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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诗赏读：庞 白‖《悲 伤》
冀卫军
我们经常被一些无法名状的事物所突袭和困扰，这种复杂的心情和愁绪往往也难于言表，却淤积在我们心头，挥之不去，比如我们常挂在嘴边的悲伤。
诗人庞白的《悲伤》，通过“尘埃”、“雨衣”、“一张脸”，这些我们耳熟能详的字眼，把悲伤从复杂、抽象、模糊的印象中牵出来，款款走向你我，把“悲伤”变得具体化、形象化和立体化，使其可触、可视、可感，从而引发人们心灵的一丝震颤和共鸣。
我们经常会在一些文学作品中看到用“泪如雨下”来形容悲伤，而诗人庞白却有自我独特的发现和理由——“悲伤显然不是一阵雨。雨落在掌心／会沿着指间流走。即使双手合十／悲伤也不会像一阵雨落下来，缓慢消逝”。
“悲伤大概是世界上最轻的尘埃了／下雨时，它不等你／吹风时它不等你／……／它总在最不经意间／突然靠近你／你转身时候，它已站在背后／它就是你的背”。的确，对于生命、世界和生活，悲伤完全称得上是最普通、最微不足道、最反复无常的事物，它如同人的影子一样，它无处不在，又无处找寻，但却没有人可以无视它的存在，也没有人可以摆脱它的如影相随。
他人的悲悯和仁厚，对于悲伤本身来说，其实是无济于事的，最多只能是一种掩耳盗铃式的自欺欺人——装糊涂或打个马虎眼，悲伤终究是要靠自我修复和自愈，并注定留下一些曾经来过的证据，也许是暗伤、暗痕。“它像你的雨衣，下雨时／披在你身上／你以为它会为你遮风挡雨／但即使雨点最小／也会淋湿你的眉毛额头”。
记得梅艳芳的一首歌中有这样一句话“爱过知情重，醉过知酒浓……”其实，只有真正痛过、伤过的人，才能理解悲伤的真正滋味。一个人，不管如何睿智、高明地逃避或掩饰自己的情绪，却始将无法骗过自己的心，无法与事实辩驳和抗衡，正如表面悄无声息存在的悲伤一样。“你以为它是你的另一张脸／天晴时挂在墙上／你们都将清爽，会明亮起来／但它还是不声不响，贴着墙发呆……”
世界上，所有能用语言来形容，以及能够化解的悲伤，其实都不是真的悲伤，唯有那些让你说不出口的悲伤，才是真正的悲伤。正所谓“大音希声,大爱无痕”。
悲 伤
庞 白
悲伤显然不是一阵雨。雨落在掌心
会沿着指间流走。即使双手合十
悲伤也不会像一阵雨落下来，缓慢消逝
悲伤大概是世界上最轻的尘埃了
下雨时，它不等你
吹风时它不等你
太阳升起、月亮落下去的时候
它都不等你
它总在最不经意间
突然靠近你
你转身时候，它已站在背后
它就是你的背
它像你的雨衣，下雨时
披在你身上
你以为它会为你遮风挡雨
但即使雨点最小
也会淋湿你的眉毛额头
你以为它是你的另一张脸
天晴时挂在墙上
你们都将清爽，会明亮起来
但它还是不声不响，贴着墙发呆
而你也无话可说
好像所有话，你们在上辈子
就已经讲完
庞白，男，原名庞华坚，1969年出生，广西合浦县人，现居北海市。中国作协会员、北海作协副主席。作品散见于《诗刊》《诗选刊》《星星》《广西文学》等刊物，入选多种年度选本。出版有散文集《慈航》，诗集《天边：世间的事》《水星街24号》等。 |
发表于 2016-11-10 09: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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