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边（6首）

维鹿延

他的身边（6首）





从此到陌生


蔬菜还在市场　而卖菜的女孩
已经不再出现　对面的案台有无数鲜肉
那是一亿光年的血　今夜
血肉流淌　海三西路流淌
钢铁如泥　从窗台出发
直到城市森林之外　血肉不能到达的地方
他看见她的苍白面孔　浮出来的花朵
流逝的元素
他丧失的爱情其实仍然埋葬着
那些曾经令他心动的人　一直像只蛹
在远方缓慢地说话　移动　变化




他的身边


包括肉体　心脏以外
包括心脏　心以外
这就是身边　他的外面和外面
伸手可及和目及之所
在一座繁华切割肉体的城市里
在街区以及街区的屋顶
行走和工作的人们　本地人和外来工
这就是呼吸　呼吸之外还有吞食
他能分辨匆匆而过的人群
准备出发或者等候的车辆
那条被车辆辗过的南海大道
他走下高楼　然后返回
寻找电梯口　伸向天空的门
这就是他和其他　事物都存在着
鲜活的生命在时间的点上渐渐丧失血液
他用手轻沾起那血滴　几乎一瞬间
吞下了哭声




失去时间的门


失去时间的门　仍然在洗手间
见证房子里的隐秘
它曾经在森林和工厂　每一次的死亡
都获得转身
林子里绿色的海洋　工厂里疲惫的面孔
现在它看见的是更加隐秘的生活
它在镜子里还看见自己　听见自己开关的声音
这个人们认为已经失去生动的门
在千篇一律的日子里　还保存着孤傲的手印
当人们以为它沉默而且卑微
它却像是一天的封面　站在这个城市




雨水中的草地


清凉的草地
从他脚下的楼板一直向黑夜的深处铺开
雨水也像这草地一样铺开
她的眼神停留在水中

他是她的另一道门
黑夜的花朵　如果没有爱情
就活不过凌晨
黑夜的歌声在街边流浪
他是她的秋天
在这个时候　清凉的新娘醒过来
她宽广的胸怀连接着大海





深蓝色


凌晨的雨送来的深蓝色
只能在白天的封面闻到的颜色
秋天的清凉挽住他的手
城外的群山　群山怀抱中的县城
他的母亲不需要的清凉





或者坐在黑夜的箱子上


或者坐在黑夜的箱子上
白天宽阔无边　而黑夜是个正方体
关着空虚　并且抽走眼泪和心痛
使他听见失落的呼吸时也听见喧嚣
放弃深藏的夜色　可以走到东方广场
满地都是车辆　而他只看到树上的蝴蝶
一棵棵花树能把他拉出最后的黑
他会迎面遇上戴头盔的妇女
自言自语说着只有她能懂的故事
在她身后　他平静地听到小女孩醒来时的哭泣
真的听到了　孩子回到了心房
他突然愿意撕下这整个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