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象诗人郭力家
撰文/董喜阳(吉林·长春)
先说说我的工作属性。
因为从事媒体行业,又选择了纸媒最为艰深的人物专访与书画评论栏目,因此我有机缘接触形形色色的“文化人”。从一开始涉足媒体业,我自己的定位就是挖掘名人背后的故事,也可能是我对当年的《东方时空》、《杨澜访谈录》和现在的《鲁豫有约》有点“羡慕嫉妒恨”的“少年情结”吧。
想要说点什么之前,我突然想到了一首诗。最近无意间看到了一位香港著名作家淮远先生的专访,这个七十年代就开始写微博的人其实还是一个诗人。就是这个基本不接受媒体采访的人,和我之间发生了一点或关乎工作、或关乎诗歌的微妙关联。反正是我记住了他的诗《风》,里面写道:“风说这样下去没有意思/人们比骨头还要冷。//我说来吧/我很热。//风从我身上穿过,打了一个寒噤。”索性我用这首诗来概括郭力家,于是乎他也是诗人郭力家,你分不清他的冷热,比风更冷,比热更热。
其实,我应该叫他郭老师或是“前辈”,事实上,就年龄与诗歌资历来说他是当之无愧的。可是我却偏偏喜欢叫他“特种兵”或是“老家大哥”,他每次都很受用的咧嘴大笑。每个人都习惯于叫他“特种兵”或是“远东男子”,那是他文本的名字,也是他精神的化身。和他几乎同时出道的诗人苏历铭、曹野峰也这样叫他,甚至比他老的诗人徐敬亚、唐晓渡也戏称他“特种兵”,因为他太符合我们心中一个特种兵的形象了,豪情血性且冷静峥嵘。恰是这冷静达观与义薄云天的血性,让人读到他诗中那些热血沸腾、欲罢不能的剑气冲天时,并不感到意外。
我要着重表达的是我和诗人郭力家的三次情感交锋,无论咫尺或是天涯的三次心灵碰撞。也许,这只是我的个人感应。但是我固执的相信,我们的这种交往属于两个人之间的心灵沟通,他是马丁·布伯所说的那种“我与你”的相遇,既充满爱与敬仰,又尊重生命底层的孤独。我对于他的情感源于诗歌与生活,与之我的亲朋好友相比,有着相同的性质。每个人的生命中都存在或是拥有普鲁斯特式的幸福机缘,在这种机缘触发下,我们会产生一种对某个人似曾相识又若有所失的感觉,而我与诗人郭力家属于前一种。希望,通过我们的几次情感交集,让我们原本断裂的诗歌时代、缺乏内在连续性的心灵沟通可以延伸下去。
我们的第一次情感交锋是在2011年的10月份。这是我回长春工作的第二个年头,恰也正值郭力家从北京的时代文艺出版社调回长春总部任总编辑。网上无意间的交流,让我对这个老哥印象深刻。“喜阳大哥,有什么吩咐,向你问安。”我知道,这就是郭力家,这就是我所尊敬的可爱的第三代诗人代表郭力家。随后,我走出办公室。在路上一个电话过去,我们畅谈了许久,许久,直到月色锁住黄昏,星辰戳在枝桠之间。之后的一周,我找他出来小聚,因为他刚回长春工作,正在装修新房而告吹。十月底的时候,我和吉林省人民广播电台《周末红歌会》节目主持人红雨大姐、吉林省著名小说家于德北老哥一起策划了“吉林省首届金秋诗会”。邀请名单中郭力家也在之内,这让我莫名的欢喜与兴奋。来参会的有黑龙江的《小说林》、《诗林》社长何凯旋老师、辽宁的作家王立春,还有来自吉林省九大州市的著名诗人。
在东北师范大学音乐厅,郭力家上台大声朗读自己的《远东男子》。这个似乎不习惯于生活在过去的人,对于自己的文本却保持着一种新鲜的挚爱与呵护。我第一次见到“活着”的郭力家,背稍微有点倾斜,像夕阳下去倾斜的塔尖。宣泄少年情怀、洞悉百态人生、存有诗歌热忱、高擎义气火把,这是郭力家给我的全部印象。会上,他还是那个特立独行的特种兵,不喜欢喧哗、争吵,更不喜欢与人搭讪、攀谈。而我,作为策划人仅有的几句寒暄,现在看来显得多余和可笑。
活动获得了巨大成功,郭力家和我握手,我感觉到了一个知天命之年的老哥对于小辈的鼓励与扶持,人间冷暖,世态炎凉,郭力家给我做出了诗人应该持有的精神操守与道德原则。本来会后我们安排了丰盛的晚宴,但郭力家由于公务缠身,不得不早到早退。临走时,我送他出会场大门,再次的握手,多了几分亲近与友好,也多了一层交流的润滑剂。
事实上,2011年的7月份,我作为吉林省仅有的四个代表去了松原市的查干湖参加“诗探索”主办的新诗作家笔会。著名诗人苏历铭与著名诗人林莽、诗歌研究专家刘福春、《诗歌月刊》主编王明韵、《诗潮》主编李秀珊、《扬子江诗刊》执行主编川子从北京一行来到长春,《作家》主编宗仁发、《诗选刊》下半月主编张洪波,我们一行同去查干湖参加诗人作家笔会。说实话,我与苏历铭熟聊,缘于郭力家,起码苏历铭知道吉林省有一个写诗的80后,知道我的名字。三天的笔会,我和苏历铭的聊天话题没有跑出郭力家,这让很熟悉郭力家的苏历铭也感到好奇。但不管怎么样,我从他那里知道了关于郭力家更多的诗歌趣事。
或许可以这样说,对于1982年从东北师范大学毕业,1983年到吉林省公安厅劳教处任职、佩枪,而后春风得意的时候远走首都的郭力家,大家都是熟络的,也是尊敬的。直到现在我也没有问过郭力家本人为啥离开本职工作,去出版社任职,但我想郭力家是一个太早看透人生苍凉的人,和海子、梵高一样。自然,他也认识到了现代诗人的精神危机。
捷克老头米兰·昆德拉之所以要重视小说的使命问题,就是因为他看到了现代人深刻的精神危机,这个危机可以用海德格尔的一句名言来概括,就是“存在的被遗忘”。郭力家似乎厌弃了黑暗的政治舞台和政治斗争,不想在碰壁中忍气吞声或是投机钻营,于是选择出走,选择流浪,保有诗人高傲的精神气质和道德底线。
无论怎样,郭力家现在生活的安静、自然、恬静,且充满无穷的存在诗意。
我们的第二次碰面是我个人的魅力,对于这点我是自豪的。2011年底,我策划并主持了一场“在这里·维度咖啡屋”诗歌朗诵会,郭力家作为最“大牌”的诗人参加会议。针对全国乃至本省诗歌现象、诗人本身的自明,对于年轻、年长诗人的朗诵文本给予了真知灼见。不献媚、不得罪,有箴言、有含蓄,有直接、有深意,这是他通透的人生道理。又是晚餐时间,他又溜走了。我知道“远东男子”其实更是一个好老公、好父亲、好爷爷。他对于老婆的温柔体贴、细腻的照料,悉心的呵护和无微不至的关怀,和他桀骜不驯的诗歌文本形成了强烈的色彩反差,这也让我们从侧面了解到了真实而又活生生的诗人郭力家。
写这篇东西的前两天,我终于走进了郭力家的办公室。在长春一个叫做泰来街的地方,一个被他称为“城乡结合部”的地方,一个宁静、优雅,且又浸透乡村情调的所在。“上帝创造了乡村,人类创造了城市。”这是英国诗人库柏的诗句,我想郭力家是喜欢生活在乡村的。他可以对着电脑吸烟、打字,写点诗歌;可以偶尔的望着视野辽阔的窗外,遥想“粪土当年万户侯”或是“金戈铁马”,或“浪遏飞舟”,想想程宝林、苏历铭、徐敬亚、王小妮,想想西娃,或是有那么一瞬间想想小辈的我。于是乎,稍有点自恋的我总是这么认为。他送了我将近100本时代文艺出版社出版的最新图书,我选了一些诗集、评论与职场类的书籍满载而归。把我空空的车厢几乎填满,折合人民币少说3000余元。而这次,我又没有和他喝上酒,因为我工作的原因。他理解的撵我走。我们终于有一次“心的点头”(康德语)。而他一个人孤独的背影消失在楼宇之中。
郭力家,一个看透宦海沉浮的诗人;一个洞悉诗坛喧嚣的自由人;一个把生活过好,把诗当成精神管道与诉求的总编辑,我们都喜欢他,爱他,没他的酒桌不好玩。他身不在官场,却劝说我投身事业之中,但不要间断诗歌写作;他知道“世间的名,只是一阵风”(但丁语),或是“千秋万岁名,寂寞身后事”(杜甫诗)。他对于诗歌理论与文本建设的认知比那些扛着大师旗号,到处招摇撞骗的人精深的多,也可敬的多。
郭力家心中藏着广阔的宇宙和世界,也深埋一片绿洲。圣埃克苏佩里创作的童话中的小王子说得好:“使沙漠显得美丽,是它在什么地方藏着一口水井。”因为他的从容淡定、冲和冷静,他心中不老的类似于林庚的“少年情怀”,他心中有着永不枯竭的爱的源泉,最荒凉的时代与沙漠也变成了最美丽的风景。
郭力家喜欢独处,但是不觉得寂寞。他可以读书、写作、回忆、遐想,或是沉思。其实,我也和他一样的生存状态。最后一点想说的是,在众多的作家文论之中,我喜欢帕乌斯托夫斯基的《金玫瑰》(好像有的译成《金蔷薇》),这是一本风格迥异的书,像作者所说称为一本论作家劳动的札记也行,或是看成一本优秀的散文集。书中提到:“某些书仿佛能迸溅出琼浆玉液,使我们陶醉,使我们受到感染,敦使我们拿起笔来。”那我想郭力家本身就是一本这样的书,好多地方是空白的,等待他自己,或是你,或是我来填充与熨平。
就写到这里吧,好让将要发生的事情留到下次。这一点我是确信的,我们的深情厚谊将要无限期的伸展下去,无限的可能。周国平说,没人分享的快乐不是真的快乐,没人分担的痛苦才是真的痛苦。于是我知道,在诗歌的界限里,我遇到了郭力家。
马雅可夫斯基说:“我不是男人,我是穿裤子的云。”我想说,我和诗人郭力家都是一朵云,都是穿着裤子的男人。
印象一个早些穿裤子的大哥,真是人生一大幸事,乐哉!
2012年6月7日 长春商报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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