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英先生谈三溪山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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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石惊破水中天，谁在江中弄游船。。
风雨难说红尘梦，杯酒不释主客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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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丛中辨音容，春花谢了雨匆匆。
寒窗难理千古事，阶下斜递数枝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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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梦依稀天雾浓，一言一行存古风。
卦声笔影音容在，檐滴谁唱五云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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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往今来有很多人有文采，但有读书人的长相和特质的没有几个，我一生阅人无数，可谓成千上万，但在我眼中，有儒者之气的则不到十人。
我的叔祖父士英先生便是其中少有的具有读书人特质之一，而且到老未变。
他老人家曾被划为“黑五类”，但在上台挨批受斗时，他那种与生俱来的书香本质仍然没有任何变化。
人家都说我叔父有浓厚的读书人的长相和特征，并考上过中国银行职员，但当他们父子二人坐在一起时，我在叔父的脸上和举动中根本看不出任何读书人的特质。经过对他们父子二人的长期分析，我终于得出了一个结论：一个人的特质和气韵是很难培养出来的，而是要通过一种刻骨铭心的素养才能形成。叔父虽然远看像个读书人，又是我叔祖父唯一的儿子，但他练过武，跑过江湖，身上那种书香之气逐渐改变，很快失去了读书人的特征。
他从来不唱山歌，我却将他老人家写在这里，而是因为他老人家为三溪山歌做出过特殊的贡献。
1985年12月底，我从外地造纸回家，又去拜会叔祖父士英老先生。
他老人家这次没有谈论历史，却又一次谈到了三溪的山歌，叔祖父谈到山歌已有数次，这次却是最后一次，这一年老人家已有82岁高龄。
他老人家笑道：“三溪的山歌数量虽然不是全国最多，但绝对是全中国最好、最具体、种类最全面的山歌了，这主要是有读书人的参与和坚持努力的结果。”
这话我听他老人家说过多次，感到不再新鲜，或许是他老人家有意说大话、夸大自己的成就也难说。因此，我便随口问道“你老人家为我们三溪改写过山歌，我早已听说了，但你老人家有自己喜欢的山歌吗？”
他答道：“有，有啊！简直太多了！我们三溪的山歌经过王门福、史有生两位先生和我三人负责先后改编数十年，我们三个都是不同时代的读书人，编写的山歌有不同的特性。当年王老先生力衰时委托有生满爷，有生满爷比我大40多岁，他老人家当年请我去写歌时，已经60多岁了，我虽然感到很荣幸，但我那时候对山歌一点兴趣也没有，因此我将自己的看法说给他听，他对我讲过这么一席话：你别小看这些山歌，山歌虽是山野民众所唱，但他们有过上千年的文化积淀，底子远比我们想像的要丰富多彩，每一首歌都有其优点，三溪的山歌在我与王老先生的参与之下，修改过数次，已经有了规模，你一旦加入进来，就可能不想出去。这是公益之事，没有利益钱粮，请你自己想好吧！他老人家是凭文章考上秀才的，又进过太学院的大门，他能说这些话已是很不容易，我哪能有其他的想法？就这样，我正式加入进去。”
我听了十分感动，便按照自己的思路问道：“请问您最喜欢的是哪一首歌？”
他老人家道：“你们年轻人怎么这么急呢，哪里先说，哪里后讲，我难道心里就没有数么？我说过，我喜欢的山歌有很多，比如：写歌与唱歌篇；做人与处世篇；读书与做官篇；君子，丈夫侠客篇；亲情篇章；军伍篇章；钱财篇；落魄倒霉篇；善恶篇等我都喜欢！其实三溪的山歌很全面，很规范，许多地方已经突破了山歌的局限，以上诸篇就是好例子。我敢肯定：我们三溪的歌是经过读书人数十年的努力，得了台面，也上得了席面，敢与任何警示例句媲美，还有许多地方达到了诗词曲的境界，并且超越了这些东西。凡是读过我们编写的歌书之人，没有哪一个不佩服得五体投地。”
“我们停止编写山歌的时间是民国27年（即公元1938年），因为那时是全民抗战已经开始，这事是经过有生满爷同意并宣布中断的，但我们这里的土财主刘凡南却不依不饶地仍然找事，这家伙没读多少书，却偏爱要卖弄风雅，白天看不到他的鬼影子，晚上却用棍子敲打我的屋门，喊我起来抄歌，他有时三五一七来一次，有时一两天一次，有时一晚上来两三次，他一来就拿棍子使劲打门，我早已不胜其烦。但也只好起来开门让他进屋。
“他念他的鬼歌时，我就拿笔抄录，他念的东西往往没一个地方通顺合理，我只得一改再改，仍然不像歌，我只好随他的意，直到他感到满意为止。他背熟后第二天就满街鬼唱，夸耀他自己又写了一首新歌。这不不算，他有时候只记得一两句或半句也来麻烦我，我气得只好说我早已停止工作了，并表明自己自始至终没拿过一分钱，他不听，还是我行我素，说得急了，他竟然说他为三溪写歌捐了款，我受了不白之冤，第二天自然就追查下去，结果查到他的捐款是捐给他们户上挂青祭祖和上交官府用的，我立即到了他家里去，他只笑了一下，求我继续将歌写下去，并硬留我吃他的饭。这家伙性格不好，你可能也知道的，解放初期他被打成反动地主，经常上台被绑上绳索挨打受批你也看见过。
“当时没有吃他的饭，也不肯答应再为他写歌。他后来又去找到我们三溪另一个大财主刘陆海出面，陆海是其本家，虽然比其财势大，但比他小一个辈分。只好当即答应为他出面。陆海找到我，请我只为他一人记录山歌
“他讲了一段这样的话：‘凡南其实有儿子，他也读过书，名字叫衍叔，比你的年龄只小几岁，这是你知道的，他不要儿子为他写歌，却让你为他写，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吗？’我当时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只是以为他故意捣乱，让我睡不成安稳觉，我便将自己的意思告诉了他，没想到陆海笑道：‘你的意思与他的意思完全相反，凡南不让其子写歌，主要是他儿子不懂歌，只能糟蹋他的灵感，此其一也，其二是他明白歌是要留给后人看的，而他的思路与你的思路虽各有不同，但你能为他改出好歌来，所以才找上你。其三是我已规定他必须在晚上戍时前赶到你家里念歌，超过戍时你可以拒绝他。其四是你们原来在月山口岳室殿写歌，现在自己家里写，要舒服和方便很多，反正你们前后都没钱，做的是义务工，他答应明年给你们捐一些钱粮，写歌千万不要停，因为对三溪来说，这也是千秋大业。’我听了十分感动。
“陆海最后笑道：‘我知道写歌艰难，因此我也表示一下自己的意思，贵子想和我儿子立西一起学武，我已为贵子交了两年的学武费用，这笔钱已经交到李把式（把式：在三溪土话中即教练武功的师傅。李师傅名李腾芳，四川人，听说此人武功不错，曾打遍南八省而未逢敌手，后于1950年被解放军张排长抓获，在劳改中因表现积极被提前释放回四川老家。）手上，另外我想请你为我管账，其实我也有些歌要请你写，你晚上再抽点时间为他人写歌，我付的工钱是他人的两倍，请多帮忙。’我对陆海十分感激，当即就答应了此事。从此以后，凡南便继续找我写歌，旁人见他如此，也可怜兮兮的跟在他背后要我改、写歌曲。我便来者不拒，欣然的为他们写了下去。”
说到这里，他老人家拿起水烟筒，我听得津津有味，连忙点燃煤纸（用土纸卷成的纸卷），为老人点烟。
他老人家抽完了烟，又笑道：“此事直到1945年日本人入侵三溪后中断过一段时间，国民党在雪峰山灭日后又慢慢复燃，我自然又变成他们的写手，真正中断是1950年三溪解放为止，山歌作为一种时代的流毒被禁止，当时解放军张排长曾亲自来我们家中，要我不可再写山歌，散播流毒。七、八年后好多书文被我们三溪的造反派搜去，成为反动派的宣传品焚毁，我被划为‘五类分子’自然被搜了个底朝天，其实他们哪里知道，这是将我的命和人家的心血在焚烧啊！”说到最后，他老人家右手又去拿水烟筒，左手捂住脸。
当时我的心也沉了下去，呆了一会，我转身去灶膛里点燃煤纸，为老人家装上烟，但他老这次并没有抽。
我轻声叹道：“那些歌书凝聚过您老和乡民们那么多的心血，就这样轻易地被人所烧，真是可惜呀！”
老人低声道：“当时被搜去的书堆得像山一样，毁去的不止我一个人的心血，还包括王老前辈和史老前辈多年的辛苦经营，幸亏三溪的历史定位已经完成，山歌和戏剧及民间小调只是一种流传东西向后人交代，已经不再是一种攻击、自保和夸耀的形式。还有，历史有一种向前的步伐，将来有很多东西会淘汰出去，自然也有很多新的东西会进来。比如，现在有飞机、枪炮、舰船、汽车、火车、钟表、电话、电灯、收音机、录音机，电影、电视等，这些东西以前想也想不到，现在既然来了，我们自然欢迎，将来还不知道有些什么新奇的东西出来，但不可否认的是，有很多东西就会自然退出人们之视野。”
“有些东西会淘汰，但有些东西虽然会减少其作用，但永远也不会淘汰出去，如文艺文化类的东西。山歌既是一种文化文艺，也是一种文明的种类，将来在民间会降低其用处，但永远也不会平空消失。（他老人家其它的预言后来基本上得到了验证，但这番话至少却在当前失去了效应，现在的人不但不再唱山歌，甚至连书籍也很难找到，我后来又查过网络，这么大的中国居然山歌网站也没有一家，所谓的山歌网站都是假的。去年我得到了一本《中国文化1000问》，我以为既然有1000个问答，里面肯定有关于山歌的问答，结果我从头到尾草草看了几次，里面除了一些答非所问、毫无边际的东西外，有关山歌方面的东西片言只语也没有，由此可见，山歌真的被人所遗忘，被抛入了深不见底的历史深渊或无边无际的历史大海里。）现在没有几个人知道，它以前不但是当年中国百姓的所爱，还是所有诗词曲赋和散文的祖先。”
关于山歌是诗词曲赋和散文的祖先这话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我惊问其故，他老人家笑道：“自从有了人，就有了山歌，诗经国风就承认是山歌的后代。
如中国第一首山歌就是这个样子的：断竹，续竹，飞土，逐肉。其意思是：砍断竹子，将它弯下来，再续上弦，就成了弓，然后飞起土石，追逐打击野兽。这首山歌总共四句，只有八个字，但将猎人们所有的动作和心境都写清楚了，的确是一首好歌。我们三溪的山歌也是吸取了前人的神髓所作，具有同样的功用，你用心听，我开始讲我们三溪的山歌了。”
他老人家边说边从书箱里拿出一本书来，这本书看起来有点像我从乙老表那里抄的歌谱。
他老不再理会我，便谈起首篇里的山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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唱歌不是人发癲，山歌也要古人传。
广西有个刘三姐，她唱山歌登了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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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首歌流传十分广泛，几乎是所有山歌的祖宗，任何一本山歌书谱第一首歌都必是此歌，因为据说刘三姐是唱山歌的祖先，就像木石工人尊鲁班，造纸要尊蔡伦一样。现在我将自己喜欢的山歌告诉你，你听着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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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山归来不看岳，未上五岳如此说。
上了五岳身子小，眼里黄山似秤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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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首歌表面上是专门写那些没有去过五岳的人，其实是嘲讽那些不懂装懂的人胡乱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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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挑大粪去淋菜，淋菜回来转米筛。
筛完米筛忙煮饭，邻妹眼里放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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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首令许多三溪读书人都拍案叫绝的山歌，有人甚至说：这首歌虽然采用的是普通山歌句式，但其意境达到了诗词的境界，并比许多诗词写的要好得多。这首歌通篇没有一个“情”或“爱”之字，却将情爱与爱慕写得淋漓尽致。前三句写的是一个年青男子忙家务活计的普通事件，最后一句才写到被细心的邻家小妹看在眼里，她的眼里因此放出了爱慕的光华。从全篇就可以看出来，这个男子是一个可以托付终生的人，她注意这位邻家小哥已经很久了，甚至连他的一举一动都让她特别眷恋，正因为这最后一幕，她才终于使她下定决心要嫁给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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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风景又近身，山水时光不等人。
隔着门窗听一会，何处山歌最动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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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首歌看起来用词很普通，但意境很深远，其中不但有山歌，而且还有诗词里惜时的味道。
一家有女百家求，女大其实不中留。
久留荒山长野草，久留女儿反成仇。
这首歌连许多戏剧中的成分也有，其中的比方打得非常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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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下雨地上流，有儿有女有春秋。
儿子大了有后代，女儿大了千家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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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首歌与上面一首意思有点相同，但用词区别很大，切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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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婿本是英雄汉，媳妇也是穆桂英。
只要敢把山歌唱，生门死门都敢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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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唱歌不可禁，女儿唱歌放开门。
一旦时机成熟了，瓜熟蒂落结成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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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首歌与上面意思完全不同，而且用词又有区别，但都是好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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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不平来地不平，只有天地不公平。
南京城里涨大水，北京城里扫灰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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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首歌是首流传民间多年的老歌，我们在第二句砍去了三个字，并改成了易于歌唱的普通话，上面两句虽然结尾用了两个“平”字，但仍然是好歌，好到没有人敢去改动一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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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不公平地不平，妹妹突然变了心。
眼里只有金钱物，并无哥哥半分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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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首歌虽是上面一首歌的子孙，但写得非常好，也令人忍笑不住，当时我看这首歌看了半天，还是忍不住要笑，可见其力量确实不少。我猜想这首歌是有生满爷所写，这很符合他的性格，又有诗歌的功底。我当时就问过他，他老人家笑而不答，我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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穷莫忧愁富莫夸，长安非是久住家。
春来处处生青草，时来铁树也开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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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首戏剧歌曲，也是一首诗，但究竟出于何人之手，我也无法讲清楚，但将其放在此处，是由于当时有许多人确实在唱这首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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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离家一日深，犹如孤鸟宿寒林。
外地虽然风光好，还有思乡一片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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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是一首很好的歌曲，据说是秦叔宝所作，但秦叔宝没有水平和能力写这首歌，当时出门的人非常喜欢唱这首歌，几乎每个人都会唱。我循着这首歌曲找到了很多的灵感，并踏上了写作诗联的道路，其作用不可低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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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说话是圣旨，皇上婚姻不自由。
天下美女虽归他，可他只能眼中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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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首歌写得真实而大胆，皇帝也有皇帝的忧伤和悲哀，他虽然贵为天子。但不是任何美女都能够宠幸下手的，其中有很多的套子在套住他的脖子。因此，皇帝的行为根本就不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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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广选天下美，没有婚姻没有情。
肚子饿了吃一口，睡了人家不留心。
人人都说帝是神，其实皇帝最无情。
睡了美女不说好，明天又去搞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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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首歌同样在写皇帝，却生动有趣，将皇帝写得像花间的蜜蜂蝴蝶一样，采了花而无情无义，其实皇帝也是凡人，但他们受过良好的教育，比普通人觉悟还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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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府恶霸也非人，见到美女都动心。
人家不愿他就抢，有人阻拦动刀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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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首歌是写官府和官人、恶霸的罪恶，这种情节往往出现在戏剧和民间小调上，但并不真实，有些官人虽然奸诈败坏，但他们都受过诗书的影响和严厉的教育，办事比一般人要巧妙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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唱歌都是斯文人，对方有情才动心。
不怕刀剑与水火，为了对方敢献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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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首歌写得十分恰当得体，动了真心的男人是不怕刀枪水火的，这种山歌看上去像诗而非诗，它比诗歌直白得多，而敢于大胆的扯去了诗词的遮羞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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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妹是个有心人，千人万人不动情。
人山人海看中我，天长地久不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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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首歌写得十分巧妙，情真意切，男女双方的感情确实令人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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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出来似火烧，哥在田野打赤脚。
忙了东方忙西方，妹在楼上拍手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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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首歌前三句写一个男人的辛苦劳作，后一句令人意外的跳出一个恬不知耻的女子，确实使人慨叹不已，达到了诗歌所无法达到的景况，不愧为一首好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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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妹送到柑子山，摘个柑子打口干。
柑子好吃要剥皮，情妹好恋要脱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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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妹送到黄土岭，郎脱裤子妹脱裙。
脱裤脱裙干什么，抱在一起把妹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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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妹送到杉树山，妹将裙子当婚床。
连得杉树脱了叶，连得情妹直叫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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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的三首是典型的民间小调式歌曲和城曲风格，以王老前辈和史老前辈之精明何以会放任至今，后来我问过史老，史老说这组歌是老歌，到处都在传唱，十分顽固，那些写歌人和唱歌人其实很鬼诈，有很多东西滴水不漏，如果你一修改就会变成了另外一首歌，我们改了几次，它后来又侵了进来，我们干脆就让它作反面教材好了。不过我要声明：这组歌不是三溪的山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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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是朵山茶花，前后左右都爱她。
哥想摘花刚伸手，四面人人都喊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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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实在爱死人，四面八方将手伸。
我爱情妹难插手，无人为我道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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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首歌也写得十分轻松和幽默，看了令人发笑，也很像史老的风流才子性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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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面妹子穿花衣，跳起舞来要嫁你。
你要嫁来我要讨，明年生个小宝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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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是一首老歌，在民间流传非常广泛，几乎连只有几岁的小女娃都会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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剁柴要剁山茶花，恋妹要连十七八，
最多只恋十九岁，上了二十莫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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唱这首歌的男人大多是一些无聊的人，称做“穷快活”，这首歌写得很有水平，流畅自然、一气而呵成。如果讲得文气一点，叫作“运斤如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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扯草莫扯水浮莲，你也恋来我也连。
我俩走到奈何桥，一起相约到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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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首歌是描写男女之间生死相恋的誓言，是刘凡南的构思，是我为他改写的，好还是不好，后人自会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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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了饱饭想睡觉，挑起担子闪断腰。
自从娶了情妹你，一身干劲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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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首歌也像史老的性格，传得相当快，陈乙丑（即乙老表）就特别喜欢这首歌，我听他在三溪街上鬼唱过多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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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月没有情妹香，情哥看妹暖洋洋。
哥虽见面才几次，日间思念夜里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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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与别人不一样，温柔如水人漂亮。
昨天妹从街上走，路人围观圈成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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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喜欢漂亮女人，就像苍蝇喜欢血，它们一看见美女就容易想入非非，这首歌写得疯狂而不露骨，十分含蓄，很像王老先生的风格。他是前清读书人，但始终也没得到秀才的功名，而他教出来的学生都很争气，有些还登堂入室做过翰林学士，故有“弟子登台阁，先生未进学。”之言。他老人家由于逢场怯场，才养成了一种看似拘谨实则大胆的品格。
我一辈子也没有听过有人对山歌如此的精彩的点评，因此听得如沐春风，如痴如醉，当下连忙倒了一杯开水，请他老人家喝杯水润润喉咙。并插言道：“听说王老前辈是金溪人，我去过金溪王家，那个地方确实比我们三溪要差很多。”
叔祖父笑道：“以王老之精明，是不会看错的，他搬来三溪其实原意是一种临老的隐居生活，但由于三溪当时太复杂，才参与建设的。”
我恍然大悟，笑道：“您老人家说得非常好，我早已听得入迷，不过您老今天是不是说累了，如果累的话就下次再接着说吧！”
他老人家喝干了杯中水，又点上水烟，笑道：“现在还早，我可以接着讲下去，近来我又像以前那样开始看风水了，我原本教你明德叔叔去看，但有时两三个地方同时要看，一个人无法分身，所以我才走动一下，不过人家反而只崇信我这个老家伙，连十里之外的地方都死活将我扶了去，而我得到的酬金反而比你明德叔叔高很多。现在我年事已高，有些话不讲将来怕没机会了，你继续听下去吧！”
说着他老人家抽完了水烟，接着说道：
现在我讲的是《山歌之：地域女子篇》，这些歌大概经过王老先生改编，但都是歌者到各地行走的心得体会，他们是山歌的吟唱者，自然对各地女子格外的留意，其中虽然有时唱得恰到好处，但有些地方充满着偏见与岐视，你看的时候要区别对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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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有事到三溪，三溪美女爱唱戏。
看戏没有真君子，容易使人想非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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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首歌是专写我们三溪的，我们都是三溪人，比较好了解，三溪的女子确实爱唱戏，而那些看戏的人确实没有几个是君子，他们对美女都爱想入非非，这点千真万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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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次办事去滩头，此地女子容颜好。
不但姣美且大方，看见客人先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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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首歌原来第一句是写东胜，后来经我修改成滩头，东胜是滩头的古地名，曾在民国36年改为果胜，解放后才正式改名滩头，一直沿用到现在。滩头的女子皮肤确实比其它地方女子要白一点，其落落大方，未语先笑是普通生意女人的素质，与其它地方女人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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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哥哥去梅塘，看见塘里好月光。
月光不如妹子好，这里人美脾气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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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情哥到大观，大观女子白如霜。
体态窈窕性格好，娶妻好比卧东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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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塘和大观这两个地方离我们也很近，而这两个地方的女子也确实不错，既长相好，也开朗大方，还可以用“通情达理”这个词来形容，歌者可能每次来这里来都受到了很好的接待，所以才极力讲她们的好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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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去年到双江，双江女在水中央。
哥才说她三两句，数名女子骑上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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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哥又去雨山，雨山妹子种高粱。
脸上虽然很耐看，身材毕竟像大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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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江和雨山铺这两个地方我也去过，但这里的女子与梅塘、大观的女子性格完全相反，一个个横眉竖眼，对男人也极不友好，因此歌者很可能在这里受到了冷淡，才专写她们的不足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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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过年去塔石，看见妹妹糊窗纸。
窗纸剪了两朵花，一边雄来一边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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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哥哥去井湾，井湾妹子没起床。
哥闯进去看一看，原来门里未上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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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石与井湾虽然与我们是同一个地方，但该地女子性格与我们三溪女子并不相同，她们处于相对保守的地步，与男子基本上不怎么接触，所以歌者才这么幽默的说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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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哥哥去里山，里山妹子比人懒。
个个都在家中坐，有事只管开口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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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哥去罗面前，罗面男人爱抢先。
该地妹子无情义，人人眼里只认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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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山与罗面也与我们三溪相邻，这两个地方的女子十分大胆而泼辣，唱歌者或写歌者大多是油滑之辈，但在这里的遭遇很可能远没有冷淡这么简单，我猜想他们有可能既挨了骂又挨了打，所以才这么写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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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次哥去香梨山，香山女子真好看。
不但身材长得好，问路也不怕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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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次哥去文仙庙，文仙无庙女子妙。
十五十六像少妇，十三十四有人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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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山与文仙庙也与我们三溪相邻，这两个地方的女子有些人保守，有些人泼辣，没有普遍性，而歌者却不这么想，但在这两个地方遭遇到不同的对待，所以才有如此之作。其实只要他们呆久一点，在一个地方就会有两种不同的对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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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次哥哥去新化，新化女子讲土话。
官话虽然讲不好，土话听来也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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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次哥哥到常德，常德女子很好客。
一碗米饭没吃完，一碗面条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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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化离我们很近，常德我没有去过，歌者说这两个地方的女子好，她们肯定对他们很友好，并且以礼相待，你看下面那首歌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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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哥哥到湘西，湘西女子有力气。
如果你敢得罪她，一掌打你满天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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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游玩去桂林，桂林景好妹不行。
长相黑瘦眼深陷，只好孤独返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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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哥哥去江西，江西女子鬼兮兮。
长相虽像湖南人，说话做事动心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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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哥哥去贵州，贵州女子不怕羞。
人多敢与男调笑，人多敢将男子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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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次哥哥去广州，广州女子爱记仇。
长得虽像广西样，远方来客不肯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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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主席曾经说过：“世界上既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这句话任何时候都不过期，不管是对待先人还是对待后人。歌者很可能以同样的语言，同样的表情与任何年青女子说话或聊天，但得来的结果却截然不同。上面五首歌代表五个不同的地方，但都是湖南的西南方，他们所到之处，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冷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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唱歌容易写歌难，写歌如负一座山。
费用灯油不算数，误了光阴无人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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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山歌之：写歌与唱歌里面的第一首歌，可能是出自王老先生之手，写歌确实不容易，背上像背了一座山一样艰难，三溪的山歌为什么这么好，主要是那些写歌的前辈流尽了心血才有了今天的成就，如今一代又一代人过去了，有几个能理解当年写歌人的艰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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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歌不觉作歌难，作歌犹如撼青山。
当年愚公今何处，不识山歌莫与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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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公可移一座山，要其写歌难上难。
纵然写断两只手，难得一曲世人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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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道世间有绝句，奇句不在乱翻书。
虽然来自灵感里，若不抓牢空闪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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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复吟唱方成句，千雕万塑非多余。
妙句难出空口中，平时多读圣人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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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四首歌是上面第一首的延伸，可能都出自王老先生之手，他的风格与我们都有区别，但他老人家的艰辛愿我们永远也不要忘记，我们做后辈的青出于蓝而很难胜于蓝，愚公能移山而不能写歌，人突然有了灵感就要抓住，不要让它溜走流失。另外：平常要多看书，让心中有书的底子，千万不能出现书到用时方知少的窘迫。还有：好文章是改出来的，不可有因为原稿难看就弃之的事件。对读书人来说，有许多东西今天看来无用，明后天或许就有大用处，你千万要记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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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歌人要通古今，好歹善恶弄分明。
掌控上述之要点，才能下笔如有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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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歌也是一种写作，上面这首歌警示性很强，做人什么时候也要分清是非善恶，切不可人云亦云，这样写出的东西才有充分之理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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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荤之前先吃素，唱歌之前先看谱。
与人对歌先谦虚，千万不可缺礼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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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首歌不一定是专门针对唱歌人写的，唱歌者不但要熟悉歌谱，还要会做人，特别是与人对唱的时候，一定要尊重对手，不可缺了礼数。我们对待别人也一样，缺礼数的人叫做没有教养的人。因此我们要自己警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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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歌力求写平淡，通俗留于后人看。
且看贞观乾隆帝，诗篇少人再去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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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写作的人在写作时，切记力未平淡，既不可从深奥下手，也不可卖弄学问，因为文章是留给后人看的，如果脱离实际，卖弄风骚，后人自然就会遗弃他，这种情况在我们三溪称作“洒文”，喜欢洒文的全部都没读过多少书，连半桶水也没有。以前被称为文武双全的唐太宗和乾隆皇帝，虽然在治国安邦方面有雄才大略，但在写作方面却专走深奥华丽的路子，结果后人并不承认他们，将他们丢进了文字的垃圾堆里去，我们同样应该警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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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曲人多爱违禁，口众嘴杂无真情。
我等不可共一处，有情才叫山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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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曲妖艳山歌淡，一座是岭一是山。
二者若是混一起，水是水来滩是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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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歌大多数人清楚，而城曲知道的人却不多，城曲即城中小曲，是民间小调的一种，但绝不是山歌，唱城曲的人数也很多，他们喜欢欺负女人，倡导淫乱和性交自由，大多隐于市井街巷之中，是历代历届官府打击的对象，城曲和山歌既是近亲，又是对头，各自都想吞并对方但始终都未能得愿，结果山歌进不了城市，城曲也进不了山村。不过就现在看来，有城曲存在也不是坏事，至少可以促进双方共同进步，互取其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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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道子建有才华，七步成诗最动人。
实是老罗琢磨久，写成妙句再翻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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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白斗酒诗百篇，也是夸口欺世人。
前日翻遍全唐诗，只有百篇到如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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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首歌看似专攻前人的短处，其实也是在警示我们，要我们自己不可夸夸其谈，否则后人也会说我们的短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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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事莫做亏心事，人有短处大家知。
日间无人敢搭档，夜里无人同一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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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人莫做花心人，世间男女多痴情。
如果被人缠上了，一生一世难脱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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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人莫做小气人，小器不能服人心。
有人当面来骂你，有人对面不相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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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人切莫做恶人，小心半夜鬼敲门。
有人白天敢打你，有人刀子不相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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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人不可弄鬼神，恶鬼最爱敬鬼人。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要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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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上面的歌是载在《山歌之：做人与处世》里，警示的意味也很浓，处世做人是一门大学问，每个人一生下来就必须学会，不然会受人欺凌，沦为下流。人的一生要有良好之品德，不能做亏心事、不能做花心人、不能做小气人，不能弄鬼神、更不能做恶人。所有这些人其实根本没有学会做人处世，也弄不懂“品德”二字，只是一些可怜的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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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人莫做扫把官，整天下跳又上窜。
低头回到家里去，邻居看见也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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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差不会存好心，只服小官压小民。
等得差官一声喊，拆屋牵牛不容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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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指一些品德不好的小民，他们没有本事，也弄不来正当的钱，便投靠官府，沦落成下流之辈。这些人很可悲也很讨厌，他们只要发现人家冲撞他、讨厌他，就会像恶狼一样扑上来，想方设法将人家撕成碎片，我们绝不能做这种人但也不可轻易得罪这种人，这种人历朝历代都有，他们受到官府的保护，不怕任何人，就是皇帝来了也敢抓敢绑敢打，然后瞎编出一套鬼话让对方理亏。若要对付他们，只有监督和压制管他们的人，否则谁也讨不了好，让他失去工资和饭碗，他们自然作鸟兽散。这两首歌写得好，写到老百姓心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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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人负重须援手，不管对方有没有。
虽然只出三分力，却将好名世间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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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好时我亦好，我好不必留虚名。
做点好事不紧要，易被说成假正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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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人负重去援手那是应该做的，每个人都有这种义务，可惜的是世界上肯做好事的人不多，他们明明可以帮忙，却视而不见。而做了一点好事不留虚名的则更少了，你们是年青人，将来碰到需要帮忙的人尽量帮一点，不要怕被人说成假正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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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有急事莫强留，自己有事莫强求。
抽身空出三分地，其中必然有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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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覆水最难收，人人都知此中由。
可惜世人皆抛弃，撕下脸面强相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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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人眼光太怨毒，结论下得太仓促，
同宿未必同一室，同行未必同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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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夏雨水留客人，家有腊酒记分明。
莫将藏酒喝完了，桌上无酒待客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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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有急事莫强留，自己有事莫强求。人在留客时，要注意客人是否真愿意留在家里，如果人家确实有急事，如果硬留下对方，可能会误了人家的事。还有：如果自己出现了难以解决的事也不要去勉强人家去为你办，如果强求对方，很可能对双方都没有好处。另外地上覆水也难收，当年朱买臣用这个典故去对付和为难其前妻，我们也应该注意。其实一家人还要有一点积蓄留待急用，如果客人来了连一点酒菜也拿不出来，那就对不起人家也对不住自己。除此之外，做人不可太怨毒，眼光切莫盯着人家不放，更不可乱怪人家，对一个人下结论太早不一定是好事，因为世事反复无常，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是看不懂也弄不清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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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诗家莫发笑，诗人难解古今愁。
山水无断千年事，二月春风胜似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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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人要做读书人，读书称做风雅人。
读了诗书有胆气，不怕世上人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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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山歌之：读书与做官》起首的两首歌，我从去过贵州、广西、云南、广东和江西的人那里看过他们抄回来的歌可以断定：我们三溪的山歌远比别处的山歌要好得多，他们的山歌还停留在阿哥阿妹的路上没有进步，而且他们的用词也没有我们一半丰富，我们在这方面远远地走在他们前头。其实山歌看起来是山里人的意志，但山里出生的读书人也有自己的一份。山歌的种类丰富多彩，应该是多方面的。我们的山歌归了类，有严格的区分，这在别处的山歌里是看不到的。这两首歌一看就知道出自王老先生之手，他老人家是高明的读书人，写的歌像诗词，令人肃然起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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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书写字要用心，文字笔划须弄清。
请你千万莫大意，古来一字值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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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首告诫读书人的歌，我们要记住，读书写字千万不能马虎了事。
此时我那些堂弟兄弟进来玩，但一见我与他们的爷爷在一起谈话，便立即缩着胆子溜了出去。
我趁此机会再给叔祖父洒了一杯开水，请他老人家喝。老人喝了水，再抽了一会水烟，笑道：“我每次喝了开水就想抽烟，这个毛病总改不掉。其间马松岳（邻乡岩口梅塘的医生）曾多次劝过我。”
我也笑道：“人到八十多岁了，有些东西再改变的话，可能还会改出毛病来，因此我也劝您：除了乱发火乱骂人外，所有的东西都不要改了。还有，我们今天的谈话到此为止，留到下次再说好么？”
他老人家急忙道：“下次我不一定有这样的机会和心境了，有些东西还是接着说为好。”
我听后感到他老人家说得有理，有很多事情一旦失去就象征着永远失去，便坐下来耐心听讲。
他老人家翻了一下歌书，继续讲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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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官切莫做贪官，国法威严无处藏。
树木有皮人有面，最羞对薄在公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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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书为的是做官求功名，但做官不能做贪官，做贪官自有国律王法加以课罚。有许多人一旦做了官就作威作福，仿佛忘记是什么人了，这种人必定不得长久的。“树木有皮人有面”是一句古话，我们与后代不管是做官还是为民，都不要忘记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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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官不可爱美色，偷偷摸摸如做贼。
官人要做真君子，公堂无坚不可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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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上大多数男人都爱美女，而美人层出不穷，爱之不尽，但做官的人切不可有此毛病，因为官人要做榜样给人家看的，他们只能堂堂正正才能做一个好官。这里有一个好例子：明朝有个皇帝叫作弘治，他是明王朝第八代皇帝，他与张皇后终生相爱，如同民间一夫一妻。他整天面对皇宫的大批美女竟然毫不动心，为此大臣们与皇后也经常劝谏他纳妃，他也坚不动摇，由于他对国事的苦心操持，终于促使了大明的中兴，这就是历史上有名的“弘治之治”或“弘治中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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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理要靠读书人，书读多了算盘精。
纵然有人欺骗你，对方不敢太绝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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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书之人要公平，不可恃强害别人，
家人凌弱自做主，人生做事莫欺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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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首歌是劝读书人一不可绝情，二是要规劝其家人要待人宽大，做事厚道，在以前，读书人家一般有一定的家产。他们不是贫穷之人，但自己要主动为善，切莫恶待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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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书之人要公平，不可恃强害别人，
家人凌弱自做主，人生做事莫欺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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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首歌还是写到了读书人要公平，不可恃强凌弱，如果其家人欺压别人，也应该站出来主持公道，绝不可任由欺凌之事发展下去。此歌虽短，但将当时的弊端活生生的揭露出来，百姓对此十分痛恨，由此可见，他们的憎恨之意可见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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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书本为求功名，功名未就莫耽心。
七十二行出状元，此路不通另开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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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书不成莫生怨，七十二样有状元。
耕读原是风骚客，毕竟民以食为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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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首歌比较相似，都是劝那些读书不成的人不必在一棵树上吊死，要另开路径，只有别开生面就能继续生活下去。这两首歌写得很感人，可能也是王老先生所作。他老人家虽然一辈子没有进学（古时称中秀才为进学），但其知道自己读书难成，便立即开馆授课，为自己的生活积聚了丰富的经验和财富。（三溪有部分人传王老先生在正月送过春牛，后经我们调查研究，发现并没有这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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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通文字莫矫情，文字有时害死人。
且看洪武乾隆帝，为此杀人数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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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首歌粗看一遍以为是为读书人写的，但仔细一想，才知道是写给所有人的，这包括男女老少在内，是一种深痛的警示。洪武帝和乾隆帝确实为此杀了很多人，可谓数不胜数，历史上称之为“文字狱”。其实这两个皇帝都是不懂装懂的半桶水，为中国人犯下了滔天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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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书仅为做好官，做事也要有良方。
乡亲睁眼看着你，清廉才叫父母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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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首歌为那些读书仅仅只为做官的人画了一个很大的圈子，圈定了他们读书做官并非只为金银钱财，而是要为百姓谋取福祉，让小民能够安居乐业，提醒他们众乡亲都在用眼睛看着他，监督他做一个好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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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了高官须自重，衣着朴简莫跟风，
且看严嵩魏忠贤，万众建祠捧不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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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首歌是劝诫那些做高官、食厚禄的人，要他们检点自重、衣着朴简，再看严嵩、魏忠贤等高官，他们曾经是声震朝野、威加海内的人物，但由于平时对自己要求不严，失去检点，下官迫于其淫威，强令老百姓为其建生祠、唱赞歌，严嵩父子被称为大小阁老，魏忠贤被称为九千岁，结果还是被踢下台来，摔了个粉身碎骨，先后死得没一个好下场，作为高官不得不警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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济人须济真君子，求人当求大丈夫。
君子不会害人家，丈夫腹里有帷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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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公并非真丈夫，只缘尊夫才敬称。
丈夫拔剑擎天起，只管当世大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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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丈夫不一样，两类人物要分清。
君子只扫自家雪，丈夫心里掌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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丈夫自身有危难，有时重来有时轻。
危机时分扶一把，关键时刻能报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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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山歌之：君子、丈夫、侠客篇》里的山歌，这些归类是其他书籍所没有的，但三溪的山歌里面却有，这也是开了历史的先河，我们可以在内自傲，但不能对外自负。君子、丈夫、侠客乍看之下像是一类人，但其实他们是有分别的，往下看就清楚了：老公并非真丈夫，君子丈夫不一样，丈夫自身有危难，济人须济真君子，求人当求大丈夫等。这三类人有一个相同点，就是能知恩图报，终生不负有恩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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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犬有时变恶狼，君子有时会拚命。
家犬饿时成野狗，君子穷时变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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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大多有钱财，有时也动侠义心。
此类号称真君子，百里之内才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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丈夫千里出一人，不畏帝王和鬼神。
天下有了不平事，推倒泰山不顾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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侠客亦非平凡人，居无定所如天神。
四海江湖全走遍，事急危难才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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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大多有钱财，有时也动侠义心肠，但君子穷时也会变成凡人和恶人。百里之内必有一个品德好的人是君子，但丈夫和侠客却要千里之内才出一人，他们不畏强暴、不怕帝王将相，不顾自身。而侠客居无定所、走遍四海，只有在碰到急事或危难才现身。大丈夫和侠客的分别是：大丈夫有家室，但每遇大事可以抛家弃业，而侠客则无家，往往孤身一人，远走天涯。因此古往今来有许多人都在寻找君子、丈夫和侠客，但很少能如愿以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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助人要助苦心人，危难助他见真诚。
一旦时机成了熟，刀枪剑戟报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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丈夫侠客是一路，铁拳长剑气吞吴。
道遇不平怒吼起，此类方称大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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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友要交知心人，处事说话有知音。
如果对方有了难，化做丈夫换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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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人须求英雄汉，英雄才能解危难。
只要待人有情义，人家定然上刀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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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并非前朝有，其实就在你身边。
你若为人披肝胆，他人为你冲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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济人要济真君子，车到山前先舍施。
人生本有千条道，难免行到无路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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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钱很难做君子，有钱难做大丈夫。
君子怀金守本份，丈夫喝酒又嫖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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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丈夫和侠客分别还有一个另外的称呼，就是好汉、英雄和豪杰。这三类人虽然十分难找，但一旦你施恩于他们，他们就会感恩戴德，想法报答。助人要助苦心人，丈夫侠客是一路，交友要交知心人，求人须求英雄汉，济人要济真君子，英雄并非前朝有，无钱很难做君子等，这些都在提示我们：做人要正直公正，不能处世偏心，还要有同情心、恻隐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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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妻婚前虽不同，二人结合是至亲。
酸甜苦辣共相伴，纵是天地也玉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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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女未大不知情，养儿方知父母恩。
千言万语皆是假，只有高堂记双亲。
父亲恩重不可忘，自小到大放心畔。
吃喝拉撒养育你，儿孙满堂心未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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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之恩说不尽，十月怀胎哺乳情。
深夜儿啼不敢睡，没有一天不牵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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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之恩道不清，为人子女当记情。
如果没有父母在，哪有儿女生命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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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不可忘先祖，他们平生为后人。
遗德遗愿说不尽，一路香火延到今。
这些歌是《山歌之：亲情篇》中的篇章，这些也只有我们三溪的山歌将之整理成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父母及祖先，父母是生下自己的人，他们的恩情还不止上述这些，只要父母有一口气，他们就会时刻想着自己的儿孙，要想知道其中的酸甜苦辣，只有等到自己做了父母才能知道，否则光听人家怎么讲也不会真正的理解。将来你不管到了哪里，也不要忘记自己的父母和祖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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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不忘岳父母，他们也是施恩人。
若是世上无二老，娇妻如何进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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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莫忘伯叔情，叔伯也有血缘存。
含贻逗乐加抶养，又亲又抱视亲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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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当记舅父恩，舅父舅母视亲生。
自己有难先想起，擦干嘴巴回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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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要记姑家情，姑父姑妈是亲人。
他们来到娘家时，首先抱着你来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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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要记姨家情，没有阿姨也不行。
姨父姨妈对你好，其间情意说不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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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当记邻家情，好心邻居自然亲。
所拿东西虽然少，毕竟远亲不如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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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姐妹是至亲，连接血脉连着筋。
同亲父母同怀抱，心胸虽异也有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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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几句说不明，不是同路扯不清。
有人与你同生死，有人将你当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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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友二字说不明，同窗数年有情义。
有人视你为儿戏，有人与你做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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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述的亲友之情也不能忘记，他们为你的成长也做出过或大或小的付出和贡献，你们同样要铭记在心。一个人不会平空长大，长大后要进入社会，如果做个忘恩负义的人是不会有好结果、也混不长久的。“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之将亡，其鸣也哀。”我到了这种年纪，说出的话你要记住。
他老人家说到这里，不禁流下泪来。
我急忙挂住老人家，并合上书本，轻声安慰起来。
他老人家有两个哥哥去世较早，两个侄儿（其中之一便是家父）也先后亡故，上面的歌词触动了他老人家的心事，他老才伤感流泪。
他老人家没有理会我的安慰，只是喝了一口水（他老这次没有抽烟），马上拿过书本，又示意我坐下听讲。
叔祖父翻开歌书本，继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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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军要当大将军，虎皮交椅坐一人。
敌方来了也不怕，令旗指处可调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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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山歌之：军伍篇》的起首篇，同样也只有我们三溪的山歌将之整理成篇，山村村民当兵吃粮是很常见的事，但想当大将军有可能没有几个，因为军队里有千军万马，而大将
军只有一个，根本就没有机会轮到自己。不过这首歌是勉励战士们要冲锋在前、多立战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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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兵莫当油子兵，前身本是老百姓。
他日脱掉军装后，如何回家见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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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为吃粮才当兵，百姓才是你亲人。
穿上军装着军服，杀敌报国才本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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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上军装莫忘情，吃喝玩乐违双亲。
上至将军下到兵，止为百姓得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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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家百姓都是亲，身上昭然有祖训。
纵然为国尽大节，不取百姓一分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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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兵不仅为自身，为家为国为万民。
保卫祖国长幸福，保护人民享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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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舍身去当兵，军中就要听军令。
如果后退自己干，哪能取胜杀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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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兵莫当油子兵，油子兵就是“兵痞”，又称“流氓兵”。这种兵痞你可能没有看见过，但我却见过很多，这些家伙不讲情理，不怕国法王法。如果一旦遇上打仗，他们很容易变成溃兵流寇，喜欢干打、砸、抢的行当，在有些地方还出现杀人放火的罪恶行为，他们比敌人更凶残、更可怕，沦落成人见人怕、人见人威、人见人恨的鬼东西。其实这些人在当兵之前就是一个小民百姓，他们一穿上军装就忘记是谁，忘记了当兵是为了干什么，是谁养育了他们，当兵的任务只有两点：一是为了保卫国家安全，二是为了保护百姓安宁。这些山歌写得非常好，每一篇都是力作，我们要珍惜这些歌，用来警示后人，让国家永远也不可出现这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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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是大将军，敌我态势要看清。
保证战场打胜仗，因为士兵也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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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当上带兵人，身先士卒莫迟疑。
只要军官不怕死，士兵才能效死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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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首歌是劝诫那些带兵的将官首先要看清敌我态势，认真规划作战方式方法，要珍惜人命，多打胜仗，切不可盲目瞎指挥。而自己也要身先士卒，不畏生死，才能赢得战争的最后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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畏死不要上战场，战场远非人想象。
那里鲜血流成河，尸体层层堆如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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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家有难去当兵，拿起刀枪杀敌人。
如果大家都躲避，敌灭我国杀我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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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近代以来，多灾多难，先有八国恶魔犯我，后有日本强盗侵入，他们在中国犯下的罪行罄竹难书，那些鬼家伙的侵犯主要是我们太软弱、太讲理、太落后，没有哪一个国家不想侵犯我们的领土。因此我们除了要令自己的武器赶超外国以外，还要令自己的军队齐心强大。最令人痛心疾首的是：当年的甲午战争中，我国明明比日本国力和军力（特别是海军舰艇）强大许多，却被日本打得喊爹叫娘，威海水师和炮台几乎一天一夜之间被日本人毁了个干净，山东一省在那时就开始被日寇残害，这就是我国的耻辱，也是我方治军不严、军民不团结、不齐心的下场。“如果大家都躲避，敌灭我国杀我民。”这两首歌仿佛在呼唤年青人要踊跃参军，不怕牺牲，互相团结，为国立功。这真是好歌啊，好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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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暴安良没你份，军队职责保国民。
恶霸土豪如惹事，自有官府治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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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暴安良”一般是土匪和开明官府的用语，作为军人，特别是太平年代，他们的职责应该一是保卫国家安全和领土完整，二是保护百姓安宁。军队不宜插手地方政务，如果军队和军人一旦向地方浸透插手，就会立刻引起混乱，治世便会变成乱世。历史上许多君主和大臣早就意识到这一点，禁止军官主管地方政务。后来的共产党在这一方面也做得很好，地方一平就撤消军管会。将地方上所有事情转交当地行政，令军队只管自身建设，让军方不得再干扰地方，而地方上的主要党、政长官还能插手军队，使军民互相保持一致，在这一点上，共产党可谓有先见之明。如果恶霸土豪劣绅敢于惹事生非，官府和法官自会有办法惩治他们，历史上毕竟长期逍遥法外的坏人不多。这种事如果由无良军人来管，那么他们就会踢开律法，罪犯不但能够逃脱法律的制裁，而且还会使矛盾无限激化和扩大。这首歌已经超出了山歌圈子，写出了老百姓长期压在心头的话。写这首歌的可能是史老前辈，只有他老人家才有见识、有胆魄写出这种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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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见敌方不可怕，因为敌人也是人。
只有挥刀冲上去，敌兵不逃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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敌方也是平凡人，此事第一要弄清。
你不杀他他杀你，人在战场不讲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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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处急难到军营，军伍才能救性命。
如果杀敌立了功，衣锦还乡回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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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场险恶莫惜命，敌人专杀胆小人。
只有舍身冲上去，才能取胜斩贼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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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兵为了保国民，切莫变节投敌人。
投敌通敌是奸党，最后终究害自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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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歌是鼓励那些当兵打仗的年青人要不惧死节，舍命杀敌，如果自己胆小怕事，敌人却不会放过你，人到了战场就只能勇往直前，将敌人杀死，切不可畏首畏尾或投敌变节。历史上有许多人一遇打仗就胆颤心惊，而争起功来却争先恐后，扰起民来又心安理得，所有这些都是士兵们的大忌，愿人们警之诫之。
战时不听诸侯令，国家发兵才有用。
伴随军旗杀敌宼，不惧敌寇是英雄。
这首歌是所有山歌中所没有想到的，在其它文种之中（如诗歌散文类）也是极其罕见。“战时不听诸侯令，国家发兵才有用。”其意思是：军人或军队在战争前夕不要听地方强豪的命令或要求，能够发布军令的只有国家。军队也只有服从于国家的调遣才能赢得战争的胜利。如果国家不能指挥自己的军队，武器再好也没有用，最后只能等着失败。这首歌写得非常之好，其高度不容小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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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中也有不公平，莫在队伍乱咬人。
黄河自有澄清日，国家原有治军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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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首歌也是一首好歌：军中也有不公平，莫在队伍乱咬人。军营中最重要的是凝聚人心，一致对敌，如果乱咬人便会干扰军心，造成分裂，让敌人有可乘之机，这种行为叫做“自乱阵脚”，历来是军中大忌。特别在战时，要严防这种状况发生。关于结局，在后两句已有答复，你们是新时代的年青人，要千万记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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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场严酷须自省，热血一腔洒国门。
人生无国哪有家，国家双全才升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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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山歌之：军伍篇》最后的结尾歌，是勉励年青人在当兵之前就要知道战争的严酷性，当兵并非儿戏，也不是任何人的镀金场所，因为国家用兵往往出乎意料之外。如果一个人不敢打仗、畏惧战争，就会影响其他人，造成士气低落，一个没有士气的军队是打不赢仗的。人只要到了战场上，就不能想着回家，要将一腔热血洒在战场上，人生没有自己的祖国，就不会有自己的家庭，只有国和家双赢双全才会如意升平，人民幸福。
说到这里，老人家咳嗽起来，我知道他老此日已经尽了最大限度，无论如何也不能继续讲下去了便力劝他老切不可再讲下去了，硬将他扶到床上安歇，他老人家的枕头与他人的不一样，他人的枕头里面塞的是棉絮，而我叔祖父枕头里面塞的是谷糠或乔麦壳。
我将老人扶到床上，替他盖好被子，要他老人家好好休息，并保证次日再来向他请教，他老这才放心，微笑着翻身睡了过去。
乐安昌宇
2017年11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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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10-8 14: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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