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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范虎:诗歌的孤独 [打印本页]

作者: 李龙刚    时间: 2014-2-10 19:35
标题: 范虎:诗歌的孤独
本帖最后由 李龙刚 于 2014-2-10 20:07 编辑

  从高中一年级第一次接触到现代诗歌到今天,时间过去了十多年,我始终认为诗歌是一种很自我、很私密的东西,而写诗也渐渐成为我自我意识里面的自我反抗和否定。在一定程度上,诗歌其实不需要引起别人的共鸣,因为诗歌仅仅是自己的心声,是自己对自己的周遭世界的反应,是一种很难以捉摸的物质,它如光,存在,但是不可触摸。这也造成了诗歌在我的印象中是一种很孤独的东西,它安然、一言不发,却往往用一种最神秘的力量将我束缚。
  诗歌是浸润在成长过程中的一种孤独。其实我们每个人都存在着成为诗人的潜质,即使他是舂米的文盲,也能说出“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的句子。但是我们却不愿意去面对这种上天赐予的能力,就如婴儿,出生的时候是无无明,后来就变成无明了。由于历史上一位影响力很大的诗人屈原写了一首《离骚》,后世的诗人也被称为骚人。但是现代汉语中的“骚”又具有大家都心知肚明的贬义,所以骚人这个称呼便成了一个信息量很大的名词。自我开始写诗的那一刻起,班上同学便人尽皆知,于是和诗歌有关或无关的名词都将含沙射影地对准我,什么诗兴大发、骚客、发骚等等。加上上个世纪末诗人海子的非正常死亡,为我们这一群小伙伴更加增添了鄙夷的目光——哦,诗人其实就是神经病。一旦有了这样的标签,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的,更不用说准备和诗歌亲密接触,成为一个诗人了。我不知道有多少人是在这样孤独的环境中成长的,至少我就是这样的一个经历。到今天,人们的眼光已经不再那么斤斤计较和对待诗人的态度有了很大的包容,但是诗歌仍然是一个很小众的活动。面对这样的环境,一个诗人的成长过程就显得有些悲壮色彩的孤独。也许,这也是诗歌在今天当下的可贵,因为只有诗歌才会“享受”上述的待遇,而这种待遇下出来的作品,便有了许多人不理解的味道。然而,我认为,这正是我们所希冀的。
  诗歌的语言,其实也是一种孤独的语言。人类的语言发展有两个极端,一个是诗歌,一个是法律文本。诗歌的语言做为一种孤独的语言存在,是由诗歌的特征所决定的。诗歌不能像散文一样,行云流水般地长篇大论,从抒情到状物,从写实到评价;也不能像小说一样扣人心弦,从细致到写意,从情节到性格。诗歌的语言都是惜字如金,一个诗人在写诗的时候,思考的过程一定是长于他写作的过程,对自己的情感或外界的事物做长时间的观察,最后落在纸上的只是寥寥数笔,但是就在这寥寥数笔之间,一个诗人的感官和热情全部都在纸上。可以说,诗歌的语言处处都充满着孤独,就像如今的独生子女,是诗人笔下不可代替的孩子。马致远的“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便是语言孤独的典范,九个毫不相关的名词组合在一起,折射出作者此刻孤独的心境。而那九个名词,也像我们生活在这个格子世界的诗人,孤独地生活。另外一首现代诗歌《生活》,全文只有一个字——“网”。这一个字的诗歌就孤独地站在天地之间,没有其他多余的字,让读者产生一种空旷寂寥的情愫。一首诗歌中的意象,衬托起整个诗歌,而这些用简单的词语和句子构建起来的其实就是诗人内心孤独的佐证,用一种很精炼的语言表达给自己或每一个人。而读诗的过程中,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理解,但是每一个理解都仪态万方。我想起关于语言最高明的一个典故,关于佛祖用“拈花微笑”的方式传播佛法,读懂的人,就在默默中参透了佛法的奥义。我想,诗歌恐怕是最接近这个状态的一种文体了。
  那些真正打动人的诗歌,可能必须在一个孤独、封闭的环境中才能写出来,要有一种和平时不一样的心境,诗歌从来都是痛苦使然,而孤独,可能是所有痛苦中最大的股东。心境的孤独也不一定是诗歌的专利,我们在这样一个浮躁的社会中,充斥着各种各样的诱惑,有一个平和、孤独的心境已经成为我们这个时代许多人的追求,对于诗歌,更需要有这样的态度。即便这样,我们还是要一分为二地看待一个看似矛盾的事实。一方面,我们需要激情,才能在灰色的世界中发现诗歌这一抹红,另一方面,我们又需要沉静下来思考这一抹红的意义。这个状态就像我们之前办的《海潮》杂志封面上的话——用海潮,鼓动我们不安的内心。大多数的时候,诗人都是孤独的,都是在繁华之中,找到属于自己的孤独。大学时代的很多诗歌,都是我在夜晚坐在床上,熄灯之后,点上蜡烛慢慢写出来的。也在喧闹的课堂上遨游天际写下诗句,曾经我在《基因工程》的课堂上,写下“姐姐,今夜我在基因水平上想你”的句子。很多诗人都有董事长、工程师、领导之类的伪装,这其实是诗歌做为一种边缘化的文学形式的孤独。做为一个诗人,也必须适应这种被边缘的境遇,我们只是需要用诗歌来记录我们成为人必须承受的孤独,而不是利用诗歌成为人前卖弄或其他用途的工具。舒婷前不久也说,如今的诗歌都在房地产的广告宣传牌上。李白一早就唱出“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的句子,他“天子呼来不上船”的心境,可能不是我们现在能随便做到的。诗歌应该具备一种境遇孤独,借用房地产广告的句子,应该有“与繁华处,求淡然”的舍弃。
  诗歌和诗人一样,都是在孤独地成长,昆德拉的《生活在别处》里面就有一个诗人,他认为诗人在某些情况下,自己也是不明白自己写的诗歌的。因为诗人和诗歌是两个封闭的主体,是平行地存在的。我也不再以哲学的方式来理解诗歌,仅仅从自己的内心所想,来接近诗歌孤独的本质,关于成长孤独、语言孤独、境遇孤独,关于诗歌本身,关于我们自己。

2013年10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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