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诗歌流派网
标题:
骆一禾与1980年代诗歌
[打印本页]
作者:
冬泰
时间:
2014-2-16 22:28
标题:
骆一禾与1980年代诗歌
骆一禾与1980年代诗歌
1980年代是一个文学的时代,一个诗的时代。我觉得骆一禾最能代表1980年代达到的人性高度。骆一禾是杰出的诗人,也是具有战略眼光的诗歌批评家,他还是成绩出色的诗歌编辑。
演讲者简介:
西渡,诗人,1967年生,80年代开始写诗,作品收入多种选集。获1997年度刘丽安诗歌奖。著有诗集《雪景中的柏拉图》、评论集《灵魂的未来》等。2012年底出版《壮烈风景:骆一禾论、骆一禾海子比较论》,本书是第一部系统研究已故诗人骆一禾(1961—1989)诗论和诗歌创作的专著。
杰出的诗人 “博大生命”是其诗学的灵魂
“博大生命”是骆一禾诗学的灵魂。骆一禾的诗人论是对1980年代诗歌孤立的自我论的超越。在骆一禾的生命哲学中,骆一禾确认了“艺术家其实是无名的,当我在创造活动中时,我才是艺术家,一旦停止创造,我便不是”。
从他的生命哲学出发,骆一禾重新讨论了如何做一个诗人的问题。骆一禾对诗人提出的第一个要求是“修远”,第二个要求是成为一名圣者。我们知道海子的理想是成为“诗歌之王”,而骆一禾则要求自己成为一名圣者,从情爱到无因之爱的道路,就是骆一禾所行的“修远”之路、垂直于人世的“天路”。在这一过程中,诗人变成了人,成为了一个“圣者”。骆一禾对诗人提出的第三个要求是“必要之恶”。这个要求看似和“无因之爱”是矛盾的,似乎为“无因之爱”保留了一个条件,重新把它相对化了。我想,骆一禾提出“必要之恶”的原因是要增强爱的力量,也就是爱必须能保护自己。
作为诗人,骆一禾的主要贡献在他的长诗。但骆一禾也有非常精美的短诗。像《青草》、《危蹑》、《辽阔胸怀》、《为美而想》、《修远》等十来首诗,无论其精神气象的广博深邃,还是艺术构思的独特、想象的别开生面,都是无可替代的,其格调之高远深沉,足副诗人对“博大生命”的期待。这些都是当代诗中难得的精品。
骆一禾的长诗创作包括《世界的血》和《大海》两首长诗。《世界的血》含有组诗性质,是由写于1984-1988年间的二十首长、短诗熔铸而成,这些诗长短不一、风格各殊,但在“博大生命”这一主题上获得统一,其空间感也由此生成。我个人认为,《屋宇》不仅是骆一禾个人创作中一个巨大的隆起,也是1980年代的人文理想结出的一个成熟之果,或者说,它就是1980年代的精神穹顶。有此穹顶巍然屹立,则知1980年代并不是一场空。
《大海》是未完成作品,也是骆一禾倾注心力最多的作品,生前已写至第五稿,但仍在不断改写之中。如果说《世界的血》还有某种组诗性,《大海》则是一个统一构思的产物,它以幻象的方式呈现了人类生存的广阔场景。
对朦胧诗与第三代诗歌的批评
“再拉开距离,完成自己的大构思”
1980年代诗歌的重大事件有两件,一是朦胧诗由地下跃出地面以及随后的衰退,二是第三代诗歌运动的兴起。1980年代初是朦胧诗从地下跃出地面的时间,但也是它走向衰落的开始。到1984、1985年,朦胧诗已是强弩之末,第三代诗歌运动的开场锣鼓已经敲响。
骆一禾大概是看到朦胧诗根本问题的第一人。对于朦胧诗,骆一禾说“开始就有意地去判别它”,并发过豪言:“彼辈可取而代之”(致潞潞信)。1982年,骆一禾开始谈到“朦胧诗和五十年代诗歌一样,是我们所要对待的传统之一”。1983年骆一禾完成了他的本科毕业论文《太阳城—北岛诗作与我的诗歌批评》,并得以“彻底从朦胧诗里脱胎出来,完成我对自己风格和道路的确认”。
骆一禾对朦胧诗的超越,在思路上和第三代诗人那种“情绪的敌对”完全不同。第三代诗人没有人像他那样对朦胧诗进行过那么深入的研究,实际上,“崇高”“文化”本身并不是朦胧诗的病症,“反崇高”“反文化”却很快在第三代诗人身上显示出其病理症候。 骆一禾看出,朦胧诗的根本病症在于生长力的枯竭。这一病症的治疗是不可能像第三代诗人所希望的那样,头痛医头、脚痛医脚式地解决的,它只有在更广阔的社会文化背景中,通过主体的自我更新、自我成长,然后反馈于文本的更新和成长,才能得到彻底根治。这个就是骆一禾所说的“大构思”。这个“大构思”一言以蔽之就是通过建构强大的主体以建构宏伟的文本。事实上,骆一禾希望建构一个在时间上相关于整个人类文明史,在空间上相关于大地、天空和一切人的“博大生命”。这个“博大生命”体现于文本,就是骆一禾所说的“大诗”,它以荷马史诗、但丁《神曲》、歌德《浮士德》这样的作品为目标和竞争对手。骆一禾的意思是,统摄诗歌语言的是诗人的生命,是诗人作为主体的精神势能,正是这一生命和精神势能赋予文本以结构和呼吸。精神势能导致的生命运动推动了语言运动并显示于语言。这就是他所说的“语言中的生命的自明性的获得,也就是语言的创造”。
在这样的视野下观照第三代诗人的写作,骆一禾当然会有诸多不满。在给朋友潞潞的信中,骆一禾谈到朦胧诗作为过去的滋养成为了“阻止很多人看得更远的因素”,这些人也包括第三代诗人,因为他们的对抗逻辑把他们牢牢地捆绑在朦胧诗的战车上。有鉴于朦胧诗对第三代诗人的影响的焦虑,骆一禾告诫朋友,“要发展自己的风格,与朦胧诗拉开距离”;对1985年的“现代史诗”、1986年的第三代诗人,他说“还要再拉开距离,完成自己的大构思”。让他感到遗憾的是,“真正如此的人只有海子和西川”。
诗论
诗“乃是创世的‘是’字”
作为统率其诗论的纲领,诗歌在骆一禾那里被重新解释为一种活的文化功能,尤为重要的,是一种基于这一功能的行动。骆一禾说诗“乃是创世的‘是’字”。这个就是骆一禾诗歌的本体论。这些文化原典的共同之处在于它们都具有一张活跃的结构能力,在系统的宗教产生以前,它们承担了文明地基的作用。事实上,它们的这种能力仍然在今日人类心灵的底层结构中发挥作用,只是它已深藏于现代工具理性的表层结构之下。
骆一禾关于诗歌的文化功能的立说,直接影响了海子诗歌抱负的形成。海子说:“我的诗歌理想是在中国成就一种伟大的集体的诗。我不想成为一个抒情诗人,或一位戏剧诗人,甚至不想成为一名史诗诗人,我只想融合中国的行动成就一种民族和人类的结合,诗和真理合一的大诗。”海子的“大诗”目标,他对诗歌的行动化理解,都与骆一禾的思路一致。
诗歌创作论
生命的自明
生命是一个集成状态,诗则是集成状态的生命在语言里的自我显现。这是骆一禾诗歌创作论的基本定理。骆一禾很早就确认了“诗是生命律动的损耗,也是它的感情”,“而每写一次,就在燃烧一次自己”(骆一禾《春天》)。因此,诗歌创作活动乃是一具有高度集中和具有速度的精神活动,是生命的放射。
诗歌写作“最重要的不是依循前定的艺术规则,使用某种艺术手法,而是使整个精神世界通明净化”,“在写一首诗的活动中,诗化的首先是精神本身”。对骆一禾来说,诗学的语言和创作的语言一样,应该是一种内心体验的语言,而不是一种科学的、冷冰冰的语言,“诗歌意识或诗学,对我就不是创作活动之外的,我也就不能同意它们不揭示诗,不作用于诗”。因此,诗学不是对文本进行科学的、抽象的分析,从中总结若干抽象的原则,而是从内心去体验诗歌,以达到诗歌在批评中的自明:“诗歌向我说话”。
诗歌编辑
给投稿者写长信,替作者抄稿子
骆一禾在主持《十月的诗》期间,给很多投稿的诗人写过长信,有的甚至是万言长信。在这些信中,骆一禾与诗人们畅谈诗歌抱负,纵论当代诗歌的种种现象,刘频是一个远在广西的普通投稿者,骆一禾从自然来稿中发现了他。骆一禾给他写了三千多字的长信,分析其诗歌的特色、长处,揭示刘频本人未必意识到的其诗歌的内部构成,也指出了他的不足。《十月的诗》没法安排刘频的诗,他又推荐给美国一家华文报纸,他把刘频的手稿自己手抄了一份。这样的事,放到现在有点不可思议。我们就是给好朋友也没有耐心写那么长的信,更别说给陌生人了,还替人家抄稿子。这就是骆一禾身上的人性光辉。
与海子的关系
耳朵与嗓子
海子去世以后,骆一禾为他做的一切,同样彰显了他身上这种人性光辉。从海子去世到骆一禾突发脑溢血,中间只有四十九天,在这四十九天内,骆一禾做了多少事!陪海子家人到山海关处理后事,写信通告各地诗友,组织为海子贫困的家庭募捐,多方努力谋求海子诗集的出版。在这些具体事务之外,他还写了三篇高质量的海子研究论文—这些论文至今还是海子研究的纲领—发表了多场关于海子的演讲,编辑了海子的第一本正式出版的诗集《土地》。这个并不完全的清单已是高强度的工作。海子去世以后的悲痛心情以及如此高强度的工作,也就是骆一禾倒下的直接诱因。海子有这样的一个朋友,是他短暂一生的莫大幸事。骆一禾特别热爱朋友,他说,每一个朋友就是他的另一个灵魂,“一个人绝不可能只有一个灵魂”。这也是骆一禾的博大生命观和他的人性的体现。
在海子与骆一禾去世的那一年,诗人陈东东写了一篇影响很大的文章《丧失了歌唱和倾听》,在文中他把骆一禾比作倾听的耳朵,海子比作歌唱的嗓子。骆一禾在诗歌观念、诗歌抱负上对海子有过引导、激励之功,在创作上则两人互有影响。这个我们可以从他们诗歌文本上的互文关系看出来。海子去世后,骆一禾给诗人万夏的信中说“我失去了一个弟弟”,而在日记中则写道:“上帝啊,你杀死了我的儿子”。由此可见他们之间特殊的诗歌友情,也可见骆一禾对于海子曾有塑造之功。一个人把对方说成是儿子,可见他的付出之巨和期待之殷。如果定要套用那个嗓子和耳朵的比喻,我认为,在骆一禾和海子的关系中,恰恰是耳朵把嗓子卷入了它期待的音乐风暴!
来源: 北青网-北京青年报(整理:张嘉)
作者:
刘频
时间:
2014-2-17 10:52
重读骆一禾的一封遗信
请允许这大地之子
在豪雨浇透的一万亩麦地中间
偷走圣婴。他要在大雾中的肢体
安装一支反向的箭簇
要从溃乱的文字,挤出玻璃的血汁
一个人骑着战国骑士公孙龙的非马
在地铁车站,制止了黄昏的奔跑
他让一条紫色的鱼潜入水底,在河床
静静观察一条木船底部的那条裂缝
一个时代的智性,像晚星,在闪着弧光
那是失踪的纸筝。但他以鸟为巢
让天庭的霓云在木塔的尖顶徒然消弥
当虚轻的头颅被年代闲置着
是谁用受创的心灵,敲响了尘世的晚钟
他退回一片树叶的阴影,从阴影中
回溯一棵蓊郁的菩提树,进而找到了
远处那强大的光源
在关外尘土中奔波的人
他刚把一段废弃的铁轨葬入大海
又匆匆赶回故都,为一棵再婚的树点燃铜灯
他在纸的背面,露出洁白的牙齿
恰好能够容纳岁月的微笑
作者:
瘦梅子
时间:
2014-4-9 11:04
我有一本骆一禾的诗集!
作者:
瘦梅子
时间:
2014-4-9 11:04
学习了!
欢迎光临 中国诗歌流派网 (http://sglpw.cn/)
Powered by Discuz! X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