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抖一个包袱的诗小品,胜过赵本山》小序:8 q# q4 _$ r. o$ ]2 d
$ P# f6 q g5 Y# j+ X/ Y1 W: v5 k& v* p小品风靡舞台十多年了,出了笑星一大船,现在还不知开往何处去,前途未卜。好像已经出不了新了,因为他们已经远离了海岸。所以我宁愿在诗的山谷里漫步,还可碰上意想不到的顶雨冒出来的小蘑菇向我晃一晃它的小光头,或是抱着松果跃动于枝间的小松鼠回睛一瞥,倒是让我开心得甚。最近读到安顺青年诗人马也的一些诗作,其中的几首很短的小诗(见作家出版社2005年4月版的诗选集《云彩草书的丰沛》116、127、129页),情形远比小蘑菇、小松鼠更可爱。那感觉总是在层层剥开外皮之后,而亮起一个让我哑然失笑的惊喜。或者说,那虽然是只抖一个包袱的诗小品,效果却远远胜过赵本山。我是不擅夸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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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请看这首《悬念》+ c: q$ z& k( z& c9 c1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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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本•拉丹99% 死了/ 为什么死得不那么彻底/ 最好100% 死了/ 那样,他就可以转世投胎/ 做我儿子了/ 我,一个默默无闻写诗的/ 如果培养出一个恐怖主义的儿子/ 我就可以骄傲地宣称——瑞典文学院,拿诺贝尔奖来/ 我是本•拉丹他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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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t' X. E9 B) N7 w9 i. R全诗仅10行,没分节。但前5行后5行可分两个层次。读第一个层次时,有两个百分数入诗,很觉幽默,引入的又是世界知名度最高的至今尚在的本•拉丹,就很吸引人了。但诗人说“最好100% 死了”,然后投胎做他儿子。——当时读到这里,我稍微停了一下,诗人不会是在骂这位小巫吧?我倒是觉得有个小巫,能让大巫睡不好觉,地球村的公民就寂寞不着,或许还是挺有意思的事。你干么要他投胎呢?我急着往后读,直到最后两行才“图穷匕见”,诗人很好玩地捅了瑞典文学院一刀。哈哈!尽管是虚晃,但也挺解气的。不公平么,小日本和印度你们都给了,中国为什么不给?我们的鲁迅比他们谁差?我们的沈从文比他们谁差?我们的老舍比他们谁差?不必说后来者啦。
6 K% R2 k& T! J7 H7 E原来此诗竟与本•拉丹毫无关系,只不过借来一个可以震慑强权的意象,抒发一回诗人的愤懑。诗人又绝不是真想要得什么奖,事实上诗中的“瑞典文学院”和“诺贝尔奖”也不是其本身,只不过鉴于现实生活的体悟,觉得拿来做成意象,其隐喻的水域就无限地宽广起来了。舞台上的小品,往往笑就笑完了;诗中的小品,却是品也品不完。5 y% N6 r5 a( u0 g- L& c
实在是这样,确实这样,就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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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E& H! w. U, O) E( t# u" ^23、请看《一棵树》3 t2 ^3 N# k* o. w2 f
* p m" p/ n" `魏旗一过,就是一棵树了/ 每次过一棵树/ 我特别留心:是不是真只有一棵树/ 不是的,远不止一棵树/ 那为什么叫一棵树呢?/ 这树究竟是什么树呢/ 它为什么这么权威/ 不客气点说这么霸道/ 它还让不让别的树出名呢/这么想着,我们把一棵树/很轻松地丢在了后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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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诗11行,不分节。但也可以分两个层次。前9行层层推进,就“一棵树”钻牛角尖一样提出问题:既然不是一棵,为什么叫“一棵树”,是什么树?这样权威、霸道?不让别的树出名?我跟着诗人也走到牛角尖,准备到最后两行找个答案。结果又出我的意料,诗人就那么轻飘飘的把它“丢在了后边”。丢得好!我正要发笑,但嘴巴就半开在那了,这么大的一个包袱,总得解出来才能笑呀!于是乎我的脑屏幕闪出各种各样长在不同地方的树——机关、学校、医院、工厂、乡镇、矿山、宾馆、车站、海关,数不胜数都不是一棵树,都是林子或森林,但真的它们其实都叫一棵树,你也这样叫,他也这样叫,弄得别的树都不想当树了。我把包袱解到这,却笑不出来了。舞台小品有笑不出来的么?仿佛没有。
( w5 d& P: U5 M* Z, U. e6 Q我注意到前边诗中出现的是“我”,而到最后就变成“我们”了。“我们”是谁们呢?是很多人么?很多人共处一体就是社会了。就是社会。社会向前进,就把“一棵树”现象扔进历史了。这样理解,我又笑出来了。, _! j4 b. p) H \
这样的诗小品,抖出的包袱是多维的。这样多维的诗小品——; p1 ?8 w w0 |" i$ _7 x,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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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还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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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m2 H: y) J) k3 g把地扫了,拖了/ 把电视开了,关了/ 把茶泡了,喝了/ 把饭煮了,菜炒了,不吃了/ 把灯开了,不关了/ 一个人把夜熬了,不合眼了/ 你,什么时候回家了/ 我就安心了/ B" E9 ?8 Q+ Z' D* f/ C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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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分节的8行诗,用排比句式展开,共用了15个时态助词“了”。前13个“了”都是表示实际动作的完成,最后两个“了”则是表示尚未发生的动作预期的完成。前13个“了”第次排列,如层层包裹着什么,直到最后的两个“了”,才将包袱抖开。原来是“我”在等“你”。这首小诗很透明,两口人过日子,该下班了一个没有回来,另一个在一系列的家务琐事中等待,看样子可以一直等到天亮。其情令人感动,这样的夫妻生活肯定是美满的。但我以为包袱抖的不仅仅是情感,还有别的,是多维的。这个多维的显现是“安心”一语透漏出来的。最后这两行诗换个句式就是“你不回家,我不安心”。那么“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呢?如果没有危险,有什么不安心的呢?首当其冲的是矿工的妻子,再就是驾驶各种机动车辆人员的妻子,还有公安干警的妻子等。这样就不能使读者想及没完没了的矿难事故的发生,没完没了的交通事故的发生,以及在法治第一线随时都可能发生的战斗。
' i3 Z2 Q1 [+ R0 o6 L) ?) [/ r6 q一首诗小品,读下来不要一分钟,但所牵动起来的思考和回味,却有很多。这是舞台小品无法比及的。因为舞台小品靠的是表演,很直观,观众不必动脑,只管笑就行了。而诗小品是用具有典型性的系列意象进行暗示和隐喻,来提起读者的审美兴趣,进而去思索和探求诗意和诗美的。
: o* \2 ?, T2 W2 V! J马也的诗小品想象奇特,建构多维,口语叙述,简洁明快,包袱总是在出人意外中突然抖出,意蕴总是在留连之后渐渐明白。7 |+ E! o, [! f8 M# X6 l- A
2006-5-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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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8 v) X4 R" ~2 T: R9 m25、责任坐在意象里 7 Z, h$ h) F' Q, h) |( F9 U1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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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真赏读一位异国诗人的作品,我是第一次。也是因为手头有了《北美枫》这本交流之刊。加拿大当代著名作家、诗人洛尔娜•克罗齐(Lorna Crozier)的诗作《夜深了》,载于《北美枫》No.1 2006(创刊号)第9页,是阿九先生翻译的。我不懂外文,只能从译过来的华文欣赏了。全诗16行,分6节。* o$ p. y3 u- f6 i% O7 g
( d, m# j' G. N1 ?# `风把田野的被单揭开。' d, ?/ B1 s2 L. x9 H" ?. P8 u$ ~
凡是需要睡下的,都在那里睡下。 I2 n- H2 x3 ~3 z/ R
凡是该休息的也都已经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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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7 Y5 X& }8 h) H8 }" j+ u第1节是解题,是说夜深了。但既然是诗,就不能直说,而是要用意象说话。风被拟人后,成为主动意象,她像个家庭主妇一样揭开了被单,让人感到田野就是个家了。但“凡是需要睡下的”和“凡是该休息的”,就又扩展开去,整个一个夜深人静的氛围了。夜深人静,诗人在做什么呢?* @ ~* \: [ p$ w
8 f8 m# O% j, W. k4 d: Y! E5 A门从月亮上掉下来,8 M2 D7 P; f K
带着把手和铰链,浮在沼泽地里。- {) G1 T7 V2 f1 i,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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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月亮是这样开放,
1 s) @( F& q$ n不管是什么都能从正面穿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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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x7 }# ?8 C w2 t" T8 { Q只有狐狸在四下行走。- _/ y9 [: y4 E) M. a9 l
它一会儿是只猫,一会儿又像是郊狼。: R, N+ Z! j8 F, W! L%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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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2-4节。“门从月亮上掉下来”,我想,这应是诗人坐于门内一抬头时的视觉动态。视线飘过门把手和铰链,看见了浮动在沼泽地里的一片月光。是一种夜深月明的景象。第3节,写的是月光满照,如人磊落豁达的心胸,没有什么不可以当面交流,穿越隔阂的。然而(第4节)总有例外的。世界上偏有狐狸一样不与你“正面”交流,却要“四下行走”,当面是猫咪,背后是郊狼的家伙。——不知我这样理解对不对?但我喜欢这样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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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j% K, g0 o% `" h' a光线足够用来看清身边的事情,8 l+ V; \6 o# a+ u- M6 B: k
可是嘴巴却躺在黑暗里。
~- e, C f; `7 X& S凡是需要睡下的,都在那里睡下。
1 ~) E3 o/ B( W3 ?) `+ V% s凡是该休息的也都已经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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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H% j% ~9 P' E" i1 r! A第5节紧承第4节,明白地示以“看清身边的事情”——就是第4节的事情了。但却不能将那样的事情挑明了。这也许是出于礼貌,出于宽广的心胸,有些人有些事情是需要等待吧?或者是一种担心,说出来事情反而更糟了,所以只能缄默。我宁愿相信是前者。两个“凡是”句子的反复,艺术效果是说夜更深了。但诗中的“我”还是没睡。请看最后一节:7 ]& z% e, S8 L- V: ]# A0 G
$ K4 Q3 W s& b `* o. ]# H6 n1 D在我的心外,风还在盘算着。
# x, Q3 l; m i总像有什么心事/ b$ W4 e; t& ]4 R
一定要合计出来。4 ?5 V$ i9 g' _3 p
: |, J& s' S) v+ m* x; K% l5 J照应开头,风又出现了。如果说开始的风有点家庭主妇的味道,这里可就是个社会主妇了。说“还在盘算着”,暗示我们她揭开被单后,照顾那些事物或人事歇息后,思维就没有停止下来。盘算什么呢?合计什么呢?这是诗人交给读者互动的部分了。耐人寻味,应是精品诗歌必备的元素之一。我想,这个“风”,是指社会风气吗?是因有狐狸一类的人把社会风气弄得不干净了吗?合计出个治理或者教育的办法来吗?是社会的主妇在合计,还是诗人在合计呢?这里应是多义的。“一定”则是决心的显示。多义也好,单义也好,反正诗人的社会责任心,就这样坐在诗的意象里了。幸而加拿大当今社会稳定发达,内部的应力不很突出,诗给出一个关心社会风气或问题的主观形象,还是切合实际的。设若也遭逢安史之乱,肯定要“恨别鸟惊心”,来不得这般从容了。) J7 b' @) Q+ r8 r2 \
感谢诗人,带给我一次赏读学习的机会;感谢译者,把诗译得这样简洁流畅。6 | ^! h# D5 Y5 a2 P
2006-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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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U/ Z$ i+ L D* D' n7 f2 x26、意象裹着的赤子之心# e! ?3 k+ ~) | a! m. N+ n
, y4 Y3 s! l& |, y, }自从人类各地的人群为自己创造了国家,并为自己创造了诗人,就没有不爱国的诗人,哪怕是因为爱国不得不出走,甚至赴死。抒发爱国之情,对各国诗人来说,都是一个从未舍弃过的诗题。从我们中国说,不论是古“兮”的屈原,还是“平仄”的李白杜甫陆游,或者二十世纪的“凤凰孽磐”、“大堰河”、“破旧的老水车”、“钥匙丢了”,都从自己的风格出发,并以个人所处时代为底色,抓取不同的素材,而捧出一颗滚烫的心的。
* I9 c/ f9 J! X8 E+ ?. V7 ~; j* @姚彬的这首诗,刊登在《北美枫》创刊号的第11页上,并附了加拿大诗人洛尔娜精彩的点评。我是从洛尔娜的点评走进这首诗的。走进去觉得意象奇特而美丽,朦胧而迷惑(就是有的老诗人说的读不懂吧?)但人家写都写出来了,又是用那么通俗的汉语写出来的,句句都很明白的句子,为什么读不懂呢?不行,我必须读懂,我对自己说。方法就是在这首诗的街道上徘徊,走过来走过去,开动思想机器,盘桓半日,终于从光怪陆离的意象群的剥离中,见到了那颗炽烈的赤子之心。还是引用一下原诗吧: R0 a X M. R' w
6 A4 s6 P8 F$ M5 F, s- o, A1 N中国北京时间3点/ 我给了重庆6分钟的勇气/ 6分钟,重庆做了许多事情/ 我却变成了饥渴的等待//* t9 r. Q* q$ A! \: l. `
如果再加上6分钟/ 一个重庆爆炸/ 另一个重庆诞生/ 就像一辆火车到站/ 一辆汽车出发/ 一段公路被废弃//
& @) z4 ?, H+ e0 a6 f! k# R# b如果减去12分钟/ 重庆仍然活着/ 只是我/ 被运到了一个无人的车站/ 只是我/ 睡在了后现代的空气里(这行洛尔娜建议改为“睡过了头”——我极赞同,简练而意味深长,增加了张力。)/ 没有了说话的力气// , H( }( v2 E) X
如果没有了时间/ 我将不说出重庆/ 说出的是北京/ 还是中国呢?# H# ~3 x( ^( B' N% ~/ A+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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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行,两个短行只有3个字,两个长行也就11个字。全诗用简洁明白的口语写来,以诗人自己设定的时间和城市组成荒诞的意象群,进行隐秘而又强烈地情感抒发。诗分4节。7 G% `8 t7 j2 Y" c% l
第1节的关键词有两个,一个是“6分钟的勇气”,另一个是“饥渴的等待”。给诗人自己住的城市,一个直辖市的这些勇气(6分钟——是个量化的意义,与12分钟的比较意义)无疑是要全用在建设上、改革开放上,但诗人觉得这样也还达不到他热望的要求,只能“等待”。“饥渴”一词的修饰透露出诗人情感的炽烈。这样为第2节做了“再加上6分钟”的铺垫,使诗进入主题。+ _2 l u5 N1 B: }
第2节关键词是“爆炸”和“诞生”,就是“凤凰涅磐”或“破旧的老水车”的后现代版本,潜意识在意象背后的流淌,响动是很大的,像车辆的轰鸣一样震动我的心。
7 j- q! T% c. c/ z0 d第3节的假设突然退了回来“减去12分钟”,一点“勇气”也不给的情况下,重庆(作者的家乡)会是怎样呢?倒是还“活着”,只是那样太让人失望,以至失望得“没有了说话的力气”。这从反面衬托了诗人急切盼望祖国迅速强大起来的心情。8 O5 y3 P( d: H5 `
第4节进一步假设,不是给或者不给多少时间的“勇气”,而是干脆就“没有了时间”,想“给”都不成了——这样的可能也不是一点没有,毕竟我们还是个发展中国家,还没有实现最后的统一,苍蝇不抱无缝儿的蛋呀,知道哪个早晨又“八国联军进北京”了呢?(居安思危的意识从字里行间悄然而出了)。那样,可就顾不了家乡的建设,只能顾国家了。
: o5 Z$ b7 N. `# A8 S5 J4 k% {最后两行的选择句式,其实只是用这种忧郁的耐人琢磨的口吻,落脚点当然既是“北京”,更是“中国”。北京是指挥中心,中国是我们的祖国呀!如果真的“没有了时间”,哪怕做一回义和拳或者冯婉贞,亦必报以赤子之心了。0 x9 o( v9 E" Q9 w
也许,面对诗人们,我不该这样絮絮叨叨,把一幅美丽的现代装饰画,硬是用剪刀剪成条条块块,说你们看呀看呀!弄得挺烦人。但毕竟世界上近14亿的华人不都是诗人,就连一部分(我说的是一部分)在中学任教语文的中国教师,讲授“大堰河”还得靠翻阅教参敷衍,而这样一首意象荒诞的后现代流派的诗歌,就不必说了。我是主张诗歌普及的,又自以为是地认为这样的赏读文章,也许应当叫做“诗普”文章。我是想用我而后的时日,来做“诗普”的工作,心情一如“说出的是北京/ 还是中国呢?”
/ O8 |) J4 Y. _# a7 g: Q谢谢姚彬!谢谢洛尔娜!谢谢《北美枫》!谢谢将要看,而后看了这篇拙文的朋友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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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F, N! O" X( m, k27、痛惜并关注底层生命群' A6 D S A) D7 n# G
0 F, L$ m1 A& h+ r: H9 i) Z咏物以寄情言志,中国古诗中常见,梅、兰、菊、竹、松、鹤、鹏等,却未见有咏根者。今见高岸先生的《根》(《北美枫》创刊号第26页),眼睛为之一亮。全诗短行排列,4节27行。不妨引于下:+ x G J9 }" W/ |$ }; d" o% _
H- \: V: j+ {* U. n这被大地活埋的生命/ 只能想象/ 一棵站起的树/ 绿叶和花朵/ 它爬在土里/ 慢慢地蠕动翻身/ 在黑暗中用手指摸索//
4 B7 c* m: y1 T) r1 k! \我发现我被活埋在/ 时间的大地里/ 不管我怎样移动/ 伸展手臂/ 我的整个生命只是一段根/ 看不见自己破土而出//# o$ _) I; k, O# I* e8 k' K& r
我已停止无用的喊叫/ 习惯于在泥土里沉默/ 而痛苦的手指/ 仍在不自觉地挖掘/ 幻想思想的闪电/ 将大地刺破//: n9 i7 N5 u3 y+ n- j' c" N: E
春雨将迟迟而至/ 那时我已听不见她/ 欢快的脚步/ 一棵嫩芽/ 将从裂缝里冒出/ 像穿绿衣的精灵/ 而根则永远/ 在大地里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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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X' _, Z- ?: P7 h第1节第1行用了“活埋”这个偏正式双音行为动词。此词用的极好,我是将它看成诗眼的。用法也特殊得仅见。如果从修辞学上探讨,近似于易色格。易色修辞格是故意违反语言常规,使表达的感情色彩发生变化,但词义本身不发生变化的修辞方法。“活埋”一词本是中性词,比如将染上禽流感的鸡鸭活埋掉;但如果活埋的对象是人,就因人而异地带了感情色彩,痛惜或愤恨。由于诗人一开始就将被咏之物拟人化(见第2行的“想象”)了,所以对“根”的痛惜之情就跃然纸上了。“只能想象”最令人同情,根在这里盲人看不见色彩一样看不见它养育的站立起来的绿叶红花。而自身因为被“活埋”,是无法站立的,只能蚯蚓般地“爬在土里”“蠕动翻身”,情状令人几欲泪下了。也就想到了农民。在人类社会的分工中,只有农民是“脸朝黄土背朝天”与土打交道一直处于社会最底层的人群。这样,该诗的象征意义应当是明白无误了。3 \5 V8 m# H9 Y) L6 E
第2节的第1行,诗人反复了“活埋”一词(眼睛当然要成双了),但把“它”置换成了“我”,诗人就可以设身处地说出底层生命的感受了。无论如何勤劳,如何坚韧,被埋一辈子仿佛就是命中注定了,绝对没有“破土而出”的可能。诗里透出的无奈不免令人凄然。
- A2 @$ t+ ?7 p+ ]第3节仍以“我”的身份续写。底层的生命不是没有抗争(叫喊),但“无用”,只能沉默了,只能默默地幻想了。“叫喊”一词在语境中当属于借代格用法,因为抗争的行为是由一系列动作构成的,而其中“叫喊”是常见的能显出事物特征的,是以特征代本体。“刺破”一词依然是一种抗争的想法,但已经是默默幻想中的刺破了。“思想的闪电”,以闪电明喻思想,属于意识范畴,而意识是不具备物质(比如刺刀)的使用功能的,因而“刺破”一词属于移就格的用法。" v: _/ |" ?# N2 `9 V) r
最后一节的根,或者它象征的底层生命群,依然存有希望。这就是“春雨——嫩芽——精灵”,却不是他们自己,因为他们只能“永远/ 在大地里沉默”。那说的“精灵”是谁呢?应当是他们的代言人吧?还是更加合理的一种社会制度?反正诗人是痛切地期盼着的,我作为读者也是共鸣着的。我在课堂上曾对我的学生们说:世界上如果没有农民,任什么伟人、名人、政要、政客、这星、那星,都只能饿死,饿死就什么也不是了。但依然报道不断,近闻:某处蔗农一年的收成因择厂远卖而被全数没收了,面临衣食无着;某处农民因集体卖地钱被干部搞政绩工程搞成“烂尾”而无地可种,无生可谋了;某处农民因附近企业氨气泄漏秧苗全死还没人问津呢。就不必说多少农民工死于矿难了。
& o6 k+ S* U9 t' d, Q呜呼!根呀,根呀!养活这个世界的根呀,只有你们才是伟大的。+ i4 w3 z$ S9 b# e \9 {) d
2006-6-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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