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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非常地带(10首) [打印本页]

作者: 钟磊    时间: 2020-3-17 18:06
标题: 非常地带(10首)

非常地带(10首)



《训诫书》

我在读书,在一纸训诫书上恍惚,
一纸训诫书,
几乎是一个符号的两面,
一面是在古代吹口哨,一面是当代的谣言。
我也有一点儿恍惚,
在用一口气吹走两粒灰尘,像是两个贿赂死神的人。
突然,我哭了,
不是悲伤而是绝望,我们不会在一个都市里相见了,
也喊不出你的名字,你的名字也空了。
现在,一个医院的门口,
又说起了几乎是擦肩而过的一种相认,
现在又是你把一张陌生的脸丢给一个空口罩,
让一个空口罩在唱空城计。

2020/3/11

《变调》

在一场噩梦中,我活过了一夜,
黑夜在反复许诺,一定会把天亮交还给人们。
我在追问中往右拐弯,
正在追赶流水,加入花瓣一般的想象,
加入睡觉前的一点儿苦咖啡,
之后,学会不戴睡帽躺在沙发上辗转反侧,
之后,佝偻着身子熬过噩梦。
我不知道,为什么要挖空心思把疫病算计在谁的头上?
或讲究一个热水瓶改变了水的形状,
却封堵不住饥饿的嘴巴,让饥饿在黑夜里冒烟,
像竖起穷人的嘴巴,
在说:“上善若水”。

2020/3/11

《幻觉盛大》

嗯,一把空椅子空着,
报应正在到来。
误解也随之而来,一个深谙佛法的人被戴高帽子,
高出那个十年,也高出我的想象,
我没有办法给他们穿丧衣。
时间在披着袈裟说话,说起那时那物,
在充当死神的帮凶,在给时间打死结,在重复犯强迫症,
在冒充伟大,在练习杀人,
又一路向西,又占据一个古老的广场,
活像一个活死人在开口讲话。
许多年以后,广场改变了墓地的荒凉,
游人依旧如织,我的心却在这里死上一回,
总是感觉盲目的春风在一阵阵喧响,在让三块石头浴火而裂,
或逼我在死亡的高地造反,
杀下一座山头,从此在向死而生。
似是败北,我在归去来兮之间招魂,又一路奔向北方,
几乎是执着最后一柄人性的烛火,
从一个寂静的早晨闪出,目击着一个朝曦,
一遍遍地在一片田野上烧燔,
焚烧着自诩的盲目。

2020/3/12

《褪色的冷》

忽然,想起纳博科夫的蝴蝶,
死在了他的手上,
不能飞翔的蝴蝶,还被他钉在小纸板上。
小纸板让我想起许多小卡片,
容纳下一部电影,
像黑色德国褪色的冷,不许白玫瑰花开,
又偷走一枚白金戒指。
有一对夫妇在一些小卡片上写谶语,
在叫醒黑色德国的大街小巷,也在呼喊死去的一个孩子回来。
哦,暧昧的德国却在一直偷听,
在说:“他们总是在零点做爱,做爱是不文明词”。
霸道的黑色德国,只是见山是山,
见水是水,常常揶揄这一组小矮人,
从十字架上拔出一根铁钉,钉死了两个小矮人,
像大面积的无耻和平庸,
大于德国,大于一部电影,大于一首诗……

2020/3/12

《非常地带》

敲一敲肋骨,没有脆响,
肋骨死了,弯曲成死亡的形状,折断了母语的回忆。
像跪地死的一叠红袖标,
玩弄起月亮也是黑夜的傀儡游戏,
比木偶强大,在高喊口号,
在解决革命的古老问题,解决掉囚牢一般的栅栏,
似乎是在用肋骨作桨,
在划一个圆圈,划走泡沫一般的小纸船,
宛若是隐入一个月牙泉。
也等于堕落的一堆堆沙尘,听见了汉语的浮沉和暗示,
许多薄雾或浮云都是硬伤,
包括思想的羽毛,补充的鸟鸣,
月宫的生殖。

2020/3/16

《死亡一再出现》

死亡,打开了黑夜的暗门,
在深度的黑夜里小心喘息,让我的呼吸小于夜。
我仿佛死了,我的灵魂在开始外逃,
逃出我的身体,掠过一张脸。
我知道死亡总是想换掉我的脸,换掉我一生的苍茫,
换成深不见底的一池湖水,
换上湖水的皱褶,
似乎是一场盖棺而论,高于思想的鸟。
比如:在红月亮里尖叫的海鸥,高于我的头颅,
在啄食着叠加的鱼鳞,
在说:“多么像阳光的铁”。
死亡仍在天空上打洞,
总是以为天空可以泼出一盆洗脸水,或冲洗一根骨头,
或拿活命论事,或拿死亡当嘴巴,
或可以打牙祭。

2020/3/16

《杂想》

在凌晨三点钟醒来,雷电迸溅一些词,
绝对是意外的火焰。
正如天外的飞来之物,在缉拿勒内·夏尔的灵魂,
谁也无权争夺,越过了替身。
他在捡拾起我的过往,
又把我的身体储蓄掏空,交给下一个世纪。
接下来,我在读勒内·夏尔,
甘愿让他在一首小诗中现形,瞬间经过我的耳廓,
丢下一件紫衣,得到了庇护。
不,令人费解的是他走进我的书房,
进入一种签名状态,
之后,在书架上摆放好自己的影子,
几近于放大寂寞的瞳孔,让我认领另外一个勒内·夏尔,
正如我的伪装。

2020/3/16

《现实以上笔记》

恍惚,再次恍惚,
我看见自己在现实以上做梦,又晋升为白日梦。
白日梦像一种秉性,
在一个假春天里穿棉袄,
又把两个袄袖子脱下来,无人明白这一点儿。
这一点儿几乎是我的小心翼翼,宛若一根捆绑着散柴的绳套,
正在把绳套套在人的脖子上,
恍惚是我的左手,恍惚是我的右手,
几乎是不想看见人的装模作样,要把人勒死。

2020/3/17

《庚子年的嘱咐》

孩子,在疫劫之下,
你要想办法活着,在最坏的世界里面活下去,
活成真实,活成是己所是。
你意想不到,疫病和死亡还在城市的街道上漫滚,
在武汉和杭州之间倒错,
已经蔓延到上海,在千万人群中漫卷。
孩子,你是幸运的,
返回到我的身边,免去了我的担心,温暖着草芥的根须。
孩子,苟活曾在劫难中有过特例,
确真,弗朗茨·卡夫卡剥光了体面的人性,
曾经苛责过自己的小命,
在无奈中活下去,几乎是一个散淡的小我。
孩子,你从遥远的南方回来了,
不要沉溺于旅途的小片段,
上海虹桥机场和杭州火车站,只不过是大千世界的小符号,
记住活得干净的一丁点儿,
远离了疫病的比喻,远离战争的尴尬和荒凉,
靠近弗朗茨·卡夫卡的日记,
或写下:“上午战争爆发,下午去洗澡”。

2020/3/17

《在疫劫之下》

蔓延在世界的瘟疫,没有人追问起点在哪儿?
是武汉吗?是夏威夷吗?
两个地名沦为芜杂的奥秘,
变成一个隐喻,就像是鬼魂的末日城堡,
在传播残余的毒,加上加缪的鼠疫,
若泽·萨玛拉戈的失眠症漫记,
等于鬼魂的幽幽哭泣……
我带上高雅的一点偏见,在穿越狭隘的幽暗地带,
认识到死,又深陷在恐怖的包围之中,
总想把妖魔闷死在一滴笔墨中。
鬼魂还是没有掉头逃走,反倒循着我的脚印臻于轻狂,
经过加缪和若泽·萨玛拉戈,
在我的一首诗中冒充死亡的楷模。
剩下的我感到蹊跷,从不掩饰一个不可言喻的荒谬眼神,
看见我裹着一块碎花布活着,
或蜗居在某个洞穴中。
而瘟疫的套索,仍然埋伏在死亡的门口,
把我限制在微小的安身立命之处,
或许我的命运就是如此,只是命运的一名薄记员,
有足够的闲暇写作,睡觉和做梦,
在用落在头顶的诗歌蝴蝶,
衬托着我的美丽诀别。

2020/3/17
作者: 王法    时间: 2020-3-18 08:15
品读 。
作者: 沙漠    时间: 2020-3-18 08:21
欣赏问好!
作者: 钟磊    时间: 2020-3-18 19:04
王法 发表于 2020-3-18 08:15
品读 。

谢谢,问好
作者: 钟磊    时间: 2020-3-18 19:05
沙漠 发表于 2020-3-18 08:21
欣赏问好!

谢谢,问好
作者: 王法    时间: 2020-3-18 19:19
钟磊 发表于 2020-3-18 14:04
谢谢,问好


作者: 草山    时间: 2020-3-18 20:40
品读、晚上好
作者: 钟磊    时间: 2020-3-20 16:48
《玄虚的味道》

一管安慰剂止住了哀伤,是什么在逆世横生?
害人的死鬼,在用竹篮子打水,
还是嫌弃我的贡献不多,
在把十个手指插入我的脊背,
又丢上一付白手套,让我感到彻骨的寒凉。
叛乱的时间在命令复工,
让我的脊椎钙化,瘦成街道上的绝望日落,
像腰间盘突出在刺疼我,
在撕裂不偏不倚的心,在勒索我的余生。
我的骨头又被死鬼舔过,
紧接着荒凉的月亮,让害人的死鬼坐下来,
用玄虚做交易,在安慰我的黑暗,我的疼痛,我的饥饿,
在用失败,无常,牺牲贿赂我,
又把一管安慰剂注入我,又发于指端。

2020/3/18

《负空间》

活累的人,像在风言风语中摇曳的童话,
回到回忆的火炉中,
嘴唇翕动,想起两个烤土豆,也合乎现实和想象。
像草灰堆成火的阴影,
低估了两个土豆的隐喻,
从若泽·萨玛拉戈的一本失眠症漫记上经过,
越过了晚餐,偏重于色彩。
就像是以后的异见被烙上烙印,
带着偏见的花纹,都是一场草木皆兵。
不错,若泽·萨玛拉戈的失眠症漫记还在说话,
说起负空间由谁来裁定,
若泽·萨玛拉戈在加速思想,凭着童话在选择一片白纸,
在让谶语出场,在让空腹的人放下耳朵,
听两个土豆悄悄说话,
一个在说:“人人都是草包”。
一个在说:“人人都是纸做的”。

2020/3/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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