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海诗歌精选三十首(第六辑)
文/黑龙江 苦海
登高望远看看祖国缺什么
今天,让我在山巅上,登高望远。
看看祖国缺什么,祖国什么也不缺。
连太阳也红过了英国乡村的夕阳。
灿过了美利坚大都市纽约的落日。
但我的祖国,缺少莎士比亚
雪莱,济慈,福克纳,海明威。
我的祖国不缺乏爱情的账房先生。
只缺乏钟情于诗人和诗歌的女人。
我的祖国不缺乏迷人的故乡。
只缺乏我回故乡的动机和诱因。
我的祖国不缺乏诗人兰波的
法兰西市侩气浓厚的小镇。
不缺乏聂鲁达的安第斯山脉。
不缺乏但丁的西西里的大海。
祖国有很多的盛产美女的大城市。
城市里缺乏和我有关的公园和纪念碑。
祖国不缺乏桀骜的秋叶、昂扬的秋歌。
不缺乏燃烧的炊烟、不缺乏高蹈的神仙。
祖国绝不缺乏凿壁偷光的艳景。
我的祖国,实际上,你脍炙人口。
不缺乏大画家柯罗所绘之摩特芳丹的森林。
只缺乏几个去乡村教堂虔诚祈祷的人。
祖国,我的诗情画意、诗以言志的祖国。
不缺乏做人的假诗人,只缺乏是人的真诗人。
小路由于第三者插足而诞生
终于弄懂了这一条小路的诞生。
大致上,是这个样子的:
我像一个第三者插足在草丛中。
我从一片花草丛中不小心闯过。
野草和野花,遂向两旁泼去绿色。
一条小路就这样在我脚下诞生了。
一条小路诞生的过程
大致就是这个样子的。
原先麋集在一起的花草被迫分手。
让我以第三者的身份插足其中。
被我野蛮的双足宕开的草丛
原先的整体风格平和而温雅。
花与草是一对依依不舍的恋人。
是我插足进去,加以破坏。
它们忍痛,无奈,惊惶地分开。
小路由于我的第三者插足而诞生。
这是一次多么羞惭而荒唐的践踏。
我占有的是花草避让的通行。
也唯有野草,才能如此善良谦让。
上苍,你的野花都为我开完了
初冬,今天我才仰望着树上想
上苍呵,你的大地上,夏天花儿为我开完了
秋天果实为我落完了
又把叶片纷纷扬扬掉光了
江河为我封冻了
绿草青青为我死去了
一切生机爱过我后牺牲了
剩下来,我该做点什么了
上苍没有选择错我
一切都是为我开完、落完、绿完、生机完的
一草一木都是为我
绽放、零落、诞生、死亡的
爱我的人爱过我了
西斜、归去的夕阳眷恋过我了
现在我要着笔,记载,歌唱
泥土的芬芳为我开过了,苍穹的璀璨
为我熟落了,现在,我该为她们
忠诚,写美丽,不朽的诗歌了。
消极而倦游的还乡者
最失意。最惆怅。
我这么有才情的儿郎归乡。
听火车在远方森林里磅礴。
白雪无垠,到处是裹尸布。
一下午,路上生灵皆无。
只有一个行人
公路不像公路。
田野上都是枯草
田野也不像田野。
而当夜幕璀璨。
不管红灯区、绿灯区
故乡的无业游民活得都很幸福。
我,因为,心里怀揣着
天穹上一颗春夜里的一等星
而不得不像一只高贵的丧家犬。
三轮车嘈杂刺耳。
大杨树繁缛空虚。
砖瓦房的窗扇门扉流淌着寒风。
老鼠自残垣断壁钻进钻出。
哦,故乡的除夕。
唤醒了齐鸣的鞭炮声。
但与我的欢乐和幸福
一点无关。我冷冰冰。
哦,一个消极而倦游的还乡者!
但我有一首疗伤的诗歌是压箱底的
虽然不是歌咏祖国的、大匠的、青史的
假如,你不认定它就是这首。
故乡的少女和老妪
明眸皓齿的女孩
尚且朦朦胧胧。
耄耋的老妪
已经体衰而孤独。
女孩的脖颈下
挂着一个小手机。
老妪拄着拐杖
颤颤悠悠。
鲜嫩的女孩
惹我多望了两眼。
视她为我中学时代的同桌。
神经错乱的老太婆
把我当成她的儿子。
大街上叫错了我的名字。
我爱的,还不懂我的爱情。
爱我的,即将行将就木了。
故乡的菜园子
请你美貌地芳芬地
变成我园子旁边的白桦树。
请你视我园子里的所有的菜花
为你的玫瑰花。
在那夕阳将落的地方有我终老的菜园子。
蔬菜饲养我的灵感。
菜园子,在夕阳里,写写回忆录。
亲爱的,我请你芬芳地变成菜园里的白桦树。
在太阳落下的地方,有我终老的菜园子。
我会在我的菜园子,黑天再种一棵苹果树。
不要让夕阳独照我在山巅
我要从我居住的小城里
带走一个姑娘,就从大街上
随便就领走一个可爱的姑娘
她的腰肢像一把打开的团扇。
羽绒服像狐狸皮在风中起舞。
她年轻而美好,青春而性感。
正走在一条叫做美德的大街上。
我要走过去对这个车模说:
走!姑娘,去爬城南的雪山吧。
像演一部老电影,拉着她的手。
绕过一棵树,又攀上一块岩石。
像怀抱一只羊,抱着她的温柔。
像推搡一朵云,推着她的香肩。
想好了,我要在小城的大街上
自作多情地随便就抓走一个美女。
我要使用化名,秘密地
带走、绑架一个快乐而乖巧的姑娘。
和我一起齐心协力。
去爬上城南的雪山。
一转眼,林中小路上
就看不见我们的身影。
如果你真得热爱家乡。
我多年以来总结的感觉就是:
你就夜郎自大地去爱上小城的大街上
一个陌生而美丽的姑娘。
拉着她的小手,跟你做个伴。
和你一起,去爬城南的雪山。
当阳光如尘照在山下的袅袅炊烟上。
不要让夕阳独照我在山巅。
断头台
断头台呵,断头台。
每次爬山至山巅
在山巅前还差几步
我都会止步不前。
山巅上,野花最多
也开得最娇媚。
让我望而生畏。
美得像我的断头台。
山花,迎风傲霜。
送我嫣润和嫩黄。
我回赠一首诗歌
让它毒杀我的心。
我爱这争芳斗艳。
断头台福如东海。
断头台是我的。
俗人,请走开。
狂飙吹不掉我的头。
野鸟啄不掉我的头。
零落山巅的野花
用奇想把我断头。
走上断头台,惊叹。
蹲坐,抱头,偷觑。
原来,天堂上的铡刀是如此蓝。
而人间闪着寒光的不过是杀猪刀。
请和我一起骑自行车还乡
我在下乡的土路上骑着自行车。
我一个人在土路上骑着自行车
如果你和我一起并肩骑着自行车
——多好呵,我亲爱的红颜。
早春的天空蓝得像瓷,沁人心脾。
一大群鸟儿绕着大杨树叽叽喳喳
农家板栅里吃草的马儿甩着尾巴
阳光在公路边的田野上洒满袁大头。
我和你如果同骑自行车。
亲爱的,请爱我在春天。
爱我,就和我一起骑自行车下乡。
让我喊一句,亲爱的红颜。
你在哪里,为什么不一起作伴还乡。
我不要车震,我只要你骑着自行车。
以优等的身姿和我一起下乡。
下乡的土路旁,有辆黑色轿车。
里面有一对恋人在玩车震呢。
呵,我也有个美人。但我只奢望:
亲爱的,请和我一起骑自行车下乡。
既然大地上有一条山杨树夹紧的公路。
就应该有个美人和我骑着自行车下乡。
骑累了,就歇歇,让我好好看看你。
站在那里,仰望着太阳的可爱样子。
长发飘逸,手扶着遮阳帽檐。
脚跟,踮起;臀部,高翘。
像女大学生,品学兼优。
一个美女,顽固不化,易守难攻。
在故乡遇见一个赶猪的人
故乡,冬天的早上,明亮。
凛冽。雪飘满地。寒气入骨。
遇见一个赶猪的人。
赶着一头大白猪在大路上。
碰上,摩托车,三轮车,都让道。
这头白猪,真美。生于
富贵之家。扭着白富美的臀部。
优美。味美。虾蟹不可企及。
四个猪蹄,像穿着高跟鞋。
一步一滑。像个女模特。
呵,亲爱的,我的小情人。
这样富于情调。在我面前。
一扭一扭,你最白。是白玫瑰。
这是我回到故乡的一个冬天的早晨。
遇见一个赶猪的人。赶猪去配种。
我们人类的爱情生活可能还不如猪。
那般,自由,洒脱,贪吃贪睡。
三个饱一个倒,任人宰割,还不怕冷。
蓝色雪野上的灯光
让我在一片蓝色的雪野前站住。
眺望几栋晚霞消退中的砖瓦房。
几棵深冬的白杨树浮动在公路旁。
一辆港田三轮车黑烟突突逃跑了。
呵,我一生惦记、思念的人。
我们从小在一个小镇里上学。
谁知长大以后劳燕纷飞。
你早已把故乡忘记了吧。
而故乡还写照着你的美。
如今的故乡,只是一个空镇。
只是一片乱糟糟的树影。
但回到故乡,我内心稍稍安慰。
因为,我的心中有一个
真正称得上是亲爱的人。
让我跟在陌生人后面走在路上。
因为,家乡的熟人越来越少了。
对着叶片所剩无几的柳树
我无法喊出你的名字。
对着屋脊房梁上的晚霞
不能亲吻你香腮上的红晕。
逐渐晦暝下去的黄昏的雪野上。
那是谁家陌生的小黑屋
忽然,初灿一盏灯。
一定是你心有灵犀。
听见了一只归雁鼓起的翅膀声。
亲爱的,快一点把灯拧亮吧!
他已经从远方悄悄回到了故乡。
肌肤胜雪
良家女子,肌肤胜雪。
要好好珍惜自己。你是良家女子。
雪兆丰年时,我们已经是中年。
雪泥上踩出鸿爪,迟暮也是美人。
近乡情怯,我只是回来悄悄看看。
居民区的天空阴天,黑袍加身。
寥寥的晚霞没有在天空里剩全。
大地上飘摇着几多干枯的花茎。
我如往昔一样取道,路过你家庭院。
脸色灰暗,如晚冬光线微弱的田野。
又似不远处那一个废弃多年的老砖窑。
脚下的雪很脏,而记忆中的你是雪白。
亲爱的,你要好好爱惜自己天然的雪白。
今冬,故乡的雪,真黑,真脏,真少。
我对你身体之雪的记忆,却是玉软花柔。
阅尽繁华,终究发现,只有你肌肤胜雪。
城郊铁路桥下的野花开了
看见铁路桥下有一个女乞丐
住在城市郊外的一座铁路桥下
把桥下的溪水当做自己的家
溪水诞生于远方灰暗的天空。
水浊因为天昏。蛇行垃圾堆中。
溪水深入地下,秋凉加深。
深入骨髓,难入天下人心。
柳茅子,哗哗的调门很大。
秋天了,野花开得很盛大。
像黄花闺女一棵棵,一朵朵
鱼儿离不开水,花儿离不开太阳。
这里是最适合穷人生长的地方。
女乞丐把从城市里捡来的
花花绿绿的破布和旧衣裳
洗了晒干,陪伴着缕缕清香。
她连生存和温饱都不能保证
我知道其实女乞丐并不爱花。
但她看见了这野花盛开,眼睛一亮。
我的眼睛却黯淡下来了,为诗悲哀。
春天的紫蝴蝶
在春天的山上
我看见
那两只白蝴蝶
多么幸福相互追逐
还有两只黑蝴蝶
也不甘落后不离不弃
只有一只紫蝴蝶
好像迷了路
失去了伴侣
就把登山的我
当成了另一只紫蝴蝶
跟着我飞
它想做一个人间的女人
做我的情人
因为,她感到生活很寂寞
忽然,她落在了一枚草叶上
又飞不动了
她干什么去了
原来,蝶也恋草
不仅恋花,不仅恋人
因为,时代变了
但我身上
还有一种气息吸引她
——诗人气息
就这样
在春日的山上
我好像就被一只蝴蝶
稀里糊涂地给爱过了
但我就像没有发生
任何激动人心的事情一样
依然热爱着我的私人生活
如果我是这人间
一个能容纳花开蝶舞的山谷
壮丽的瀑布也不会泻落卑小的春天。
深秋的鸟儿不歌唱
深秋的阳光,淡漠地点染在
林中草地几只小鸟儿身上。
为什么深秋的鸟儿
不会歌唱?
我发现秋天的鸟儿
不会叫唤。
不会歌唱。
只会躲藏、沉默。
像哑口无言
理屈词穷的人。
为什么深秋的鸟儿
见了我就躲藏起来?
秋天的鸟儿见我就逃跑。
我关注了这个现象。
鸟儿看见了我,就都飞了。
我喊道,我有诗。
我给你们写诗。
心灵给了我诗歌。
可飞禽给了我冷遇。
我也知道
只有阳光
才爱着自己的聋哑孩子
——深秋的沉默的鸟儿。
我驱鸟的脚步声一靠近
鸟儿们就飞了。
饶河镇小南山上的柞树林
我一直以为我写诗的饶河镇小南山
的柞树林充其量只是一片小树林。
但有一天,微风吹起来了
竟然是泱泱大风、洋洋洒洒的风。
小南山的小树林仿佛一片大森林。
其实它一直以来就是片大森林。
只是你没有发现它是大森林。
不输于巍峨的昆仑、迤逦的太行。
细长、坚硬、弯折不断的柞树
在下午向阳的山坡上高耸入云。
随着风儿动弹一会儿又静下来。
缕缕金丝线缝补着我飘动的衣襟。
那么,亲爱的,如果我们只是
在摆放着假木制家具的客厅里
聚餐饮酒吵嘴呻吟看电视玩微信
而不曾在这嘉木林立的小山上同行。
不曾来聆听啄木鸟鸣采撷金针花。
不曾脚踏如茵仙鹤草草地捡拾橡子。
追逐灰鼠子,亲手捕捉玉带凤蝶。
——那可真是,真是,遗憾终身。
在故乡遇到祥林嫂和闰土
回到故乡。走上洒满阳光的大街。
啊,我觉得我不说:萎靡不振。
而说“洒满阳光”,是最恰当的了。
老年人精神矍铄,年轻人精神抖擞。
一栋栋拆迁楼,盖得真漂亮啊。
还可以聆听街边的长椅上柳荫下
几个吃饱喝足的耄耋老头在议政:
“再过十来年以后……
咱们国家也能赶上美国了……”
忽然,一个相识的女人
惊讶地叫出了我的名字:
——“苦海,你回来了!”
她曾是一个年轻标致的女人。
——我家老邻居红梅姐姐。
现在正从事家乡的扶贫工作。
现在全社会都在扶贫呢。她说。
虽然她儿子没丢,她也不磨叨
但我还是觉得她像祥林嫂一样。
我没有照照镜子好好看看自己。
在外地工作奋斗了多年
也是老么咔嚓眼
我难道不也像中年的闰土一样?
我深挖自己的错误思想……
其实是对幸福生活的麻木迟钝
眼睛间或一轮《祝福》里的太阳。
但我确实记得,在文革贫穷的年代
我曾经是少年的闰土,那么天真活泼。
我也还记得老邻居红梅姐姐
是那么漂亮,人称豆腐西施。
呵,故乡!中学课堂里,我学过的文章
忽然发现,原来,我只记住了经典的句子……
二零零零年,我在南方
二零零零年,我三十出头。
孤身一人,在南方闯荡。
携带着我东北家乡的白桦树
去对峙南方的香樟树
广玉兰和银杏树。
通过了笔试和面试。
在浙江某私立高中任教。
给香港老总打工。每天
关禁闭。周末溜出来逛市容。
喝醉了酒。似醉非醉。
杏花春雨。盈盈有眉眼。
我像来自北方的完颜阿骨打
有轻狂之态。醉眼乜斜。
沿街一朵朵丰花月季
水灵清秀,光焰照人。
像一个个恋人在等着我。
穿得很少,剪烛粉窗。
粉红短裙吐出白白的大腿。
十字花交叉,翘坐于一个个
洗头店和温州发廊外。
我像一只一本正经的鸟儿
匆匆飞过。不敢多看一眼。
接着又瞥见在玫瑰工坊
阳光棕榈和东方名剪
店铺外面的小书摊上
出售的人体摄影写真集里
她们甚至脱去了超短裙。
一丝不挂。摆出各种造型。
购买一本。只觉妙不可言。
匆匆阅完。喘息未定。
赶紧把一本完美的摄影艺术精品
扔进一个废弃建筑工地的草丛里。
也不知后来是被雨打湿腐烂了
还是被哪个工人拾回了工棚里
继续如饥似渴地阅读......
从小被教育:二十一世纪,祖国将实现
四个现代化……
但是,首先,要思想开放……
呵,一个令人神往的时代,我真幸运。
五十岁采花之书
我五十岁了。
时间真快呀!
三十年过去了
那时,我才二十岁。
如果再有三十年
我就八十岁了。
可是我能活到八十岁吗?
我患有严重的诗歌病
八十岁之前的哪一年
不知道就悄悄要了我的命。
三十年前,我一无是处。
三十年后,我灿黄成熟。
再一个三十年后的明天
我白胡子飘飘。
二十岁时所爬过的山
与五十岁时所爬的山也不同
二十岁时专爬大山和高山
五十岁时爬的山矮多了。
二十岁时所爬之高山其实很矮。
五十岁时所爬之矮山其实高耸入云端。
二十岁时爬高山把山花采了就扔。
——随摘随扔。
五十岁时爬矮山时把山花一直拿在手中。
——不舍丢弃。
在山上,我是一棵钉子
在山上,我是一棵钉子。
把天空与大地钉在一起
把白云与稻浪钉在一起
把故乡与异乡钉在一起
把思念的人与我钉在一起。
我感觉自己像一个细长的钉子。
从天空上钉下来
把大地钉紧钉住。
天空与大地之所以不分离
是因为我把它们紧紧钉住。
我是一颗钉住大地和天空的钉子。
我愿意是给大地和天空
安全感的一个钉子。
只要我是一颗钉子
天与地就不会分崩离析。
每天,让太阳都在我头上狠狠砸几下
让我这枚钉子。
把天空和大地一定牢牢钉紧。
因为我是一枚钢钉。
砸得太阳它自己也火花四溅。
对QQ和微信的批判
QQ和微信败坏我们的道德
改变世界和人类的品质。
假如欧洲十八、十九世纪
就有这种聊天交友方式
歌德就不会写下《绿蒂与维特》
只需要给对方发个红嘴唇。
雪莱就不会写下《爱的哲学》
只需要给对方发个大问号。
情人直接就可以当人体模特
只需给对方发几张她们的自拍。
幸好山顶洞人没有微信和QQ
否则史前社会也美不胜收。
农耕的美媚拿着手机点点戳戳
一边等着她的哥哥渔猎回家
一边和别的猿类打情骂俏暧昧。
甚至连马克思也不必劳心费神
去倾述衷肠口吐珠玑表达爱意
不必为蒹葭伊人书写《给燕妮》。
“用耀眼的闪电编织成文字”
在今天已通过光纤真正实现
人人都能使用QQ和微信
大放厥词花天酒地及时行乐
谁都可以充当美女或成功人士
谈情说爱变得随心所欲
人间不会再有黄花闺女
不会再有烈女不更二夫
都是五十步笑百步的善男信女。
这都怨微信和QQ鬼魂附体
微信和QQ败坏我们的道德
使火山更多更猛烈喷发
使大洪水注定淹没陆地
使小行星高速撞向地球
使文明早日瘫倒成废墟。
乌苏里江
今晨,当我从家门走到界江边。
走到早春的——乌苏里江边。
心想:我若是从一个遥远的地方
来到这里旅游就好了。
也许,祖国的哪一条江
都可以用这句诗形容:
一江春水向东流!
诗人冰心大概也说过:“生命像
一江春水。”这是多么漂亮的诗。
虽然,我一向不会在诗中写水。
我只会写山,却不会用诗歌写水。
尽管,我不会用诗歌
表达水,但山水相连。
诗人贺敬之,大概也说过:
“亲山、亲水、有亲人。”
这又是多么贴心的诗。
乌苏里江,春水蓝过了蓝天。
春光乍泻的冰块、冰排
白雪,还想留在冬末怀念。
我若是从一个遥远的地方
来到我的家乡旅游就好了。
就好像我虽然已经首先见过了大海。
但我的眼界依然喜欢着小家碧玉的静美。
阳光把我从沙发上拎起来
春天,我醉了。
照进室内阳台里的阳光
像一根鱼线
把我从沙发上拎了起来。
就是这样。
真实的春天
就是这个样子的。
——甩进窗内的阳光
像一根鱼线
把我从沙发上拎起来。
我像一只鲶鱼
一样咬钩了。
而我室内种养的一棵竹子
也想穿破玻璃窗
向外绿出去。
读到一本爆红的书讯
一本好书
封面上
应该是干净的
不应该有修辞。
一本好书
封面上
不应该有
披红戴花。
但是
一本爆红诗集的封面上
充满溢美之词
看穿诗人的奴颜,诗歌的婢膝。
如今的雪花不像花
为什么,现在的雪花不像雪花?
望着落雪,诧异不已的不仅是我。
雪里的山,因为脏脏而不再神奇。
雪里的河,因为溃疡而传染鬼气。
如今的雪花为什么越来越不像雪花?
你看四处充斥的都是:雪粒,雪沙。
没有雪花了,没有歌中唱到的雪绒花。
我猜那是天堂上的田野也不肥沃了。
化肥也滥用了。白雪开不出花。
变成娇惯的小孩儿感冒流下来的鼻涕。
落雪不仅失去了花的风采。
也没有变成人间的棉絮。
而在我顽皮、贫穷的童年时代,记得
每一次落雪都能制作成我厚厚的棉衣。
红雨伞
雨后,你侧目,可否看见
小河边多了一些垂钓的人
雨后,走在你前面小路上的一个女人
擎着一把多么醒目的红雨伞
你如果醉酒了,你以为是她
——你的那个她
就依恋着她行走吧,想写一首诗吗
为你在雨中现身的是远方的她
擎着一把红雨伞
尽管是一个陌生女子
为你呈现了远方的她
你明确地知道这个红伞下
不是你思念的她
只是另一个女人
却为什么一直如胶似漆缀着她
——缀行甚远
就像林边的星星,黄昏。一直照耀她
你喜欢上了那把红雨伞,簇拥你的她
直到你迷路于这一条雨后的小路
又在山路边的林荫下
看见了一盏红蘑菇
倘若你成了那小河边的一个垂钓人
她也不是为你擎起红雨伞的那个心中的女人
可如果你热爱着垂钓,她真得擎伞!
她真实的名字就是你的细雨蒙蒙的人生中
一个鸟语花香的旅程......
给那旅行的白云发条短信
想给那朵旅行的白云发条短信
不打折我们分手后的相思
蜡烛般的黄昏,葡萄样的晚霞
美女停在田野上
美女的身影飘过七月的金针花
我的耳朵眼里,就是你去往镜泊湖的旅途
我的目光就是湖水,就是一泻千里的吊水楼瀑布
湖上的浮萍,不要打开那云影的泪眼
浮雕般的朝霞,绚丽的夕照明
悲欢同在,有我为你浮现天边的鱼肚白
告诉你,有我从你的云影上空飞过
光风霁月,时间就是片羽
绿谷山川要求我们遥远地思念着彼此
我要发一条短信给白云
去陪亲爱的人儿的旅行
但我是太阳,我为我的好时光
温暖地照耀
她那云影的全身
应该发条短信给那芳香的云
她自由地享受着亲爱的旅行和我们北国的家乡
让她的想念在我的手指间可爱
看她的身影折过
短信编辑好了
我那朵旅行的白云
一按发送,一片阳光就微笑在她云中透明的心。
我和太阳角力
太阳喊了一声号子:顺山倒。
立马就把一片白桦林的荫影
向我推倒,倒下来,说一不二。
我马上也把金庸的降龙十八掌
幻化成了:降光十八掌。
把白桦林的阴影反推向太阳。
我好像变成了另一股力量。
我与太阳对视,义无反顾。
我们用光角力,最后和二为一。
我的木刻楞
假如在东北完达山上我有一座木刻楞
我会在房子周围种植什么?
首先不用装饰,山上就有天然的花草。
我爱自然美,内在美,表里如一的淳朴。
但我也会种植一些
北方的沙果树,山葡萄,苹果树,山核桃。
也种植像南方有的橘子树,椰子树,香蕉林。
我想种成大杂烩、万国园;你不让我、我不让你。
不吃美国救济粮的朱自清在《春》里这样说过。
听说孟浩然在烟花三月下扬州了。
杜牧的霜叶已经红于二月花了。
我想让我的木刻楞成为迷路的当代文人们的驿站。
窗前的冬阳
今天,可能有封邮件要慢慢到达
可能需要以沉默面对喧嚣
可能更需要自信,也需要点运气
还可能加上随和的态度
别忘了还要用冷水洗脸和刷牙,这也常忘
今天,扯开落地窗帘,瞥见旭日
扑入我的怀抱,像一个陌生女人
怀抱一个美丽,明媚,温暖的异性
双臂环抱着她的腰条,冬日窗前倾斜
对我而言,是沁人心脾的一刻……
苦海简介:
姓名周平,1965年生于黑龙江省虎林县东方红林业局,现居黑龙江省饶河县,黑龙江省双鸭山市作协会员。诗歌发表于《中国诗歌》《诗林》《诗潮》《诗选刊》《五台山》《海中洲》《北方文学》《草原》《太阳诗报》《淮风诗刊》《映山红》《东渡》《零度》《大风诗歌》《天中诗刊》《安源诗刊》《金银滩文学》《乌鞘岭》等百余种刊物上。有诗歌入选《大风.十年诗选》,《2016鄱阳湖诗歌年选》,《当代诗词三百首赏析》等选本。曾在《高港杯全国象棋青年大师征文赛》,《中国网络诗歌》,《美髯公杯征文大赛》,《首届国际诗酒文化大赛》等诗歌赛事中获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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