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浮山雨 于 2016-10-28 16:23 编辑
隐在六尺巷的阳光
文/浮山雨
题记:退步原来是向前。
(一)六尺巷,桐城人的一脉血管
在安徽省中部,有个盛产桐油的地方,叫桐城。
桐城出桐油,也出秀才。
清代大散文家方苞、刘大槐、姚鼎,都是桐城人,被尊为“桐城派”三祖。
自康熙年间到新文化运动,主盟文坛200余年,堪称中华文化的一座丰碑。
城街有条平常的小巷,桐城人却说,它不是一条巷子,而是桐城人的一脉血管。
原来,这脉血管流淌着一个极不平常的故事——
说,康熙年间,桐城出了一位声名远播的人物:张英。
因才华横溢,官越做越大,直至文华殿大学士兼礼部尚书,世称“老宰相”。
老宰相久居京城,忽一日收到家书,说老家张府与邻家吴氏建房纠纷不下,祈求打招呼于县衙摆平。
老宰相即在家书上批道:一纸书来只为墙,让他三尺又何妨;长城万里今犹在,不见当年秦始皇。
张英的“让墙诗”好似远古的禅钟,轰响礼让,拨云见日,家人因此撤让三尺。
吴氏获悉,深感张英博大胸怀,谦和气度,也将院墙向后迁移三尺。
至此,紧密相连的张吴二家便出现了百米长、六尺宽的小巷子。
这宽容礼让的美德,在桐城和京中纷纷被引为美谈,并予小巷一个特别的名字:六尺巷。
(二)无尽磬香,隐在六尺巷的阳光
秋,正是万紫千红过后,原野墨绿油绿、葱绿果绿,大地清清朗朗,蓬蓬勃勃。
门扉临街半掩,几许绿意隐约,一路斑斑驳驳的灰瓦房,细细长长的石板路,恍若隔世。
六尺巷的两旁是青砖青瓦砌成的老墙,墙内古樟如伞,遮天蔽日;巷口牌坊巍然,站立“礼让”;
鹅卵石巷路,直挺起时间的胸腹,干干净净,清清白白,坦坦荡荡,亮亮堂堂。
这就是一条很普通的、简陋的小巷子。我彳亍而行,从西到东,又从东到西。
恰,一巷影子斜斜地递来,我便情深意切地抚摸,那墙砖上凹凸有致的光阴——
触摸诗书礼仪之乡的桐城人,和那先祖张英的谦和礼让之胸襟;
触摸老子“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的古训,及那中华民族的和合之思想。
阳光,从香樟树间密密洒落,又隐隐于整个巷中,都是满满丰丰的正能量,无尽磬香。
桐城人常挂嘴边的一句话:争一争,行不通;让一让,六尺巷。
六尺巷不长,也不宽,但透彻一个理儿:你让我让,天更宽,地更广。
六尺巷,在用自己丰润的健康面色告诉游人:让中的宁静,让中的超脱,让中的快乐。
小巷如一幅古雅冲淡的水墨,高挂在桐城的朗朗天空,高挂在安庆的振风塔顶,高挂在中国的辽阔版图……
巷风流韵包容,古樟淌香和谐,一道风景,一种传统,令人膜拜……
(三)让一让,和谐之花遍地开
不见旧时张家的相府,也不见邻家吴姓的宅邸。
六尺巷依旧在。物是人非。惆怅么?惆怅。我于惆怅中顿悟:
生命有限,无限的却是不灭的精神文化。
因此,我们要看淡物欲,豁达大度,谦和礼让,舍金钱取义,舍名利取和。
巷,城中的胡同,共拥的道路。但六尺巷,却不是普通的城中小路。
她是桐城人的巨臂,于四方城门之外,直接伸向城郊包揽起世上万千风物。
现如今我走在六尺巷,好似走在人生的路途,那“礼让和谐”就在我心头上如帆张开。
小小六尺巷,被中国的“和”字哲学,充盈扩张应用得最宽阔——
宽在心胸,阔在脚步。六尺巷是一条人类的文明之路,社会的和谐之路。
风,穿越时空,走进过去,又走向未来。我,沉迷在张英的“让墙诗”中。
诗不仅蕴含着包容万物、兼收并蓄的中华传统之精神,更体现出为官者德治礼序、崇德重礼的文化精华。
一抬头,但见两只燕子歇在爬满藤蔓的老墙檐下,依然耳鬓厮磨,呢喃繁花硕果不休。
于此我恍然:六尺巷,乃是人类坦途上的和谐之象征。让一让,和谐之花遍地开。
(四)朋友说,去桐城一定要到六尺巷
一缕茶香。谁在那边轻叩茶碗,清唱起了黄梅戏腔?
原来安庆是黄梅戏的发祥地,而黄梅大师严凤英更是桐城罗岭乡人。
你到六尺巷就一定会听到“郎对花,姐对花,一对对到田埂下”的欢乐曲儿;
还会听到“夫妻双双把家还”悠扬的经典对唱。
朋友说,去桐城一定要到六尺巷,它可以荡涤浮躁,学会忍让……
你还可以这样遐想,心中有条六尺巷,纵横世界,必会奏出礼让和谐、包容厚德的乐章。
现在这巷子就是我旅途的驿站,也是我心灵的驿站。
不知是谁哼唱起春晚赵薇的歌曲《六尺巷》:我家两堵墙,前后百米长,德义中间走,礼让站两旁……
微风过巷,古樟叶片相互咬着耳朵,沙沙的如一场细雨洒落。时光滋润起来,心情也静怡起来。
巷寂。雀鸣。幽远。墙头小花,沉浸在梦中。
踩过几片落叶,我们把秋阳紧紧地抱在了胸口。几个友人,正于茶室泼墨寄情——
画家自心底画出水墨“春汛帆影”;书家情生笔端写就“天朗气清”。
诗人,悠然于心头作句:青苔/光影植墙/香樟/莹白日月/哦,退步/原来/是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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