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衣影 于 2012-12-8 21:29 编辑
主持:闲云野鹤 嘉宾:衣影 成员:老朱崇明、月夜明朗、风之子、汤胜林
闲云野鹤:“新诗派”这仨字商榷的空间太大了!
答:“新诗派”这个“新”字意在新的启蒙,从当今中国哲学界的反思而来,邓晓芒等哲学家、文化学者曾不止一次提出当下中国还没有完成对人性的启蒙,因此,还亟待启蒙,才能摆脱民族的劣根性。可见,人性的“启蒙”势必会成为现在及将来若干年要走的道路。诗歌作为一种文化载体,精神食粮,理应顺应这种发展趋势。也正如此,才提出“新诗派”的理念,指出“未来诗歌发展的路向是诗人也是哲学家”。
闲云野鹤:“新启蒙”太重要了!我给你发了个《有请衣影谈谈人性启蒙》。我玩儿够了,想洗手了,但对写手们就是不开化很着急!在同一个话题上邂逅,幸甚!我是土八路,再说也不想说话了,您去讲课,我主持推广——
主持(闲云野鹤):帖子互动回复中,衣影朋友谈到“人性启蒙问题”。这个太重要了!这个问题还没有明确的朋友没有资格写作诗歌。看到此帖的朋友可以对照反省一下你对人性都有怎么样的认识?这是一切文学的最高立意。再就是方法了。 莫言解决的就是这个问题。 我看好高世现也在于看到他在解决这个问题。 顾城北岛解决的是党政问题,现在一些朋友也还拘泥社会丑恶、集权猖獗等问题,这样的起点就滞后了!文学归根结底是要用生活生存境遇表现生命的本真,这个本真就是人性啊! “新批判现实主义”个见也要“新”这个地方,否则谈不上新!首当其冲是人性的批判!否则上不去台阶啊! 西方这个问题早就解决了,中国的诗人还没有解决。一些人根本就不知道弗洛伊德、荣格是谁,是做什么的,不行啊!马克思、列宁、毛泽东都是不懂这个问题才犯了错误。邓小平懂。写诗歌的朋友要懂这个,会表达这个,否则就是庸才。你还“劣根”,你写什么诗歌?写什么评论?! 有请衣影朋友来讲课!(鼓掌——) 不着忙,慢慢讲。 自己忙,可以转到此一些帖子让大家看慢慢,以求提高!希望衣影朋友赏光!
衣影:很感谢先生给我的这个机会,来谈谈自己心中的“人性”问题。我想,对于诗人,人性就是诗性,诗人的人性不立,讲诗性就是扯淡!只有思想和理智健全了,人性才会健全!诗人的思想和理智健全了,诗人才配有尊严!一接到这个任务,我就兴奋起来,以致一直都没合眼,洋洋洒洒,肺腑之言,以飨大家!希望大家深入文字,深入思考,深入交流,再休要停留于感觉而谈“人性”,也莫要对本人有感觉上的意见而忽视了人性的主题。只有如此,我们才不再对着诗歌,侈谈诗歌,不再对着自己,侈谈人性,不再对着大家,侈谈尊严。这是启蒙之路,希望路上有你!——引
关于人性,是一个古老的话题。在古希腊前苏格拉底时代,人们就已经开始从头上的星空转向对人自身的审度。普罗泰格拉说:“人是万物的尺度。”苏格拉底则说:“你要认识你自己!”今天,先从这两句话说起,谈谈人之为人的世界观与人生观,不要小觑这样的“大词”。真理往往总是最简单的。一个人的诗歌观,则取决于这些“大词”,因为,在他们简单的文字背后,蕴含的是人类几千年的人性的发展。不解决这个问题,也就是人不能做到真正地认识自己,那他就不配谈人生意义的问题。在诗歌面前,也就不可能臻至豁达的境地,高屋建瓴,俯山仰水,写出兼具“真善美”的诗篇。对于这样的人的诗歌,无论怎么写,也都是狭隘自我的偏见,混乱情感的纠缠,意象知觉的堆砌。但是,市场却是他们的,因为不写诗的人还不如他们。只有历史是不属于他们的,因为历史只会留下那些真正思想伟大的诗人,像波德莱尔、荷尔德林、尼采等。柏拉图也是个诗人,他曾提出“诗意的迷狂”来形容一个真正的诗人的高蹈境界。但真正做到这样境界的,荷马不是,赫尔德不是、弥尔顿不是,甚至连席勒、歌德、里尔克也不是。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境界,是思想家的极限吗,是诗人艺术的极限吗?还不是。在柏拉图那里,最高的境界是臻至“善”的理念的境界,这里的“善”是一个哲学范畴,用柏拉图自己的话说,那是人世间一切哲学家、科学家、艺术家所共同向往的境界——“理性的迷狂”。
最完善的人性,就是“理性的迷狂”,它是理性和非理性的完美融合。艺术的最高境界,包括诗歌,也就是到达这样的境界。因此,真正伟大的诗歌不是浮词乱藻的堆砌,美而言之“意象”,也不是概念理念的拼凑,给人以感觉的新奇或快感。但人们恰恰停留在这样的层次,无论什么诗歌,拿来读一遍,先品咂品咂、感觉感觉,说得好听叫“直觉”,其实是一种非理性的,甚至感性的官能。拿到生活中来说,就是人们特别贴近“物质”,很少达到形而上的层次,再说狠一点,就是理智的缺乏。这一点,不仅在西方人那里早已盖棺定论,即使在上个世纪初的思想界,鲁迅、冯友兰等思想巨擘也都提出过这一点。这就是说,中国文明虽然经历了上下五千年,但至今还没有实行理性的“启蒙”,一切还停留于实用主义、物质主义或是神秘主义的窠臼中。人们动辄说“感觉”,诗歌靠感觉,爱情靠感觉,合则来,不合则分。要让大家对一个问题做演绎分析,或是辩证分析,那么毫不见思辨之力。最后,还是偏执于“感觉”二字。经验丰富,性格灵透的,就说是“直觉”。这都是非理性的泛滥表现,在诗歌领域,这样的情况并不比当下中国人的任何群体少。更可悲的是,一些人画地为牢,自以为掌握了一套理性分析的方法,就指点江山,激扬文字,大摆大师先辈的谱。最终,只是半瓶水,固步自封,扼杀了自身诗歌未来发展的希望。再者,就是对这诗歌市场暗淡的背景所欷歔,整个灵魂都疲软下来,灰溜溜地离开了诗歌的领域,去向市场经济的潮流里钻。几乎没有一个现当代的诗人,真正坚持下去,把握人性的深刻维度。多数死在了自己面前——因为他们自己的人性都没有得到解放。诗人,输给了他自己。所以,海子卧轨了,戈麦跳河了,顾城上吊了,北岛出国了,而其它寻摸不到出路的诗人转行了!
这一切一切的根源在哪里?在人性!在中国人的骨子里!在诗人的人性里!诗人作为文化的先觉者,和哲学家一致,消亡在浩浩荡荡的物质洪流,他们永远就那么一点高度!再不肯向前一步,哪怕前面就见曙光!这是为什么?——思想和理智健全了,人性才会健全。诗人的思想只有达到哲学家的高度,才能拯救自我,才能成为人性真正的解读者,而不是控告者!才能成为自觉的战斗者,而不是逃亡者!所以,反观中国现当代的诗人,先遑论达到西方诗人所臻至的“理性的迷狂”境界,就连自身的理智都没有健全,自身的思想都没有完善,而是依旧沉浸在感性的失落中和颓败中扮演着落荒者的角色。试问,这样的群体,如何能写出真正有益于读者的诗篇?要么玩弄的是文字机巧,要么就是使自己和读者玩物丧志!从这个角度讲,诗人和商人有和区别?诗人和妓女又有何区别?难道作为诗人的你们不应该叩问一下自己,对自己、对人性、对社会、对时代努力了多少?事实是,你们在“自己”这个第一步就已经阵亡。你们心里想的是怎么推销自己的诗歌,你们心里想的是怎么宣泄自己的情感,你们心里想的是怎么控诉这个肮脏的世界,你们心里想的是怎么附庸风雅自娱自乐以打发寂寞空虚的一生!你们自己的人性还亟待解放!你们自己还没做到认识自己!所以,你们不会明白“人类一开口,上帝就发笑”的深刻含义,也不会真正理解“理解也是误解,规定就是否定”的内在要义!
“认识你自己!”这是人性解放的第一步,每一个诗人都应该先健全和完善自己的理智、思想,涵养自己的情感、意志,然后再去酝酿诗歌,否则就是拿文字当游戏,拿自己的宝贵时光做消遣!其次,每一个诗人都应该明白“人是万物的尺度”这种相对主义的哲学命题,是彻彻底底的主观主义,是一种狭隘的自我主义!承认这个观点,就等于只承认解构,不承认重构,只承认边缘,不承认本质,只承认虚无,不承认实在,只承认命运,不承认发展!只有明白了这些,我们才能在生活实践中学会观察,学会预测,学会如何以诗人的姿态,担负诗人的职责,来创作符合历史发展,符合人性启蒙,符合“异化”现象的解构与理性的重构之路的作品。只有这样,一个诗人才能从他自身那里获得最崇高的荣誉,而不是从缪斯,而不是从颁奖机构,而不是从一群只会阻挡你前进步伐的“乌合之众”(古斯塔夫)那里。同时,你们应该去看看哲学家和心理学家的著作,去了解人性和心理的深层结构。因为,对于诗歌的未来,就是人性发展的未来。所以,可以大胆地预测,不管经历多少年,中国未来诗歌发展的路向必定是:诗人也是哲学家。如果诗人不懂奥古斯丁、斯宾诺莎、康德、黑格尔、叔本华、尼采、弗洛伊德、海德格尔、萨特、福柯,那么他就不可能在自我人性的发展与完善方面有所成绩,更不可能用健全的人格和完善的理智去写出深刻远旨的作品,作为时代精神的先导,作为其他诗人、读者的领路人。尤其在当今这样一个佛教称道的“末法时代”,人们普遍重物质轻精神,没有信仰,没有反思,更没有启蒙!
那么,诗人要拯救,就先自救!诗人要树立诗人的尊严,就先树立人性的尊严!一切从启蒙做起,一切从诗歌的启蒙做起,一切从对人性的启蒙做起,一切从我做起!
主持:十万分感谢衣影朋友!!!请慢慢深入到人性理论的内涵—— 如果有朋友读不懂这些东西,你先停下来,先不要写诗,也不要评诗,因为你还没有在心智上开化。你必须是哲学家,你必须认识你自己,你必须在本质上认识他人、社会、世界,否则你写多少,怎么自吹自擂,别人怎么抬爱你都是白扯。 这些个东西不是听一两次课就可以解决。需要自己反复深入的去学习领悟。需要和方文竹一起去读大学哲学系还不够。你要成为真正的诗人,你必须是哲学家!否则,就“啥也博士”啊!
月夜明朗:诗人也是哲学家。这些论点很好。没有洞察世界的目光,很难成为真正的诗人!
主持:“新批判现实主义”也要从批判自己开始才能进入对他人、对社会、对世界的裁判,否则“新”在哪里?高世现“谢罪于自己的孤独”,就是自我审视、自我批判的结论!《美酒美女》肯定是通过“美女”折射人性批判社会;《酒坛论坛》,看标题就知道是文化价值批判;《解禁日》我还没倒出时间看,它应该是针对人的“自由的本质”的思考吧;《图腾日》应该是理性回归感性、情感在人与自然、社会、文化等的关系中做人性的自我解剖;《鸿门宴》应该是人性的社会介入审视和批判吧,等等。就是说一个诗学体系刚好是和一种哲学体系对应吻合的,否则他哪来的那么多话?!非四万行不可呢? 懂得人性、懂得人文诸学科,才能把自己的生命体验上升到生命哲学,哲学媾和美学,才能创造出有价值的诗歌作品来啊。否则你批判什么?拿什么去批判?!
老朱崇明:闲编提法正确。
1、人性问题,人是什么?人认识自己吗?是哲学最高问题。
2、未来好诗必为哲学家的。
3、游泳中学会游泳,先写起来再说。因为第1问谁也回答不好,拣些牙慧,也不懂的。
风之子:(回复主持) 讨论有益。诗人也可是一位哲学家,但一个哲学家不一定是一个诗人,这是肯定的。但对于“一个诗人必须是一个哲学家”,不是,就没有资格写诗,这个论断肯定是不成立的,首先前提就站不住脚,这样说我也不敢说是真命题:“首先是一位诗人,然后才是一位哲学家”。
风之子:(回复衣影) 读了这篇回复长文,不难看出作者是花了时间,并深入思考的,我从中读到这样观点:“诗歌的功用性”,“认识你自己!”这是人性解放的第一步,说的非常好,只有首先认识了自己,才能认识世界;人性的解放都喊了很多年了,80年代初喊得很凶,涉及整个文化与艺术领域;经过近20~30年的自身生存问题的解决,开始反思人类自身的问题,这无疑是一种进步;我想说的是:并非理智促使诗性的发展,而是理智在扼杀诗人个体的生命体验;因为强加给诗及诗人的改变世界的功能,正是在绞杀人性纯真的一面,而显露诗人不真实的一面。当然,我并不反对诗歌与现实的和目的性。人性,这是一个大命题。
月夜明朗:这个话题很好,值得展开讨论。也希望更多的朋友参与,说出不同的观点。在辨证中求真实。
主持:(回复风之子) 不但衣影这样讲,洪迪的《大诗歌理念与诗创造美学》里也这样讲,这样讲是有根据的,支持。当然是对“真正”的大诗人而言,不是对随便一个诗歌爱好者而言。对于一个真正的诗人而言,何止是要懂得哲学?另外,我们的发言者和听众对某些概念的范畴界定可能是风马牛不相及。——请等衣影把话说完你再讲。你没有理解他说的是什么。更不知道人家还要说什么。你们说的两码事。很可能你说的在他要说的档次之外。欢迎衣影朋友开单帖继续讲《人性的启蒙》。
衣影:(回复风之子) 诗人和哲学家的身份,对于一个诗人来说,没有先后的问题。一个诗人如果一开始就没有哲学的思维和理念,那么他是否还算得上一个真正的诗人?一个哲学家如果一开始就没有一种诗人的情怀与忧思,那么他算什么哲学家诗人?真正的诗人,应该是哲学家和诗人的统一,这个功课是人一生的修行,一个人成为一个诗人或哲学家也不是自封的,生下来就是的,他必然有一段成长的过程,而哲学的东西和诗性的东西就在他成长的过程中交织。有一天,他被公认为真正的诗人或是哲学家时,才得所当然。客观地讲,很多历史上公认的诗人,都是有哲理的思维的,他们在成为诗人前,在他们的生活和作品中,已经做了大量的哲学思考,但是,这样的程度还是不够的,他们难以超出自我的高度,难以走向更高的位置,他们偏离真理性的东西还是很远。从这个意义上,他们的理智或理性还不健全,思想还不成熟与完善,更重要的是,他们一再堕落于情感和欲望,让自己的人性难以真正地建构起来。
说“并非理智促使诗性的发展,而是理智在扼杀诗人个体的生命体验;因为强加给诗及诗人的改变世界的功能,正是在绞杀人性纯真的一面,而显露诗人不真实的一面。”这在很多有深刻良知和清醒认识的哲学家那里,是很可笑的。人们的理性还没有启蒙、开化,人们的理智在人性中还没有真正发挥健全的作用,这种不健全的理智,何以称得上人已经具备了理智,更如何能够将真正健全与完善的理智作为扼杀诗人个体的生命体验?事实应该是,是人们不健全的理智、自以为是的“理性”(其实是非理性)在扼杀个体的生命体验,绞杀人性纯真的一面。对于这“人性纯真的一面”,我也要提出异议,人的理智还没健全,繁盛的却是情感、欲望、意志,又何以谈“人性”,又何以谈“人性”的纯真?难道这种人性的纯真就是“没有健全的理智与完善的思想”的人性,像还未开化的动物那样自然主义地活着,就是“纯真”?显然不是。所以,我的观点不是叫大家用理智去绞杀感性的生命体验,而是先健全理智,完善人性,没有健全的理智,只是非理性的人性,也就不是真正的人性!
真正完整的人性是理性和非理性的合理融合,但理性还没有启蒙开化,就谈不上“人性”。更不能将人们由于缺乏健全的理智和思辨的理性绞杀自己,“异化”社会的行为责任归结到理智那里去!造恶的不是健全的理智,而是不健全的理智,造恶的是人性缺乏的个体,而不是人性完整的大写的人!就像奥古斯丁说的:这个世界上的恶,不是上帝造成的,而是人们善良意志的缺乏造成的,这个世界上的恶,不是健全的理智造成的,是人们理智的缺乏造成的!所以,诗人作为文化的先觉者,作为灵魂的探路人,理应扛起人性启蒙的大旗,先从自我改造开始,树立起健全完整的人性,然后再通过自己的作品来启蒙他人!还不具健全的理性,侈谈理性,是可笑的;还不具完善的人性,侈谈人性,是可悲的。恶从本质上讲,是一种“缺乏”,因为一个真正有完善人性健全理性的人是不可能去作恶的。
衣影:(回复主持) 自古探索真理就像火中取栗,有否定,才能有发展,才能重构肯定。不管大家对这个话题,对我们的观点理解有多少,至少引起了自觉的反思,这也就是健全理智启蒙人性所必需的第一步。
衣影:这是我为了提倡“新诗派”写的一首哲理长诗,可以便于大家进一步理解启蒙人性的意义,和新世纪诗人该有的担当。 《未来诗歌路向:诗人也是哲学家》 诗人的伟大绝不在于他在诗歌的藩篱和牢笼中成长, 他一生立足生活,在泥土中爬滚,在鲜花和草窠中观察, 在最复杂的人群和最黑暗的角落厮混, 时而仰望湛蓝的云空,时而思索繁星和浩宇,有时也将头颅沉浸在大海。 他的笔不是玩弄文字机巧,不是敷陈浮动的现象,不是单纯的讴歌内心的情愫和悸动, 不是蘸着墨汁流淌躁动不安的欲望,不是为了生计,举手投足,像一只虫豸低到尘埃里去, 更不是为了缪斯赠予的光环,让高傲和荣耀来吞噬腐朽的身体与干瘪的心灵。 诗人,与其说是高尚或高蹈的灵魂建筑师,不如说是活生生血淋淋的羔羊, 他俯身现实的刽子手的案板上,为真理和自由而高呼,为崇高和优美而正名,为善良和秩序 而殉葬。
诗人的痛苦,不是自我的纠缠不清,不是个体的无助彷徨, 而是基于现实的生活,冷静地投影与反照。 他的笔就是刀,砍向自己的无知和虚伪,也砍向被豢养在奴隶道德圈中的伙伴, 他用最犀利的锋芒,刺向现实的胸膛, 将肮脏的内脏和不堪的灵魂暴露给不自觉的奴隶们看,也让自己时刻保持着清醒, 不让那汹涌泛滥的情感僭越理智,不让那可怜的虚荣玷辱了纯洁的灵魂。
因此,诗人的一生都在观察,都在诘问,都在试图改造。 他不是语言高蹈的骗子,在危及自己的利益面前,用自己的诗抽打自己的耳光, 然后又堂而皇之地昂首在一群痞子和流氓面前虚张声势,标榜内心的崇高和思想的绝对。 他是生活最直接的参与者和实践者,他的诗只是开辟未来道路的檄文和先导, 他将所有的力量都用在解构和启蒙人性上,而不是超越一切之上, 以上帝的口吻和姿态,向人们兜售自己的虚情假意。 诗人不是婊子,他不需要既卖淫,又要树牌坊,他的行动比起他的语言更有力量。 那么,他的诗也就应该直接面向自己的思想和实践,将最真实的丑陋嘴脸和最完整的不公平交易曝晒给大家。 诗人应该意识到自己也是一个罪人,他的武器不只是朝向他者,同时也刺向自己, 惟其如此,跟随他的人才能从他的诗里,汲取宝贵的力量, 不是停留于感觉和享受,反思批判自身,解构重构自身,不断完善健全自己的理智和道德, 落实于行动的最微处。
诗人不再是诗人,不再是人们意淫或臆想中的附庸风雅者。 他是诗人,毋宁说是哲学家;他是哲学家,毋宁说是真正的诗人。 他们要做的只是尼采和荷尔德林,那个诗人哲学家和哲学家诗人。 这是他们的义务,是他们站在诗人的位置唯一堪以自豪的地方。 然而,这个头衔所背负的痛苦远远比加诸的享受和幸福要多得多, 因为,正如所有的享受和幸福感都是暂时的一样,他们在持久的痛苦里才会发现正义和善良的价值, 才会义无反顾地投身于诗歌与生活的实践,将那份宝贵的理念和切实的颖悟落实于笔端, 呈现在“零余者”的面前,哪怕是用最震撼和最特别的方式, 来唤醒他们自觉反思的意识,来重构人性的尊严, 从此,摆脱那种任人鱼肉和麻木不仁的悲惨状态。
“在命运之先 在熟睡中滋生 呼吸着不朽 圣洁地保存一切 在新芽之中 而精神永远盛开 灿烂 啊 这些满是欢欣的眼睛 静寂地观照着 永恒的澄明
但是我们却失去了 栖息的家园 人性的崇高 盲目地一点点沉沦 消失 就象撞落在悬崖上的浪花 又无知地扑向另一个悬崖 年复一年 没有目的”
我们再也不要像诗歌中的那种生存方式,再也不要安于沉沦堕落的现状。 诗人应该首先拾掇自己那懒散的骨架,从蜗居的破房子里走出去,迎接太阳,承接雨露。 将物质摆在它应该的地方,将精神之花开在真正的人的心房,将所有的欺骗和倾轧从用来遮蔽的幌子下面曝光, 将另一条合理正途的可能性实证出来。
“美丽的生命,你活着,如同精美的花朵在冬日绽放, 在一个逐渐老去的世界里,你把自己的花瓣孤独地隐藏。 爱恋打开你紧闭的花蕾,去沐浴那春日的明媚, 感觉它依然还在的温暖,去寻找那世界的青春时光。 可你的太阳,那更可爱的世界,现在已经落下, 这冰雪遍地的寒夜里只有狂风在喧嚷。”
诗人不要再啃老,不要再留恋和沉寂于那逐渐老去的世界里,不能自拔, 更不要自以为是地将“自己的花瓣孤独地隐藏”在“冰雪遍地的寒夜里”, 我们应该自觉地做那喧嚷的狂风,去追寻那明媚的太阳,去建构那更可爱的世界, 不要让昔日落下的温暖时光阻挡了前进的步伐,更不要恬不知耻地守顾自己,自惭形秽—— 你既以诗人的名义活着,就应该用诗人的尊严和要求屹立, 偕同被遮蔽的沉睡者,从行将昏黄的寒风中起航,“去寻找那世界的青春时光”, 那个真善美的所在。
我们要学习伟大的尼采,用诗人的眼光和笔触“重估一切价值”, 为诗人的身份正名,为充满人性的自由国度正名,为还耽于黑暗邈途的沾沾自喜者引路, 为更美好更理智更完善的未来世界投下诗人的“一跃”。 我们不可能再逃避诗歌的前途和命运,也是不可能逃避作为独立完整尊严的人的前途和命运, 我们只有超越现在,诗人只有作为实现未来“超人”的当下的领跑者,诗人和一切的个人, 才能在一代又一代的新陈代谢中获得存在的真实感,才能清醒自觉地构筑生命的航船或屋宇, 然后披荆斩棘,一路轻安!
“人选择自己的生命,自己的决定, 离虚幻而识智慧,思想, 回忆,沉入世界的回忆, 而无物可惊扰他内在的价值。
辉煌的大自然使他的日子美丽, 常在他深处,新的追求 孕育精神,且崇敬真理, 更高的意义,及一些奇妙的问题。
人因之亦能认识生命的意义, 称其目标为最高者,最美妙者, 如此体察生命的世界合于人性, 尊更高的生命为崇高的意义。”
谢谢尼采!谢谢荷尔德林!那些伟大的诗人和先知们!
汤胜林:诗人应该学些哲学、懂些哲学,但不一定要是哲学家,除非那哲学家标准很低很低。只需要衣影先生回答一个问题:在历史上,李白是不是一位诗人,又是不是一位哲学家?
衣影:(回复汤胜林) 诗人和诗歌的发展,也是人性的发展,人性可以归结为哲学的根本问题,也就是物质和精神的关系与发展问题。过去的诗人不要求是哲学家,不代表未来的诗人不要求是哲学家。世界历史上是存在过不少诗哲的,像尼采、荷尔德林、席勒、诺瓦利斯等。中国要发展,就要走向世界,中国人要发展,就要走向启蒙,中国诗歌要发展,就要走向哲学。诗性、人性是一致的。诗歌和哲理是孪生的。我预测的未来是每个人将全面而自由发展的未来,只要中国的发展进程以这个为目标,那么“未来诗歌的路向:诗人也是哲学家”就是必然的选择。更重要的是当下,提出这些个命题,远远超过诗歌所辖的意义,它们使诗歌走向生活,走向人性,走向自我和他人的关系,走向启蒙和重估的未来,这样的意义理应指导和引领未来诗人和诗歌的发展,也是符合历史发展的潮流的。
汤胜林:(回复衣影) 哲学研究的是有和无,诗歌臆想的是必须有,各在一个楼层。
衣影:(回复汤胜林) 有跟无只是哲学研究的范畴之一,哲学的范畴难以穷尽,范畴自身也在发展运动之中,甚至还有未被发现的范畴。所以,哲学研究的不仅是有和无。“诗歌臆想的是必须有”,这不是谁规定的,在禅诗中,有跟无同样存在。有跟无的辩证关系同样可以通过文字语词入诗,关键在于作者自己的创作能力和层次。因此,诗歌和哲学不是截然分开的,他们可以贯通,诗歌也完全可以通过哲学的阐发来表达各种关乎世界、人性的主题。二者不相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