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与轻盈
白昼一寸寸沉入水底。夜的翅膀浮现。夜的翅膀,用黑铁锻造羽毛;夜的翅膀,潜出水面,贴着光滑的睡眠飞翔。
飞过黑头发的森林,飞过广袤的草原和洁白的羊群。
飞过千山齐喑万水遥遥的风景,奔赴一场盛大的失眠。
当翅膀沉重的声音响起时,大地早已裹紧自己的咳嗽。
当翅膀飞过峡谷,大地上的石头就,缩成灯芯。我的血就,开始疼。所以,要学会点一盏灯在空旷的回声里等候。
当翅膀与一城灯火相逢,与一场人声鼎沸的舞会相逢;当黑夜张开性感、鲜红的嘴唇啜饮蓝色的烈酒;当夜与舞者交换彼此的面具和羽毛;彼岸,牧梦人独听美人鱼剔透的歌声冻僵支棱的耳朵。时间高傲的头颅埋在黑夜里不想苏醒。
露水湿了羽毛,拭亮夜色黑铁的翅膀。黑铁的翅膀啊,黄金的翅膀!
翻飞的翅膀像逆行的犁,翻开黑黝黝的土壤和那些曾经在黎明领诵的诗篇。地平线古老的光芒气喘吁吁地拉长了伤口,最后,把黑夜收拢的思想一一照亮。
后来。该离开的终究离开。
在梦的此岸,风越来越重,大地越来越轻盈。水草的茎络里布满青铜的钙,在某年某月的某一夜,绿满了两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