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出来的春天
文/忘了
柳色年年新,桃红年年娇。
这是一个多出来的春天。
多出来的春天,在他的身体里,如同暗沉的冬日黄昏,活力一丝一丝,在剥离,在脱落。
每一天都是多出来的。多出来的每一天,像一年。
时光在呆坐中拉得很长,生命的意义,在喃喃自语中渐渐虚无。
时间,在他体内模糊成一团粘稠的事物,记忆,深陷泥沼。
一生节俭成癖,把日子掰开了过,揉碎了过,过得小心翼翼,过得抠抠缩缩。
善于独善其身,善于用钝刀,一刀一刀,切割与之亲近的人。
有时会突兀地破口大骂,呆滞的眼神瞬间凌厉,向着某个虚无的空间,递出他磨了一生也没敢剌出的剑。
一生的苦和难,一生的不平,在一声高过一生的国骂中消解,又重构。
终于可以肆无忌惮了,在失去生命尊严之后,在人们怜悯的目光中。
别人的春天,蓬勃着向前奔跑。他的春天,则向回溯去,溯回生命最混沌的原初。
一场细雨,在他的四肢暗流潜藏。这个多出来的春天,在他的身体中,岌岌可危。
2014-03-20,写于医院护理老年痴呆的公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