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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肖汉文诗集,第2/48首《我不知道我属于这里,还是别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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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九言诗社
时间:
2014-2-26 11:42
标题:
肖汉文诗集,第2/48首《我不知道我属于这里,还是别处……》
肖汉文诗集,第2/48首《我不知道我属于这里,还是别处……》
从身体升起的启蒙,
瞬息,
我进入未知的领域,
——我茫然不已。
那儿藏在花团锦簇中的美
赐予了我最可珍爱的时辰;
那儿仿佛散发诱人温馨的
女性子宫孕育着无限可能;
那儿仿佛屈子的葬身之处,
漫漫长河依然流淌着的纯真的诗;
那儿,时间鞭长莫及,
仿佛季节之外的季节——永恒之春!
火车站繁忙的钟声无情地把我惊醒,
为衣食无忧而奔波劳碌的喧嚣充斥我的身心。
启蒙犹在心中,仙境却已失去——
我仍身陷庸常生活中的泥潭不曾远行。
多少个白天,为那仙境的一去不返
我空自嗟叹——那启蒙曾带我游历的仙境,
虽然令人惶惑不安、茫然不已,
却像人生的第一个春梦令人魂牵梦萦。
在那未知的领域,我第一次涉足
永恒之春照料着的花园,
第一次邂逅了美,体验了无限的可能,
我的生命摆脱了时间的局限趋于永恒。
多少次我背起行囊遗世远足,
焦灼求索,遍访名山大川,
渴望在人世间找到一处纯真的、孕育着无限可能的
能与那永恒的花园相媲美的地方。
然而总是徒劳无功落魄而返,
甚至每每掉进世人虚浮、无知造就的安逸的城邦。
猜疑的荆棘布满沟通的小径,将这里变成迷宫,
即使很近的距离也得绕道很远;
美术馆里策展了人们喜闻乐见的裸体专题;
剧院里正上演伦理剧,
正如报纸评论大肆宣扬的:这是一场大尺度的戏,
观众们终会证实,他们不虚此行;
偷情的房间里一次纵情仍不餍足,
黄玫瑰和忍冬又在窗台上花枝招展,
向行止轻佻的路人打着不贞的暗语;
明媚的春啊,花园里欧石楠、彼岸花和紫荆花争妍斗艳;
那儿坚不可摧的墙上伪善的兽头吐着迷雾;
独善其身的人性对苦难置若罔闻;
大行其道的犬儒主义哲学漠视行为和存在的价值,
将社会的远景和人类的福祉抛诸脑后。
啊,这在时间中没落的花园,
与我魂牵梦萦的永恒的花园南辕北辙,
啊,这由日渐萎靡的人性、艺术、爱情和梦想构筑的生活,
与我孜孜以求的生活背道而驰。
多少个夜晚,我痛哭流涕,
满怀朝圣瞻拜的虔诚,祈求那个启蒙用梦幻
将我带回那令我魂牵梦萦的仙境,
然而破碎的现实拼凑的噩梦总跟我捣乱。
多少个白日,不管我身处嘈杂喧嚣的马路
还是置身午后静谧的公园,
我总听到那启蒙的呼唤在我心灵深处回响,
催促我出发,出发,再出发……
十年啦,多么漫长的期待啊,
却仍未找到那美的新娘,将她迎回你的心房。
我忧心忡忡,坐立不安,
生怕将那邂逅了美的花园弃之于遗忘。
啊,新的一天结束,
漫长的跋涉仍困顿途中,
愁楚无告的心啊,
何处是你的归宿?
放眼望去,远方的道路暮色幢幢,
狂风压弯的两队防风林像埋头祈祷寻求指引的信徒。
我跻身他们之列,踽踽而行,茫然无助:
我不知道我属于这里,还是别处……
最彷徨的瞬间——我不知道我属于这里还是别处
从身体升起的启蒙,我进入未知的领域,进入过去被忽略的领域:
在情感的领域——亲情、友情、爱情的陶醉在没落,物欲、利欲、肉欲的沉迷在兴盛。爱是继续堕落放纵,还是克制,重拾本真?世人无时无刻乃至每分每秒无不面临着这种抉择的考验,有些人选择了纯洁的陶醉,有些人选择了欲望的满足,还有更多的人在犹豫不决,不知道自己应该属于这里,还是别处……
在生活的领域——安逸与忧患:灵魂与心灵是继续沉溺于安逸,还是踏上抽象的旅途,追求那更高更辽阔也更长久的价值?当我在一日三餐的餍足中慵懒安逸的时候,总有一个不甘于平庸的声音在我的灵魂深处回荡,出发、出发、出发……即使不知道要到哪儿去,但是即使是出发的动荡,也足以叫我的灵魂获得一时半刻的安宁,将空虚、失落、焦虑祛除;多少次我在盲目的出发中感到疲惫、彷徨无助,又在安逸的诱惑下止步?因为我仍缺乏一个尺度衡量我所追求的艺术、品质、理想、人格、尊严和自由的价值。我不知道我属于这里,还是别处……
在理想的领域——平庸与远大:平庸的理想内耗着个人的能力、创造力、激情、希望,同时内耗着社会的活力、创造力、资源、希望,同时内耗着一个民族的活力、创造力、希望。远大的理想强大着个人的能力、创造力、激情、希望,同时强大着社会的活力、创造力,丰富社会资源、塑造社会的希望,同时强大着一个民族的活力、创造力,塑造民族的希望。眼下,个人、社会、民族皆囿于平庸渺小的愿望,走一步是一步,不知道属于这里,还是别处……
在意识的领域——自我意识与从众意识:多少次我纵身于潮流,于是孤独、彷徨、痛苦皆得到医治,却丧失了自己,空虚无比;多少次我保持独立,心灵得到了充实,却如此孤独无朋,彷徨无助,焦灼痛苦。我不知道我属于这里还是别处……
在艺术的领域——复辟古旧与复兴创新:审美之尺度仍未确立,艺术家们仍遵循着古人的审美尺度,这一点在中国画上体现得最淋漓尽致,对隐逸趣味的癖好已经严重影响了画家表达现代的丰富多样的情感与理想的能力。古代之思想哲学未创新复兴,现代之思想哲学仍未拔高,则艺术家们在平庸媚俗的泥浆里打滚,媚俗于大众趣味,随俗于国外之观念,产出恶俗的、不伦不类的作品。这一点在诗歌、小说层面我们有数不尽的例证。绝望者,失败者,败坏者绞扭在一起,上演一场场辽阔的闹剧——绝望者说“诗已经死了”;失败者心急如焚,却拿不出振聋发聩、力能扛鼎的黄钟大吕般的作品证明“诗未死”,诗中无大将,“梨花体”做先锋,结果惨不忍睹;败坏者却自告奋勇脱掉衣服指着自己那儿说,我证明诗未死——应该叫他上道德的绞刑架,因为他的性质已经超出可以得到谅解的对与错的范畴,堕落到善与恶的范畴,对它的容忍即对丑恶的纵容。在小说及评论的领域,作家们、评论家们以文痞自诩,在辩论中所向披靡——他们自以为已经穷尽了杰出的技巧、强烈的表现欲、伟大的创造力、伟大的美与思想、伟大的价值、伟大的真理的领域,大可以占据权威的中心对一文不名的夷民大加挞伐啦,实际上他们对于自己应该属于这里,还是别处更一无所知,才如此狂妄自大……
在文化的领域——借鉴与随俗:随俗国外之文明,必然丧失文化之自我。唯有保持独立性,借鉴一切文明之先进知识作为挖掘我文明宝藏之工具才是明智之举!然而困难在于,在借鉴与随俗之间,其尺度应如何把握?如何提炼塑造新的文化自我,何处能够找到文化自我之归宿?我不知道我属于这里还是别处……
在信仰的领域——虔诚与虚浮:虔诚的仪式是沟通信仰的桥梁,虚浮的仪式无法沟通信仰的本质。我们并不缺乏信仰,而是缺乏将信仰迎回心中的虔诚的仪式。虚浮的仪式把我们带到了空虚的、浅薄的、狭隘的深渊,把丑陋的、麻木的、盲目的、自缚的信奉植入我们心中;虔诚的仪式把人性中至美至圣的品质,光辉的人格,博大的心灵,人类的尊严和自由迎回心中,把我们带到充实的、高尚的、美好的、仁慈的、博爱的殿堂。当今之世,虚浮的仪式大行其道,而人们所得到的却令他们更空虚,更浅薄,更狭隘,更麻木。虚浮的仪式仍在把人们挥向这里,又指向那里,人人如无头苍蝇,疲于奔命,不知属于这里,还是别处……
在价值的领域——转瞬即逝与永恒的黄金:是蛰伏于平庸的事业囿于时间里随时间转瞬即逝,还是投身伟大纯洁的事业将生命提炼成永恒的黄金,进入那由永恒之春管辖的时间鞭长莫及的领域?何处能够投身那种伟大纯洁的事业?此处是不是我梦寐以求的事业?我应在这儿继续挖掘,直到触及那永恒的矿脉,还是应该继续出发,继续寻觅?我不知道我属于这里还是别处……
在人性的领域——人性与物欲:物质的浪潮涌来,人性的意识衰微。我应如何摆脱这物质之奴役?我欲追求人性中至美至圣的品质,人性中至美至圣之品质又蕴藏于哪一种纯洁的事业和纯真的行动中,其衡量的尺度又是怎样的?其行事原则又是怎样的?我所焦灼求索之处,我所信念之处,我所奉行的圭臬,是否是那至美至圣的品质潜藏之处?我是否在这儿条路上继续追寻,还是应该另辟蹊径?多少次我为自己触及了那人性中至美至圣的品质而欣喜欲狂,多少次我的荣耀又被否定,那只不过是小恩小惠而已,自我怀疑,犹豫不决,彷徨无助,我不知道我属于这里,还是别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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