挤牙膏
清晨
站在镜子前
我能想象到成千上万支
牙膏被挤到牙刷
就像一群群人
被某只手从黑夜挤出来
在新的一天开始劳作
望月人
以泪洗面的异乡人
和那枚愁白头的月亮
同病相怜
一天比一天消瘦
星星是他们迸溅到夜色里的泪滴
天牌
三张白板没什么可怕
有些东西可以努力
比如工作
七万八万九万
一年比一年高
比如车子
二筒三筒四筒
把自行车换成小轿车
比如房子
八条九条
从单元房到别墅
可这些都具备了你也只是一个东风
想要胡牌
还差一个东风
牵手这个小动作
爱情
至少
和今天傍晚
和今天傍晚有风
和今天有风吹过河滨路
和河滨路上的我
和河滨路上的我和杨晓红
和河滨路上的我和杨晓红散步
和这些都没有关系
但我只需附加一个小动作
河滨路上的我和杨晓红牵着手散步
这样
爱情就和前面所有的事物有了关系
由烟我想到了农民工
他们
可能是一盒一条一箱
甚至整车整车地运往
全国各地
为需要的人们服务
他们
没有名字,只有乡音和代号
比如云南来的
可以叫他们红塔山或者玉溪
比如湖南来的
可以叫他们白沙或者芙蓉王
比如陕西来的
可以叫他们猴王或者好猫
他们
有过相同的梦想
希望有朝一日着白衬衫和卡其色休闲裤
衣锦还乡
可时间像火焰
一点一点燃掉他们的青春
青白的烟灰多像梦想的骨灰
更可悲的是
许多年轻的生命还未来得及
轰轰烈烈的燃烧
便死于工伤或矿难
洁白的衬衫被撕成两半
在靠近心脏的地方隐隐发现
玉溪、白沙、猴王的字样
那既不是他们的代号,也不是他们的姓名
而是与生俱来的烙印
无力回天的死亡证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