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子情怀对散文诗文本的弥合和彰显
——评白炳安散文诗集《与众不同》的思想内容和艺术
潘志远
赤子本来是说低龄,乃至婴孩阶段,他们的情感是纯自然的流露,未受到社会人事的污染,可由于是低层次,也没有太多的意义和价值。对于一个人来说,若年龄弥深,阅历弥多,还能保持一份赤子情怀,就弥足珍贵了。对于一个文学家、艺术家,就尤其难能可贵。因为赤子情怀是一种大爱,而大爱是对生命的悲悯和敬重。它是文学之福、艺术之幸,对诞生优秀作品,作用不亚于久旱甘霖。白炳安先生,论年龄已老大不小,历尽的世事和人情,也可以装一大卡车了,可他仍有一份赤子情怀。这也是他笔耕不辍、佳作不断的保证。近来,我收到他两本散文诗集,我特地拜读了《与众不同》,也有感于他的文字,情不能已,便不揣浅陋,愿意说到一下我的感受。
首先,他的赤子情怀表现在对底层人物的关注和吁请。
《以矿工的名义致祖国》是最典型的篇章,且置于全书之首,足以表明他的态度,亮明他的心怀。一直以来,矿工的生存境遇,尤其是矿难,都是一个沉重又敏感的话题,很多人避而不写;偶有一些涉猎者,往往喜欢从他们的苦难中发现他们的美好的品质,讴歌有加,可暴露不足。随便浏览一下此章,你会看到有很多的问号、感叹号,可见其感情强烈,满含谴责、呵问、反思、焦虑,很有点不冷静或失缺理智的况味。有此胆略,不能不归于他的赤子情怀,而在其他篇章中,此等情怀虽有所遮掩,不像书首表现得如此强烈,但总能“捉襟见肘”。
其次,他的赤子情怀表现在对生态环境的萦挂和耿介。
生态环境关系到每一个人,重要性明摆着,可现实却每况愈下,不能不让人忧心。尤其对有责任感和使命感的诗人而言,差不多已痛心疾首。在全书中,稍见平和描述的有《环境之诗》《活在肇庆,写诗》,但在字里行间,仍不乏深沉的忧郁。感情激荡的质问和反思的,有《对雾的惆怅与思索》《大河以一滴水的哭泣,控告我们的无礼》《土地的警告》等。还有痛到深处却冷静陈述的,如《疼:无法拯救一片叶子重回枝头》《这世界,哪里还有一片净土?》,我们不难读出诗人的隐痛、隐思和隐虑。赤子情怀已使他不能不敏感于他所见到的一景一物,也不能不敏感于每一个词汇、每一行文字、每一个篇章。
再次,赤子情怀表现在对自我内心的观照和颖悟。
一个诗人对良知、道德、精神及自我内心的观照程度和深度,直接关系到他作品的层级、品位和质量。大凡优秀诗人都是这方面的先锋和楷模,不朽之作也常常肇始于此。可喜的是,这类作品在全书中所占比例最多,也最能触动读者的心灵,激发和延展思考,产生它应该产生的思想能量和精神价值。有的已经跨入到自觉状态,抵达哲学的丹墀和殿堂,鉴于篇幅较多,我不再罗列。
最后,他的赤子情怀表现在对传统文化的开凿和传承。
白炳安先生极善于抓住传统文化中的诸多元素,进行反思、演绎和创新,如《唐诗与新诗的关系》《硕鼠之诗》。当我读到“鼠群的笑声里有猫的叫春。猫的呓语里鼠的叽叽喳喳。无猫的地方会出现一窝窝鼠毒”等句时,先是会心微笑,乐于他精准的概括和深刻的洞见;接着是沉重失语,忧于现状之严重和程度之惊心。此外他还能抓住传统文化中一些语汇进行反弹,翻新出风生水起的文字,读罢令人膺服。
赤子情怀利于散文诗内容的弥合,能提高散文诗文本的现实感、责任感和使命意识,增强文本的价值取向,对艺术性也能有正面的彰显。诸如比喻、拟人、对偶、排比、反问等常规修辞,在书中确实做到了气之短长与手法的自然契合,也凸出了隐喻、象征,以及质朴,不修辞而修辞的优势。但长于某一方面,必然也短于某些方面,如修辞的艰深、结构的谋略意识、语言的创新,整体面貌趋于常规,异质、潜质、特质受阻,稍显沉闷和凝滞。
我欣喜于白炳安先生散文诗的成熟、老道和品质,更寄希望于他能有新的裂变、不凡探索和深层次拓展,在厚重的基础上,更多一些轻灵、活泼,也更多一些视觉、心灵的冲击与震撼。
二0一六年十月二十日于霞蔚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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