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香城堡
那年,春天的花香醉人。
我的脚尖闪亮,跟着春风走,怀抱着心中的蜜。
我无法在花丛中成为局外,微风中,柔软的两朵花就轻轻碰在了一起。
我们住进花香筑成的城堡里。沉睡,不愿醒来。
花香城堡是一个多么秘密而诱人的去处。我们在城堡中酿酒,我也只有拇指那么大。
花穗是写真的窗纱,我有月光的锦被,小雨织成的丝巾……
之后,现实无数次把我们打回原形,破碎不堪。
没有人知道,我们多少次趁夜色拖着疲惫的身体,悄悄返回城堡,返回那美好的记忆。
没有人知道,那花香的城堡竟深藏在我们额头的皱纹里。
◎梨园纪事
梨花园里有一口大钟。花开的时候,钟声就会在大地鸣响。会有更多的人听到钟声并在内心发出回音。
梨花在半夜起身点灯,就会照亮一个人的梦,琥珀一样的梦。
有人乘着春风来,顺势取走一朵梨花的“白”,也带走了一朵梨花的“朵”。说是要做一朵白云,飞到天上摘星星。
有人从一树梨花走到另一树梨花,把一树树梨花当成了漂亮的衣服,试穿了好几次。
也有人在梨花树下练习分身术,在梨花开的热闹之际出走,一时半会不见真身。
梨花在枝条上跑动,拥挤,打开缺口。有人打着手语,像是要奋力挤上这公交车一样的枝条。
来吧,来梨园走走吧。你会看到许多人不动声色,徜徉在春天的梨花园,在风中,若隐若现。
◎意念的虫子
惊蛰是虫子们的节日,虫子们会在这一天从冬眠中醒来。
他们蛰伏了整整一个漫长的冬季,一定汲取了大地的营养,也保存了实力,等待飞翔的时刻来临。
他们中会不会有更厉害的,冷不防就能钻进人的心里,毫不客气的住在里面不出来?
他们借助了你与世界保留的任何通道,会不会成为一种必然的进入,成为另一个你?
别小看这些虫子,我无法在我的身体里将这些虫子一一揪出来。
相反,我感恩那些半夜里为我敲警钟的虫子,感恩在风过处撞进我眼睛,让我流泪的虫子,感恩那只一直引领我找到春天的虫子。住进我骨子里的虫子,成为我的魂。
科学证明,虫子会比我们人类的生命力更强。我希望我意念的虫子,带着我的爱,飞翔。
◎草茎电话
春天,青翠的草儿,一伸手就够的着天涯。
草儿有自然干净的绿,汲取根部小小的清水。
截取一根草茎做电话,有一阵风就会将我的话语送抵你的耳畔。
风吹草动,铃儿响,是我的心音。
你一定走的很累,路边歇脚的时候,静听草茎里传来的声音。轻轻的,弹落一身尘埃。
我学习鸟儿振翅以及鸟儿婉转的歌喉。把绿色的音符种在你的心田。
那些骨子里的蚜虫,从电话这端跑到那端,是攀援清风的絮语。
无论是阳光明媚,还是阴雨绵绵,草茎里泛着迷人的波光。
身后,春天展开的背景,愈加广阔。
草茎电话——世界上最轻最美的电话。
只是,我们还能否卸下重重的壳,用清凉的眼神,将草茎电话握住。
是否还能再次抽身,在露珠里找到彼此的号码。
◎清明春深
春天来临的时候,我不能说你早已离开了我,离开了人世。
你用漫山遍野的油菜花和我说话,放弃了世俗的容颜和嘴唇。
你在草根里伸出你的小指,扣动我疼痒之处。
你登上高高的树梢,铺开一层又一层绿做你人世的温床。
春天是有根的,你将春天擎在头顶,又一遍遍将自己覆盖和淹没。
一切都在流动,绿色的麦苗,粉红的桃花,挣脱固有的视线起伏,飘舞,彩绸一般划过指尖。
一只攀援的果子,在生命的枝条上逆行,回转,寻找生命的根系。
重叠的影子轻飘而厚重,聆听声线从遥远的地方经由脉搏抵达湖心。
岁月摊开手掌,有光亮敲开一枚坚果,敲开深处的锁具,天地清明。
生命轮回,你沉入泥土,又攀升到春天的枝头。
你曾说:只要把一生交给春天就永远不会老去。
在春天,无论你是明是暗,无论你是上升还是下沉,都在人间。
清明时节,因为你,春真的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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