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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读刘华明的几首田园近作 (2009-08-22 14:10:08) [打印本页]

作者: 闲云野鹤 时间: 2013-3-17 18:13
标题: 读刘华明的几首田园近作 (2009-08-22 14:10:08)
本帖最后由闲云野鹤于 2013-3-17 18:23 编辑

这里涉及的几首诗，我想称它们为新“田园诗”。其实刘华明的绝大多数诗歌作品都是田园诗。他现在虽然任职乾安疾控中心，但世代生活在村庄劳动在田园。就如他在《家乡的玉米地》末段所写的：“学一只蚂蚁沿着清香的气息攀登/让绿色将一生覆盖/而此时我的父亲正从地里探出头来/露出了尖锐的触角和幸福的脸庞”。这几句诗除了表明身世外，同时也交代表现了“农民”的卑微鄙弱和存活梦幻中的自足状态及品格。（假如真的就是蚂蚁，那就只能吃食到蚜虫的富含粘多糖的粪便，都未必能真正吃食到苞米哪。）

神农制耒耜种五谷；后稷教人稼穑。华夏民族是农耕历史久远农业文明发达的古国。“人以食为天”，农业是国民全方位生存发展的保障。《家乡的玉米地》第一段写的主要是这层意思：“黑黑的、绿绿的/这群当兵的孩子挥动手臂赶走嬉闹中的麻雀/无论白天、夜晚/他们手牵手、肩并肩在村头站立/微风吹来，露出甜甜的笑容/”。“当兵的孩子”，多么妥贴鲜活又寓意深刻蕴涵丰厚的意象！与其说是“玉米”的比喻，毋宁说是广大“农民”的象征！农民只有农民才是我们华夏民族历史上威武不屈战功赫赫的战士！他们是历史的纤夫，一直掮着我们华夏民族的使命和责任，迎着历史的潮头呼号着艰难地乐观行进着！

诗歌第二段的前三句是写作为农民勤苦耕作的对象的土地的“悠久历史”：“ 我爱家乡的玉米地/爱他的年轻、衰老/和月光下发出的沙沙的响声/”。一部华夏民族的历史就是一部书写不完述说不尽的土地的历史！这样讲有几分牵强？中国现代史到当代史上，在共产党领导下，先是“打土豪分田地”实行“互助组合作社”，接着是“人民公社”，再接下来又“打破铁饭碗”实行“土地承包合同制”，所以接着的三句诗是：“爱垄沟里溢出的雨水/分了又合、合了又分/就如我多变的命运/”。如果把这只当作故乡情怀土地情结下的小景小物来看来读，显然难免要落得肤浅吧？

我们更应该认真对待切实关怀的当是当前农村农业经济政策和现代农业科技条件下的农民的生存质量。改革开放实行土地承包责任制以来，中国共产党坚定不移的坚持农业现代化满怀豪情地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率领广大农民直奔小康！这样的政策路线目标方向无疑是对头的，但是又一个30年过去，农民的生活状况到底是什么样子呢？请看《爱的片语》的中间一段：“傍晚，远山呈现朦胧的色彩，大片的玉米地摆出向上的姿态/而你的眼神明亮，像刚刚洒落的月光/我不敢说出心底的感觉/怕一场梦还没有开始就被风悄悄的吹散/怕内心熄灭的火焰被你的笑容轻易点燃/”。这里用佯谬的手法写到当爱情来临的时候“我”却害怕慌张矛盾不堪！这是为什么呢？就像作者在第一段所写的，人生爱情的幸福生活从恋爱成家到繁衍育成下一代再到下一代的恋爱繁衍生息，多么像“一只候鸟飞回南方要经历多少风雨！？”就我所见到的多数农民的生活现实：天灾人祸不算，一场重病足以使他们贫困不堪；有一个子女念大学挤进待业大军一家人要负债累累甚至流离失所；有一个儿子要娶个媳妇多数要倾家荡产！贫穷是容不得爱情的，他们的幸福快乐在哪里？！所以只好如下面所写的：“这静谧的时光一秒一秒流过/我感到自己的无力、挣扎/感到滚滚的洪水正在冲毁我内心的堤坝”。

我们不禁要问：这究竟是因为什么呢？作者继承了《诗经*魏风》《伐檀》《硕鼠》及唐李绅——《悯农》等的批判现实主义传统，对统治者的盘剥做了委婉的艺术揭露，就如《安静的玉米地》的中间一段：“南风吹拂，那些宽大的手臂把夜色揽入怀中/迷人的清香走过丛林坠入一朵野花的梦里/几个蜘蛛在叶子上互相拉扯/他们的收获比白天要多上许多”。但是个见以为理由远不充分！而且纳闷：历史唯物主义曾经断言诸如一些“社会分工”“三大差别”“贫富问题”将会随着生产力的发展而减弱消亡，怎么反而具成愈加扩大激烈的趋势呢！？现代农业科技使农民“失重”到简直必然要和土地分离（有的地方在试点）；充斥浩浩荡荡的失业大军的城市的工业科技把无法具备专业技术知识的农民“边缘”化到做个成功的拾荒者已成梦想。三个代表科学和谐发展观指导下的种种惠农政策措施已经长时间启动落实，新的政策还在出台实验如某地区的“农民养老保险”制度和政策等等，但是，这些，似乎都只是杯水车薪，从而使得我们的党和政府和我们老百姓一齐寝食不安忧心如焚！到底为什么呢？应该断言一定有我们不得而知的原因，社会有它自己的规律，就如经济危机。只是让我们无法接受的事实是：富人依然很富。

这种情况下，老农民只有痛苦中忍耐强作笑脸，新农民则迷茫彷徨。《安静的玉米地》：“村庄安静、月光安静、家乡的玉米地安静/一只鹧鸪飞起又落下/它的巢穴无人知晓。”《秋风吹拂的村庄》写道：“秋风再一次吹拂我的家乡/成群的牛羊在夕阳的指引下跑回村庄/一只候鸟在风中慢慢张开翅膀/她的飞翔、降落像我多年的一个愿望，无人知晓/”。《八月》最后一段说：“影子回归身体、流水折断旅途/我一次次想到远行这个词/却丢失了落叶的勇气/”。

我曾经认真读过碧雨朵的《沉默（外一首）》，也是一组很有成就的“田园诗”，和刘华明的《秋风吹拂的村庄》一样沉痛的表达了农民的土地梦想和乌托邦现实不可调和的矛盾。诗人不能给予，只能诉说和呼唤，而沉默是更强有力的呼唤。碧雨朵的《在路上》勇敢地表达了那种绝望的情绪，就如刘华明在《八月》里的追问：“有没有一群蚂蚁能搬走秋天的荒凉/蝉儿倒挂，藏起衣衫里的翅膀/他的沉默像一个人正接受命运的裁决”。

关于田园诗，听说外国的“田园牧歌”非常之美之好，但是我没有读到过。有人说中国的田园诗从陶渊明“创始”，那我就想《伐檀》《硕鼠》等是不是田园诗？《诗经》第二百四十五：“......诞后稷之穑，有相之道。茀厥丰草，种之黄茂。实方实苞，实种实褎，实发实秀；实坚实好，实颖实栗，即有邰家室。诞降嘉种，维秬维秠，维穈维芑。恒之秬秠，是获是亩。恒之穈芑，是任是负，以归肇祀。......”还有很多很多，觉得都是很好的“田园诗”吧？

手头有一本1986年出版的《中国诗歌美学》肖驰著北京大学出版社对谢灵运王维杨万里三位的山水田园诗做了比较研究，读了特别受益！谢灵运的山水田园诗“始践无人之境，探幽寻奇……”王维“屏门一门一户之中，耽于禅悦的酿造。”而杨万里则是“阅讼谍，理邦赋，惟朱墨为亲，吏散庭空，即携一便面，步后园，登古城，采撷杞菊，攀翻花竹——诗意时来——”他们灿烂的诗章的美学意义及弘扬继承的价值是毋庸置疑的，但是他们离老百姓太远。

我这里所介绍的“新田园诗”，切近农民的生活关注农民的命运。希望也好悲观绝望也罢，如果他（她）们是从高尚的人格真诚的心灵出发，讲的是真话，就是在言说真理，其人就可崇敬，其诗就可读。

附：《读刘华明的几首田园近作》中所涉及的⑦首诗歌(2009-08-28 12:36:53）

家乡的玉米地（外4首）》/作者：刘华明

家乡的玉米地

黑黑的、绿绿的
这群当兵的孩子挥动手臂赶走嬉闹中的麻雀
无论白天、夜晚
他们手牵手、肩并肩在村头站立
微风吹来，露出甜甜的笑容

我爱家乡的玉米地
爱他的年轻、衰老
和月光下发出的沙沙的响声
爱垄沟里溢出的雨水
分了又合、合了又分
就如我多变的命运

学一只蚂蚁沿着清香的气息攀登
让绿色将一生覆盖
而此时我的父亲正从地里探出头来
露出了尖锐的触角和幸福的脸庞

安静的玉米地

村庄安静、月光安静、家乡的玉米地安静
一只鹧鸪飞起又落下
它的巢穴无人知晓

南风吹拂，那些宽大的手臂把夜色揽入怀中
迷人的清香走过丛林坠入一朵野花的梦里
几个蜘蛛在叶子上互相拉扯
他们的收获比白天要多上许多

就这样静静的生长、静静的望着远方
我家乡的玉米地在安静中贮存父老乡亲的希望
深邃、辽阔，不带一丝忧伤

秋风吹拂的村庄

蒿草涌动、蝴蝶飞舞
高高的杨树林发出沙沙的响声
我说的是秋风吹拂的村庄现出温暖的底色
说的是梦里的江山和心灵的故居

秋天举起金黄的旗帜缓缓走过
仿佛火焰、爱情，仿佛一个人将自己点燃又熄灭
面对广阔、无垠的田野
我的孤独是有罪的，我内心的荒凉是有罪的
我的忧伤只适合在铺满落叶的小路上发出轻微的叹息

栅栏紧锁，牵牛花的蓝和天空一样深邃
乡亲们在露珠跌碎的清晨里开始新一天的劳作
他们爱着自己的土地、自己的生活
爱着月光下的虫吟和她说出的小小的幸福

秋风再一次吹拂我的家乡
成群的牛羊在夕阳的指引下跑回村庄
一只候鸟在风中慢慢张开翅膀
她的飞翔、降落像我多年的一个愿望，无人知晓

爱的片语

荒草不语、豌豆花静静开放
两只蝴蝶打着暧昧的手语飞过
我们在悠长的小路上散步、交谈
说到人生、爱情，说到一只候鸟飞回南方要经历多少风雨

傍晚，远山呈现朦胧的色彩，大片的玉米地摆出向上的姿态
而你的眼神明亮，像刚刚洒落的月光
我不敢说出心底的感觉
怕一场梦还没有开始就被风悄悄的吹散
怕内心熄灭的火焰被你的笑容轻易点燃

这静谧的时光一秒一秒流过
我感到自己的无力、挣扎
感到滚滚的洪水正在冲毁我内心的堤坝

八月

一

秋风凉了，蝴蝶去了南方
一些雨水不再被提起
一些火焰渐渐熄灭

二

大雁是一群离家的孩子
在夜空中吹响归乡的号角
而月光冷冷的
分明是八月里的一场雪

三

一切慢了下来
花朵退回内心，露珠说着闪亮的话语
对面山峰有浓浓的迷雾
看不清火红的枫林和几只候鸟的忧伤

四

有没有一群蚂蚁能搬走秋天的荒凉
蝉儿倒挂，藏起衣衫里的翅膀
他的沉默像一个人正接受命运的裁决

五

大地辽阔，果实饱满
青春不过是一件嫁衣
只能穿上几天

六

影子回归身体、流水折断旅途
我一次次想到远行这个词
却丢失了落叶的

*************************************

沉默（外一首）/作者：碧雨朵

七月  　日子剔除所有的噱头
一本正经向流水致意
源头落进阳光的静默里

看两个近似的意向　把岸推远

生活摇摆着碎花裙　涉水而来
风不语　蝉意外失声
不远处的田埂　稻草人细数着
播种到收割的距离
此刻　日子的走动声里长满了诗句

这个时候　不适合对语
流水透明着所有因果
汗水成为唯一的咸涩背景
一群粉蝶飞来　羽翼沾满水滴
于是　生活的的头上
一架彩虹　含蓄的笑了

作为流体　未必要以喧哗取宠
沦落  　是因为落差作祟
那么就在自己既定的姿势里
抱紧信仰　不说任何带有瑕疵的成语
岸　在沉默里
始终只高出适当的距离

在路上

我从未想过
远方有花园或者沙尘暴
热情的词语　切割我一次又一次的颓废
也真是的
你以为那伤疤下的暗伤

会如此心甘情愿的罢休吗

深一脚　浅一脚
林子依然是林子　沟壑依然是沟壑
紫外线  　暴风雨　  偶尔的风寒
始终找不到一块光滑的石头　晾晒疲惫
词语  　我讨厌你
为什么　不把理想藏起
要把金黄的收获虚构为什么

身边的风浅笑　原谅吧
一些钻石样的东西
必定要这样才能获得
神秘的渡口　水鸟总比我早一步
羽毛的粼光截断所有病态的臆想

此刻我的逻辑出现了裂痕

一些中立的理念反复修补
横摆的舟楫
慢慢飘来　飘来
渔歌浑厚　月牙般的帆船悠然荡开
背包里的指南针
熠熠闪亮

作者: 闲云野鹤 时间: 2013-3-17 18:19
在个人看来，刘华明是最应该被看好的为数不多的真正的诗人之一。一本《月光微寒》出版以后，2012年他一首诗都没有写，2013年可能也不会再写——
肮脏的诗坛不会为他而悲哀！

作者: 闲云野鹤 时间: 2013-3-17 18:21
他的诗歌绝大多数都是写农村农民的。

作者: 汤胜林 时间: 2013-3-17 21:59
似原先读过，上午读过一半。写得很好！

作者: 闲云野鹤 时间: 2013-3-18 07:57
本帖最后由闲云野鹤于 2013-3-18 07:59 编辑

汤胜林发表于 2013-3-17 21:59
似原先读过，上午读过一半。写得很好！

放着和唐诗的《父亲有很多病》比较读。O(∩_∩)O谢谢汤老师！！！

作者: 朱荣兴 时间: 2013-3-18 14:39
富人依然很富

这个不正确的

资料表明:富人愈来愈富

-------------升官或发财比任何时候更甚

作者: 闲云野鹤 时间: 2013-3-18 16:11

朱荣兴发表于 2013-3-18 14:39
富人依然很富

这个不正确的

是的。谢谢！

作者: 筷子 时间: 2013-3-20 09:42
祝好！欣赏！{:soso_e181:}

作者: 风之子 时间: 2013-3-20 13:18
乡土气息浓烈的一组诗，尤其喜欢这首《在路上》。似为诗人一生的写照。

作者: 闲云野鹤 时间: 2013-3-20 13:28

筷子发表于 2013-3-20 09:42
祝好！欣赏！

谢谢筷子！！！

作者: 闲云野鹤 时间: 2013-3-20 13:41

风之子发表于 2013-3-20 13:18
乡土气息浓烈的一组诗，尤其喜欢这首《在路上》。似为诗人一生的写照。

O(∩_∩)O谢谢风之子！我也学你钓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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