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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改变与方式、传统与现实 [打印本页]

作者: 新泽飞翔    时间: 2016-12-10 22:33
标题: 改变与方式、传统与现实



改变与方式、传统与现实





回到过去是简单、不需要费时费力的。就古典诗歌而言,许多东西是既成的。一般而言,你只要按其既有的方式、寻找似曾相识的情调以及句子,叠在一起似乎就成了。故,在古典诗的写作中就有“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作诗也会吟”之说(其弊端易于使作品流于表面;浮漂,缺乏深刻的自我内在,使诗歌成为一种文化的卖弄。)。对习于安逸,枕于悠闲的人来说,走向未来(包括文学未来)需要面对许多未知的东西,需要不断地学习、努力与克服过去有过的东西,这一切依据过去是无法解释的——需要冒险与接受,更重要的是他们需要丢掉许多已知、已掌握的东西;他们需要丢掉某种历史的“自我”。从零开始,也是走向另一个“自我”的费用与代价。而这个被丢弃的“自我”将构成的是我们心灵的历史与传统,并且不会根本地消失与失去,或者说:“过去”还在那里,它会成为某种诗意的内容。

我有过寂寞的乡村生活
它形成了我性格中温柔的部分
每当厌倦的情绪来临
就会有一阵风为我解脱
至少我不那么无知
我知道粮食的由来
你看我怎样把清贫的日子过到底
并能从中体会到快乐
而早起晚归的习惯
捡起来还会象锄头那样顺手……(韩东《温柔的部分》)


去过的地方离我们并不遥远
憋足了气慢慢跑就能赶上  一些容颜古旧的鸟
胸脯里装满谷粒
我的口袋里装满了钱
去白的耀眼的屋顶上滑雪……(宋琳《空白》)

以诗歌为例,就存在着两种不同的历史价值观与历史态度。前者体现的是某种消极的历史的“自我”的归附心里,在宋琳那里体现的是一种积极的,背反乃至于有些轻佻的“自我”。但无疑,缺少了某种自我的改变意味着人将缺失这种自我的诗意,也或者说:改变带来诗意。

需要放下,而放不下的就是那样的一种文化气质。这里习惯的力量在发生着作用,抗拒它需要旧有学识结构的割舍、需要克服其间产生的历史引力,而这也就是发挥作用的作为习惯的传统力量所在的地方。而放不下的人,似乎只要回到古典的可遮风、可避雨的屋檐下,完全不必要考虑接受什么新东西,受到什么非议了。历史而言,这可以看做是与我们正统的农耕生活的封闭方式相符合相联系的,因为“正统”所以要摒弃其它非正统(被摒为歪门邪道)的东西,才能(安分守己)地维持与保持已有的生活与方式,而这也意味将丢掉部分的诗意。

对此,一个简单的例子可以说明一下这种保守与改变的话题。现实中,有人新买了个手机,可能都需要他花几天的时间来了解、来读它的说明书。他可能很厌烦,不如旧的顺手顺心,还省心。但是,如果你要使用它,就必须面对它的不同,就必须革除许多旧的使用习惯,调整自己已有层面的认识与方式。改变对人来说会有不适性,但如果他不能“狠一点”克服不了这种不适,不去跨越那道坎,那也只能与旧的(生活)相伴为伍了。

再以个人洗浴为例,最初的可能就是个桶盆,改革开放初期有了那种简单铁皮壳子的电热水器,这期间还曾出现过漏电伤人的事故。这看似简单的变化,其也是存在着一个认识的改变与学习使用的问题。那么你必须面临的问题就是:退回到过去(继续使用桶盆洗澡)还是在掌握了电器的使用常识后,使用电热水器?而这种知识是你过去所没有的、依据传统桶盆是无法解释它的。这还涉及到的一个问题就是:你该坚持那种过去的理解,还是该丢掉它。基于这种物的“普适性”与特性的原因,究竟是该它还是需要我们做出让步?显然,破坏或者砸掉它,重回从前看似是滑稽可笑的,但有多少人会抱着这种不可思议的自我为中心的想法在生活,也似乎不得而知。这里的一个真实就是:改变会带来全新的生存体验,不改变你将失去这种“生活”与了解。在退缩与一定程度的牺牲与冒险之间你必须做出选择。

以文学而言,古典诗歌可以说是已被我们所掌握了的,以中国文学的历史流变而言也是经过了唐诗宋词与元曲的改变的。这里的另一个看似矛盾的话题就是:改变是出于它们自身的品质,还是基于人的需要的改变。答案显然是后者,因为我们知道的唐诗宋词以及元曲,它们的文学品质“都没的说”。但在人的“需要”与作为这种需要的客体的“物”的特性之间,人的需要能否不受限制完全被满足,或者物的特性能够被消除?回答是否定的,它可以利用使用,但人还无法根本上消除它。这也意味着就像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人的作为与“物”的关系既是在相互均衡之间发展实现的一个永恒的矛盾体,也是一个认识的可能的困顿体。

这里还要考虑的是人的自我定位的问题,以及这里所谓的“改变”能否停留,与作为这种“停留”的传统的本身是否具有诗意的问题。一个诗意民族的传统究竟是怎样的。

那么我们谈到“人的需要”它究竟是或者意味着什么?显然就牵扯到了一个大的社会话题,就是:时代,工业化、商业化时代的到来使得传统的农耕生活方式分崩离析,与之相伴的是那种“正统”生存观念的被瓦解。各种被生存局限所压迫着的社会阶层涌现了出来、走到了社会生活的前台,那些“他们”有着不同于“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以及清贫、悠闲的农耕时代的人的需要,需要有一种与他们自身存在状况切实相关的表达,而这必是不同于古典的“表达”,而一种新的无中心的“自由化”表达,显然更能融合各阶层的他们的共同的心声,进而成为一个全新时代的主流表达。

就此而言,所谓的坚守历史传统实际上是一个伪命题,它看起来更像是一个懦弱者的借口与理由。因为你坚不坚守它都在那里,它不可能被消除,也不可能被改变。它唯一可以被使用的一个原因就在于它的地域特色,以及体现它的独特的人文地域风貌。这只对于现实文明的历史观照相关。我的观点是用过了就是用过了,继续使用别人也无褒贬可言,但对社会进程与人群总体而言必然不是退回去,去发展它(除非我们的社会重新回到传统的农耕时代,它不能也不应成为社会文学总体方式的转身)。

关于传统西方诗人有着一种理解就是:历史上所有优秀的诗歌构成一种“历史”传统,这似乎是有些宽泛的,但仅居于某个民族的某个时代、某种特点的诗歌来界定文学传统又似乎显得狭隘。并且就如诗人T·S艾略特在他的《传统与个人才能》一文中所说的那样“然而,如果传统的方式仅限于追随前一代,或仅限于盲目的或胆怯的墨守前—代成功的方法, ‘传统’自然是不足称道了。”而可作为传统的东西,我的理解是它既包括了“历史上所有优秀的诗歌”与某一时代特点的诗歌,还包括某种文字语言的历史的自身使用与内涵表达,而这后一种显然指的是最基本与根本的语言传统的“包裹”,这就是涉及文字使用的历史与传统。



2016.1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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