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量交集的黄河
——读肖黛的组诗《杂记黄河》
宫白云
出生于上个世纪五十年代的优秀女诗人肖黛的组诗《杂记黄河》,我读完后竟被久久的惊艳与震撼,这组诗在我的心里其实产生了某种消解作用,它消解了我对上个世纪四五十年代诗人传统陈旧写法的偏见,从她的这组诗中我完全看不出性别,如果不是看到简介中标注女性,我完全想不到这组诗竟出自于一位女诗人之手。在通过有限文字构建起来的“黄河”的世界里,“黄河”所有内在的品质都在这里了,“黄河”的神秘,雄浑,磅礴与荣耀就像银幕上的影像,被诗人从四面八方射入的思维与日光所照耀,留下深刻的印记。
肖黛的这组《杂记黄河》并不是地理意义上的黄河,它是纸上的黄河,是虚拟的黄河,是思想的黄河,思维的黄河,同时也是生活的黄河,它们打开了另一道通向黄河的门,就在我们眼底,尽管并不那么容易接近,但透过它们,我们获得了另一种眼界与视野,那里“那些趴着的水,那些以虚待实的水。/不知道可以问问谁啊/遗言变成悼词究竟需要多少时日//日复一日。而我只能推开昨天/越来越远地注目一本小说旁边的黄河”(《小说旁边的黄河》),这样的黄河像是被诗人凝视过的人或灵魂,永恒地流淌在形象思维的空间。
虚与实的结合是诗人肖黛这组诗的主要特色,正如她在这组诗的后记中所言:“我从没有到过黄河源地,交集的是思量。相对而言,其它的河缠绵得多,更需高超之把握,故为黄河所书所写,不过以得心境的安逸而是。诗中有关的秩序并未经过特别处理,相信诗思凌乱了工整并非因为虚薄。”而诗人的这种思量的交集刚好展示出黄河的内质。它们来自于诗人的沉思、想象、感受还有现实中的隐秘观察,她呈现给我们的并非地理上的黄河影像,但却能让我们时刻感受到黄河的内在或精神的在场,它是真实精神的反射,是生活的重新发现,就像一束光亮幽幽地照出黄河的水波,虽然无法看到它的全部,却也足以至深。正如海德格尔曾说的:“这种诗人的标志在于:诗的本质对他们来说是大可追问的,因为他们诗意地追踪着他们必须道说的东西。”就像《水流》:
独尊世界。奔腾的不止
形如无形的蜿蜒
穿过大象之象
停在小船边,你寒暄于相逢
一瞥间,距今已久的道别
留给泥土捧着
泥土的气力滚滚而来
出入人的生死
令你这条状的身体漂泊
瘦而浮肿着
再往东去,神祇的歌
有时是一个警钟幽长的尾音
动听,但会死去
而非消失。与你的清白同样
这水流,你这水流的名声
不幸被哑然选中
于是嘶鸣着地前行
把缺陷淹没。机敏而又勇敢
纵身飞跃在泥土之中
哪怕它的疼已深重
有回首的时候——因为回首
获得了俱足的延伸
——《水流》
这样的诗歌与内心的奔腾、蜿蜒同行,通过那不可定义的流水与灵魂碰撞,在触及的瞬间与脚下的泥土与神性无限接近,这种裹携着流水的形而上的意旨穿越生命的前世今生,在哲学的思辨中获得一种延伸的维度。它蕴涵的万象无论在实质上还是深度上都与诗人的思量交集相融。这种相融可以说在肖黛的这组诗中无处不在,诗人在思量交集中体味着黄河的本原、博大与力量,在心灵中驾驭着那永恒之水,在与水不可分割的互相渗透中积蓄一种力量,这种力量在诗人几乎臻极的语言深境中从容来去,以其独有的方式探寻《水的秘密》:
秘密潜在水里
被白天忽视得像深夜一样
凌晨:誓言稠密的时候
名字漂上岸
灵魂不出窍。
人与万物化合
天使吟道:
我们颂歌美
我们不要与伟大的寂静较量
但是男人和女人的秘密
还在水里雕砌乌黑的水
——《水的秘密》
这是一首有关生命体验的诗,有着对生命强烈的自省,诗人试图用水的秘密来诠释生命的秘密,甚至“男人和女人的秘密”,而所有的秘密都“潜在水里”,水是生命之源,它不仅养育生活,还可以搭建起巨大的精神空间,那就是“人与万物化合”的美与寂静,在这种伟大的美与寂静面前,“还在水里雕砌乌黑的水”的“男人和女人”显得多么的渺小。“在水里雕砌乌黑的水”这种奇特的语言为“秘密”绘制图像,让人一读铭刻。
每个人对意象的含义理解是不同的,不同的读者所感悟的意象也是有差别的。肖黛诗歌中的意象因本身的丰富蕴籍而独上高楼,如“……吠声中的烛火熄灭/几个类同身形的影子/代表我爱着的人:/我躲藏的地方是你们的怀抱/它叫做遗址/曾被璨璨的阳光开垦”(《写意》);“用地图合拢某一段章节的黄河/我算是个长久的患者找不到良医?/我算是个没有良医的辽阔的地方?”(《地图上的黄河》);“在渡口,水流的牙齿/会不会很快将我咀嚼得粉碎?//微风起动。船舷是一道光/就囚禁于此了?//原地打转的岁月/浮起陀螺——使得我倍觉辛酸/一面掉进往事的镜子/映照船下的水和水上的船”(《在渡口》);“她的颈项摇动着高原残阳的荣耀/在千里万里之外的耸立/但都市永远不会发现少了一只羊。/在多彩而又剔透的灯光中/少了一只羊——”(《耸立的荣耀》);“我在一切能够做梦的地带/都遇见了你的伤痕:/无意开罪你/然而,伤痕确实不是衣衫上的锦绣。”这些诗句中意象的使用显示出一种陌生的深邃、极致的氛围、从容的神韵与自省的睿智。肖黛无疑是独特的,她用这一系列思量交集的与黄河有关的风物、风貌、场景来表现生命与灵魂的特定情感与感悟,在虚与实中以一种特殊的气息呼出她的想象,她的思维,让精神的实质和内在元素再生出来,在此过程中融入一些新的异质因素,让自己所窥见的生命存在以一种可贵的黄河品质和语言的机锋结合起来,散发出内在的意义或精神的格局。如《母亲河》:
黄河呵,你被流淌的语言
称做了母亲
多年的思路是不是已然动弹不得了?
如是小女人
在万物风情的角落黯然失神。
是的,一条大河无数个岸。
你黄河已不可高迢于自由的弯曲。
尽管拥有无数生养的经历
只是不知道总滴着血
像要分娩致死的时候
像干干净净的小女人
用悲惨的故事说话。
而聆听着的人
已经把你昨天的流淌徐徐拢往身后
你是一部分,是一个原本,是自然
你母亲的劳累是跟踪着岁月的不易
——《母亲河》
这首诗有种旋涡般的吸附力,将黄河不动声色地转化为一种生命的内力。呈现出的母性特质,沉淀了岁月的精华,沉甸甸的支撑起一条巨大的河流。它赋予了“母亲河”以全部的重量,在一种不可分割中让“一个原本”自然流淌或者回归一种母性,而诗人就是母亲河诞生的那个孩子,用“被流淌的语言”跟踪远逝的母亲之踪迹。
从这组诗可以看出肖黛是一个靠文化底蕴滋养的诗人,她的思量具有哲性与神性的自然,她大胆运用了想象的思维来凸显现实存在被异化了的心灵巨大的空虚、失落和孤独感。如她的《感想岸边》:
近一个时期以来
比较河水的消瘦
在近一个时期的河边我的姿态雍容
河边有为我预备好的舟船
那舟船弱小的怀抱
藏有花朵的名单。绯红万千
将与我一道漂过墨黑的河。
只有最精彩的枯萎才匹配消瘦的河水
青春的骸骨,恋爱的遗迹
古往昔年的生存之战
逢迎秋夏的城下降军
都软瘫在我雍容的绽放里。
这安静的美,带来即将沉水的抚慰
哦,就把近一个时期的危亡
留在观望的岸上
而岸上的水中我被花的周期推测着
——《感想岸边》
这首诗显著的特性,就是对日常心境的尊重,诗人在感想的河流里天马行空,驾着“只有最精彩的枯萎才匹配消瘦的河水”这样充满奇思的句子,在思维的河水里上下起伏,
每一句都指向一种气氛,空间跨越瞬息千变,敏感的灵魂、内心的悲悯、危亡的担忧都具有一种感想的心理深度与生命的向心性,在构筑一种神奇的心境共存中将这首诗拖入陌生化的轨道。
在当下低俗化、空洞化的无难度写作大潮中,肖黛的这组诗从形式到内容都反映了诗人的思量与敏锐、深厚而富于质感的深层功力,高度哲理化与水的交流和渗透,涵容了人生诸多复杂的经验与思想,它带来的必定是滚滚黄河源头的神秘感与宗教性糅合而成的黄钟大吕。
杂记黄河(组诗)
肖黛
小说旁边的黄河
上飞机时,最沉重的行李是一本小说
她把我带到黄河旁边——
在小说《玛格丽特小镇》里
活着一百个玛格丽特
我是最后的呢喃
像云朵滋生,落在黄河的胳膊上
我们从天而降。
阳刚气十足的沙土间才有了人的哀伤啊
尽情流泪吧,小说与黄河的时光里
我看见半片似龙的羽鳞
迅猛地抖动,单调而又轻薄
我和玛格丽特们原地堆坐
同时想起,将要入住的便捷酒店
和那酒店悬空的吊灯的枝形
那每一枝光都改变着
在门柱上奋力攀爬的龙以及龙的影子
小说家和翻译家忍不住地哭了
此前,她们俩没听到过黄河的声息
加—泽文和李玉瑶
她们俩和我一起变成了摇篮旁的小母亲
轻轻拍打着沙土间的水
那些趴着的水,那些以虚待实的水。
不知道可以问问谁啊
遗言变成悼词究竟需要多少时日
日复一日。而我只能推开昨天
越来越远地注目一本小说旁边的黄河
水流
独尊世界。奔腾的不止
形如无形的蜿蜒
穿过大象之象
停在小船边,你寒暄于相逢
一瞥间,距今已久的道别
留给泥土捧着
泥土的气力滚滚而来
出入人的生死
令你这条状的身体漂泊
瘦而浮肿着
再往东去,神祇的歌
有时是一个警钟幽长的尾音
动听,但会死去
而非消失。与你的清白同样
这水流,你这水流的名声
不幸被哑然选中
于是嘶鸣着地前行
把缺陷淹没。机敏而又勇敢
纵身飞跃在泥土之中
哪怕它的疼已深重
有回首的时候——因为回首
获得了俱足的延伸
耸立的荣耀
卡日曲,黄河的正源
经由都市之手描绘……呵呵。
这致命的鼓噪
使得一只羊的秘密死亡
失去了深重的美感
余得蚀刻画在圆卵石上的光芒
独照牧羊姑娘
她却无意并肩于大多数人
而结束了因为慵懒的梳妆
她的身体红彤彤一片
她的颈项摇动着高原残阳的荣耀
在千里万里之外的耸立
但都市永远不会发现少了一只羊。
在多彩而又剔透的灯光中
少了一只羊——
则是远方瞬间尽失的唯一原因。
这样的远方谁人将涉足?
黄河正源:卡日曲在水里的沉浸
呵呵,耸立呵,在千里万里之外
艄公歌谣
一整天摇浆
艄公喘着劳累的气儿
等雨滴子落地
合着气喘的声。
得把它捡起来——艄公说
再说,被扔在河滩的目光
也有他艄公的紫青色。
就喘啊喘,像一条船
只要靠上岸
四面不来风
片刻后,朝着过往的炊烟
艄公摆了摆他的手。
他大口大口的粗气
竟像晚风,吹来了女人们
用力搀扶的歌谣
在渡口
告诉我,什么时候可到达彼岸
前方被什么弥漫了?
在渡口,水流的牙齿
会不会很快将我咀嚼得粉碎?
微风起动。船舷是一道光
就囚禁于此了?
原地打转的岁月
浮起陀螺——使得我倍觉辛酸
一面掉进往事的镜子
映照船下的水和水上的船
混沌中的快意啊
相当于身在月亮里高声歌唱圆满
虚无包围我
只有停顿。我急需要方向
就像急需要一枚戒指
好把自己交给无名指的幸福
告诉我怎么样才能熬过扶风的远行?
告诉我陆地上的眼睛瑟索
会怎么样的将我从里到外地望穿?
水的秘密
秘密潜在水里
被白天忽视得像深夜一样
凌晨:誓言稠密的时候
名字漂上岸
灵魂不出窍。
人与万物化合
天使吟道:
我们颂歌美
我们不要与伟大的寂静较量
但是男人和女人的秘密
还在水里雕砌乌黑的水
地图上的黄河
细读黄河在地图上的某一段章节
我没有良医的地方有很多病患
我正在生病的地方找不到良医
其中之一,或者是我。从来以为
健康是春季的到来和秋天的别去
不至于病入膏肓
也就是不到病死前
或者什么也觉不着
因此我靠近黄河边的每一个生活场。
但见太阳光令两岸流金
而没有人喊疼
没有人问我意欲如何
没有人……更没有人
像我这般的叫苦连连
只剩下被我深刻羡慕的幸运者了么?
我的确有痛感迟滞的朋友:
不怕悬高,不怕生猛,不怕血迹
也决不怕肉体所要接受的长期刺扎
他们却偏偏怕极了突发的黑暗
怕流金时候的盲目
果然像极了死到临头。
用地图合拢某一段章节的黄河
我算是个长久的患者找不到良医?
我算是个没有良医的辽阔的地方?
写意
吟一行双调南歌子——
回廓水润夜,灵空竹动峰
这时候,吠声中的烛火熄灭
几个类同身形的影子
代表我爱着的人:
我躲藏的地方是你们的怀抱
它叫做遗址
曾被璨璨的阳光开垦
而现在只被衰老的雨季
无力地抚摸着
那么我就相像于无数了——我成群结队
所以我也淅淅沥沥。
但我还是为满庭残叶的身份感到惭愧
独立设计这绛紫色
演化为的黑黝黝的夜晚
前提是回到在醉倒的初冬
访问富有的寂寞
也访问记述的贫穷
我便是你们高低参差中的迹象
你们的怀抱更应该是我不尽的遐思区
慷慨得美。这就是长久的宁静
划过我伏在热土上的寒冷了么。
新绿挡在我登陆的地方
躲藏在你们的怀抱,没有百年风情
写意画的全貌通过一孔之见
也坦坦荡荡地飘扬。漂过来了
遍地不谙世事的公主
还有顾及着山鸽
是否起飞的青年农民
让失去向导的路途缩头缩脑。
像这样的孤独的陈旧
使我有了躺卧乡愁似的习惯
转向烧酒杯里的肥满
满眼间,有南国水气浸来
顿觉我占领的是对大世界的阅读。
老柴草同样喷香
无所谓黄河在哪里
母亲河
黄河呵,你被流淌的语言
称做了母亲
多年的思路是不是已然动弹不得了?
如是小女人
在万物风情的角落黯然失神。
是的,一条大河无数个岸。
你黄河已不可高迢于自由的弯曲。
尽管拥有无数生养的经历
只是不知道总滴着血
像要分娩致死的时候
像干干净净的小女人
用悲惨的故事说话。
而聆听着的人
已经把你昨天的流淌徐徐拢往身后
你是一部分,是一个原本,是自然
你母亲的劳累是跟踪着岁月的不易
汜与沱
一时归来
行装们和我相依而发呆
便是创造哀伤音符时的苦思冥想?
看不到一滴水的颜色
听不见一把火的声音
如同被塞在深穴中
呵,这个可能性令我不得不死去活来。
一时分别
这趁着天还没有亮开
就活蹦乱跳的行装
花花绿绿地装点着驰骋的时间
踏步而前行,是否就算要远走它乡?
雾缠的河谷在我的想象里
呵,缓缓地干涸了,直到我泪流满面。
一境数千年未改模样。
我保存我的痛苦:
丘底的线索矫健如飞
遗忘
想起洛神的传说
就想起补缀在河堤上的树
想起了一些叹息
它们死了
在年轻得厉害时
是夭折,像河堤上的树
年年植栽
度日却如叹息的一年又一年
遗憾呵,孩子们也都没长大
从那时,一直到如今
这便是现状的河水了
漂过好几个省境的凸凹
让消息都从远方来
悄声的,方言的,含混不清的
但都不说起洛神了
协奏
我在一切能够做梦的地带
都遇见了你的伤痕:
无意开罪你
然而,伤痕确实不是衣衫上的锦绣。
我面带微笑。
如此这般地说出实话
很难,很难,像伸出自由自在的手臂
月亮仍然不可触摸。
所以必须接受事实:
它无力呵护或者解说爱恨交织的人间
不信,你就问问还不太幽远的李白
如果从酩酊中醒过来
他会明晰地告诉你——
你黄河的水,也决非自长天而来。
仅仅来自高原。羞涩的滑翔
是顺势而已的坠落
从粗浅到犹疑的陈列
一路遭受风雨的鞭挞
我面带微笑。
行色匆匆时,也深怕受伤
想象着感到了你的疼痛
依旧不屈不挠地奔向开阔的出口
我便垂首。情愿离开我自己
面壁于犹存的古老
比如一行杂诗上的晚风
比如一排排宫墙
然后抬起头——为了扑至前胸的刀剑
闪入别处的避难所
些许年头过去。你还是被我梦见
即使伤痕累累也不将陨灭
和我一样,只会微笑,甚至笑不露齿
感想岸边
近一个时期以来
比较河水的消瘦
在近一个时期的河边我的姿态雍容
河边有为我预备好的舟船
那舟船弱小的怀抱
藏有花朵的名单。绯红万千
将与我一道漂过墨黑的河。
只有最精彩的枯萎才匹配消瘦的河水
青春的骸骨,恋爱的遗迹
古往昔年的生存之战
逢迎秋夏的城下降军
都软瘫在我雍容的绽放里。
这安静的美,带来即将沉水的抚慰
哦,就把近一个时期的危亡
留在观望的岸上
而岸上的水中我被花的周期推测着
(后记:我从没有到过黄河源地,交集的是思量。相对而言,其它的河缠绵得多,更需高超之把握,故为黄河所书所写,不过以得心境的安逸而是。诗中有关的秩序并未经过特别处理,相信诗思凌乱了工整并非因为虚薄。2017年3月——5月于蓉城)
肖黛,1955年出生于福建厦门,女,祖藉山东荣成,在浙江舟山度过青少年时期,后在青海工作,现居蓉城。作品散见于《人民文学》《中国作家》《诗刊》《天津诗人》等文学期刊和多种诗歌选本,著有诗集《一切与水有关》、散文集《寂寞海》、诗文集《肖黛诗文集》等多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