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接
在我的阳台上,生长着一景盆花,就是普普通通简简单单的一景盆花。我叫不出它的名字,它是一次嫁接的产物。它的美丽打动着来往的看客。确实也打动了我。有时我似乎没有把它当作花,是花以上的什么东西,但它确实是开着的,在我的阳台上粲粲地灼人。
首先它的特别和平凡形成一种默契,形成了一种新鲜的事物。
它的特别是因为它是两种花的组合、两种植物的嫁接。一种是仙人掌,一种是蟹爪莲。某一天,我在长的肥壮的仙人掌的“掌”的上方,用小刀割了一个小口,把茂盛的蟹爪莲的茎辫放进里面,没有精心的雕饰,只是随便地或无情地放了进去。过了几天,仙人掌的伤口开始愈合,把蟹爪莲的叶瓣夹在里面,蟹爪莲的叶瓣也开始复苏,发蔫的叶瓣逐渐绿亮了起来,又过几天,在蟹爪莲的叶瓣上长出了新的叶瓣,就这样,一天一天地茁壮起来。它茁壮的姿容可人之极,让我生出很多设想,有时坐在它的面前,想的却很遥远。
仙人掌把全身的力量放在生长上,吮吸泥土中的营养,偶尔在“掌”上长出小的掌芽,被我毫不留情地把它们割下,让营养全都输入蟹爪莲的茎辫里。时间还在踯躅而行,一个奇迹真的明媚起来。经过仙人掌日夜不停地劳作,几个月后,蟹爪莲的叶瓣便云盖一样落了下来,葱绿、茂盛,鲜嫩欲滴。
这还不是它的最终目标,在某一天,花期来了——在每个辫芽内吐出长长的骨朵,然后举出亮丽的花,鲜红的花瓣,蕊意灼灼。花瓣分两层,喇叭状,像倒着的花篮,上面的一层花瓣中长出几支细细的花蕊。
一只带刺的手掌托着一个大花篮,大花篮里又有无数的小花篮。虽是嫁接,却给了仙人掌和蟹爪莲新的生命节奏。它们共同创造了新的价值。平凡的组合,创造了不平凡,残酷的善意,也可以奇崛生命啊。
然而,这却是一次疯狂而强行的嫁接。
《神曲》中说:刀山剑树火海油锅都不算严酷,最严酷的是寒冰地狱,把人冻在那里一动都不能动。这次嫁接呢?
岁月走过的痕迹不论在花上还是在叶上,生长叶瓣和花朵只是一个过程,我们需要走以后的漫漫长路。那是一种饥饿与焦渴,是一种心与心的相印。
当一次嫁接过去,一次生活的锤炼过去,我们又在岁月的船舶上远行了,属于我的一切都将由岁月的法官作出公正的判决,然而,当我天真地喊叫的时候,岁月已天真得永远地过去了。
可我的这景盆花,依然在属于我的阳台上,继续着它的妩媚与明亮。阳光照耀着它,柔风吹拂着它,它似乎总是恬静地表达着温暖而热烈的颜色。它那鲜艳的蕊仪也许已经绽放在天涯,那缕幽香就在那飘着,幽雅地飘着,在生活的旋律中,唱一曲怀旧——几多的思念,几多的情怀,几多的忧愁。
它永远开放,一直开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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