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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余秀华：一朵奇崛的苦菜花（诗外话） [打印本页]

作者: 庞清明 时间: 2015-1-29 20:43
标题: 余秀华：一朵奇崛的苦菜花（诗外话）
本帖最后由庞清明于 2015-2-1 07:09 编辑

余秀华：一朵奇崛的苦菜花（诗外话）

庞清明

一、将余秀华唤作一朵奇崛的苦菜花，我想一点也不过分，更没其他意思。余秀华生活在偏僻、凋敝的内陆农村，30多年几乎足不出户，和许多叽叽喳喳东南飞的孔雀有着天壤之别，由于天生“脑瘫”（据媒体报道），她只能干些劈柴、割草、养狗、喂兔的营生（寄托了海子的部分梦想）。这孩子命苦，苦不堪言。但余秀华如今“苦尽甘来”，火爆到成为诗界明星，被众多前辈，腕儿或吹捧或棒杀。总之，因为一首《穿过大半个中国去睡你》，如今余秀华已是如日中天，是诗界开放得奇崛的花朵：苦菜花。回过头来，如果将唉诗中的”睡“字改成”看“字：”穿过大半个中国去看你“，依然表达爱甚至性，或许2015年的中国断不会发生”余秀华事件“。但由一位诗人首次博得众多媒体头条，抢了影视明星的风采，不觉心生慰藉！

二、苦菜花，恕我孤陋寡闻，未曾见过，不知到长成什么模样？在这里我只取其命运的组合，并进行拼贴，仿佛诗歌独自生成的意象：苦并开成花，开花形同顿悟，立地成佛。余秀华因其命运的孤苦，选择诗歌写作，这很好，她为自己摆脱灵魂孤绝与身体苦闷开出了一剂良药。大凡真正从事文学的工作的人都感同身受。余秀华只是代替了广大的离乡背井的游子，坚守大面积陷落的农业故土与那份化不开的浓烈的乡愁。坚守并予以用文字指认。

三、余秀华之苦，仅是大千世界众多苦难之一，并不能概括那些家境贫寒，中途辍学的流浪儿，或早早出生社会候鸟般的打工者的命运。可就是这朵奇崛的苦菜花，因为诗歌，却让中国舆情踢翻了五味瓶，颂之贬之闹得不可开交，媒体更像打了吗啡，兴奋异常，必须趁热打铁，包装这位中国的艾米丽.迪金森，且完成一朵苦菜花的华丽转身：一朵辉煌的红玫瑰或黑牡丹。

四、在这里，有必要引用他者加诸给余秀华的标识：始作俑者《诗刊》把余秀华冠以脑瘫，农民，诗人字样；旅美学者沈睿惊叹于余秀华的横空出世，将其比喻为中国的艾米丽.迪金森，天才诗人；民间派权贵沈浩波不服气，情急之下酸溜溜地来了一文，说余秀华的诗歌写得并不好，是把苦难熬成心灵鸡汤；知识分子派臧棣在回答提问时说，余秀华的诗歌总之比北岛的好；朦胧派批评家徐敬亚则夸奖余秀华的诗歌很生猛；沈睿在回答记者时把沈浩波的贬抑上升到漠视“女权主义”的高度，呵斥沈浩波不地道，这又引发沈浩波借另一家媒体为自己辩解，把沈睿再贬一顿；众多媒体，诸如中国新闻周刊、新京报，南方都市报，南方日报、凤凰网等等，以记者亲临现场的方式对余秀华进行事无巨细的爆料，瓶瓶罐罐都写到了......如此等等，不一而足。

五、我要说的是：沈睿“慧眼识珠”，对余秀华的诗歌进行点评和及时推举，功不可没，但将其比喻为艾米丽.迪金森，使其标识化，尤显牵强附会。余秀华在回答记者采访时说自己根本不知道迪金森，更没有读过后者的诗歌，她们的诗歌确实也有很大的区别。余秀华大胆而张扬，有时甚至泼辣，“敢于”穿过大半个中国去睡你，更因为其与生俱来的残疾，性格或存在缺陷，并带来诗歌的惨烈与疼痛；迪金森内蕴而孤绝，自闭而高傲，即使皇帝驾临，亦敢不肖一顾。余秀华童年孤独，有扭曲的婚姻，育有一子，一位典型的中国农妇；迪金森终长得秀气，生性内向，绝少出门，她并非贫寒，更像一位郁郁寡欢的公主，终生未嫁，被称为“艾默斯修女”。很多年前，我就惊异于迪金森诗歌中的“特立独行”（庞清明《诗外谈诗》，刊于《文学自由谈》）；而余秀华置身于多媒体时代，她的诗歌有着一种对命运不公的苦闷及对社会的怨怼。相较于迪金森生前仅发表寥寥10多首诗歌而言，余秀华可谓生逢其时，因为有了网络这只无形的手，她早早地成了诗界炙手可热的“宠儿”，而迪金森却必等待生后被挖掘。余秀华与迪金森最大的区别在于诗歌的格调，而格调，正是中国当代诗人最为缺乏的。当然，中国当代诗歌最为缺乏的是道德承担与批判精神，过分纠缠于词语与意象的打磨，看似光鲜，其实不过尔尔，这也是中国当代难以产生大诗人的主因。题外话，这里按下不表。

六、我最近也到余秀华博客里去踩一脚，浏览了她的少部分诗歌，感觉是不错，语感独特，视角新颖，时有神来之笔，敢于越界，令人玩味。但断不敢将其比喻为中国迪金森（用力吹过头，着气球会爆炸的）；或她的诗比北岛的好，这叫“无罪推理”，是大知识分子常犯的错误，而将苦难熬成心灵鸡汤，简直就是作为下半身诗人的意淫；说她的诗歌生猛，确实有些以偏概全，看看这首《穿过大半个中国去睡你》，新鲜，刺激，爆裂，小心引起扫黄打非办的半夜鸡叫。

七、匪夷所思的是，说余秀华诗将“苦难熬成心灵鸡汤”的沈浩波不是一般的主，那可是当年“下半身”的一员骁将，大大方方亮出把柄与漏洞，将诗歌写到钻土为止，他本应将余秀华呼朋引类，力劝其投入下半身阵营，就像对付当年的尹丽川。可如今反而杀生成仁，对人家“睡你”就是“两个肉体的撞击”装起道统先生来了，对其诗歌价值进行贬斥，一副舍我其谁的样，可能他并未完全弄懂余秀华的诗歌，了解其人生，就憋不住要喷饭了，因为如今作为成功书商的沈浩波，更多的是寂寞时特需要露露脸，赚点人气。臧棣已不是第一次批评北岛，我欣赏臧棣的勇气，在一篇长文里，臧棣将北岛批得体无完肤，在另一篇文章里，臧棣将林贤治批得“头头是道”，主要是源于知识的傲慢与偏见，说他们都不懂诗歌，诗歌理论差强人意，一叶障目，也障了森林。难怪完整性写作派诗人世宾在博文里恕恕叨叨，对臧棣说了许多不客气的话，再也不怎的怎的。臧棣与沈睿谈余秀华，分别扯出北岛与迪金森，我总觉得怪怪的。作为一位第三条道路诗人，我当然对臧棣之诗歌颇不待见，认为其是中了知识的铅毒。但说余秀华的诗歌超过北岛，有点环顾左右之嫌，为什么老是扯出北岛呢！北岛与余秀华不是同一个风格，不在同一个层面与气场，这就有点夹带私货了。徐敬亚将余秀华的诗歌比喻为生猛，也令人莫名惊诧。你可以说她虽为一带病之人，诗歌想象胆大妄为：因为一位女诗人敢于穿过大半个中国去睡你，确实不简单，但与生猛何成沾边？要说生猛，非迪金森同时代的另一位诗人惠特曼莫属，埃兹拉.庞德，艾略特的诗歌也生猛的。与中国唐宋的李白、苏东坡相比，余秀华诗歌写作的“气量”更是严重不足，显得非常孱弱。至于娱记的访谈，或被作家协会招安，大都是凑热闹，非常“新闻”，非常“专业”，却常丢诗歌的份，不说也吧！

八、我要表达的是，一个余秀华，引来无数口水，本是一件功莫大焉的事，但我们所遭遇的尽是这些无关痛痒的标题党、围观起哄与旁敲侧击，对推动诗歌的建设和提升了无助益。作为一朵苦菜花，余秀华应感到由衷高兴，毕竟苦菜终究开花，而多少汲汲于荒郊野岭的青菜、白菜、菠菜、韭菜、娃娃菜，只能被牛、羊、兔子果腹，运气稍好一点的做了人类的盘中餐。

2015年1月29日东莞后来居

作者: 潘三专 时间: 2015-1-29 21: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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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庞清明 时间: 2015-1-30 05:52

潘三专发表于 2015-1-29 21:37
作为一朵苦菜花，余秀华应感到由衷高兴，毕竟苦菜终究开花，而多少汲汲于荒郊野岭的青菜、白菜、菠菜、娃娃 ...

问候潘三专。余秀华与迪金森最大的区别在于诗歌的格调，而格调，是中国诗人最为缺乏的，也是中国当代难以产生大诗人的主因。

作者: 乐冰 时间: 2015-1-30 07:51
沈睿慧眼识珠?

作者: 潘三专 时间: 2015-1-30 10: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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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庞清明 时间: 2015-1-30 11:08

乐冰发表于 2015-1-30 07:51
沈睿慧眼识珠?

应该加引号？

作者: 乐冰 时间: 2015-1-30 11:59

庞清明发表于 2015-1-30 11:08
应该加引号？

是的。

作者: 庞清明 时间: 2015-1-31 19:02

潘三专发表于 2015-1-30 10:48
格调一说，源于中国古代。至于先生所言迪金森与余秀华之格调高下，明眼人一看便知。在某种意义上说，中国 ...

这个观点我部分承认，必须指出的是”普世价值“，有时是一顶被人戴错的帽子，甚至被用来遮羞。

作者: 潘三专 时间: 2015-1-31 19: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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