2011.5.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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