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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的心眼贯穿了多少内心的疑惑 ——龙青诗歌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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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9-22 22:55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诗的心眼贯穿了多少内心的疑惑
          ——龙青诗歌印象
      文/张弓

      最早阅读台湾诗人的诗歌,是在上世纪八十年代,诗人流沙河写了一本《台湾诗人十二家》,这本书介绍的十二家是:独步的狼纪弦,做梦的蝶周梦蝶,浴火的凤凰余光中,举螯的蟹洛夫,忧船的鼠痖弦,哀叫的鸟白荻,孤吟的虎杨牧,跳跃的鹿叶维廉,飞逃的鹤罗门,抗议的鸡商禽,浪游的鱼郑愁予,流泪的鲸高准。 从中了解一些台湾诗人及其诗歌写作。
      那时,我只是一个诗歌爱好者,阅读就是学习。转眼三十多年过去了,台湾诗人留在记忆中的印象,渐行渐远,甚至消失得没了踪影。
      这次有幸通过诗友介绍,认识台湾女诗人龙青,且发来她的最新作品,阅读的胃口被调动起来,我细读之后,一种不同于大陆诗人的新鲜感,扑面而来。            我仿佛看到诗人龙青不是在用文字写诗,文字只是代表她心眼的符号,她通过诗歌的心眼,贯穿于人的内心世界,将驳杂的世态,聚焦到诗歌的骨节眼,有多少疑惑,就会提炼多少诗歌。
      龙青,笔名墓鱼。天性顽劣,信奉所有,不接受被教化。得过长篇剧本八十万首奖,开过两间艺文咖啡馆。曾任《倾向》《自由写作》编辑。现为极短篇作家协会理事,专栏作家。出版个人诗集《有雪肆掠》《白露》。
      从她简介可以得到一些信息:她天性顽劣,信奉所有,不接受被教化。这段文字告诉我们什么东西?与她写作是否存在潜移默化的关系?我从她的诗歌中,走进她的精神世界,一探究竟。
      尨青的 “顽劣”是一种写作态度,也就是通常意义上的自我反讥?龙青作为女性诗人,她身上却少有忧愁和怨恨,但她的感情是细腻的,正因如此,她把自己的写作定义为不入流,无门无派,从这一点即可看出,她的顽劣,在自我反讥之下,实为一种叛逆。所谓叛逆,顾名思义,就是反叛的思想、行为……忤逆正常的规律,与现实相反,违背他人的本意,常常做出一些出乎意料之外的事。龙青试图在写作中,打破常规,用自己的语言,自己的表达方式,自己的感觉,表现强烈的自我表现欲,在思维形式上属于"求异思维"。
      任何一件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诗歌写作要标新立异,需要胆识与智慧。龙青似乎要从现代诗的写作中,从思维形式上,有自己的独立性,她势必要具备个性化的语言表达、思想的锐意,以及形式的创新。
      我们所看到的大部分现代汉语新诗中,表面繁华的背后,实际上是浮躁与功利。摆在我们面前的什么“门”,什么“派”,都是遭遇质疑的。许多刊物或民间网络,给现代新诗作这样那样的“门派”分类,既无实际意义,更显得不伦不类,滑稽可笑。
      我们应该关注安静写作的诗人,或者是有天赋、且创作出具备当代现代新诗艺术价值而被遮蔽的诗人。发现这样的优秀诗人,把他们推荐出来,是一件十分有意义的事业。龙青属于安静写作的诗人,她的诗歌作品具有独立的内涵,代表着现代汉语诗的艺术水准,研究、剖析她的作品,关注她的写作态势,也许能给现代汉语诗带来某些启示和借鉴,就是一件有意义的事。
      龙青被我关注纯属偶然。人与人之间往往就是有了偶然,才会产生必然。诗歌是大众读物,写诗的人很多,读诗的人同样很多。我平时阅读受局限,错过认识很多好诗人,也就成了遗憾。龙青经诗友推荐认识,也是机缘巧合。龙青生活在当下社会,人在那里,诗歌在那里,读与不读是一回事,能否读懂她又是另一回事。诗歌作为写作者的心灵窗口,毎读一首诗,就往诗人内心望上一眼,究竟看见了什么?还是读出了什么味道?
      龙青的另一个特点:信奉所有。似乎让人感觉有些费解,她这个“信”是信仰的“信”?还是一种写作形式?如果是信仰的“信”,是不合逻辑的。因为不同的信仰之间,很难走到一起。即使有某些类似的共同点,也只是貌似而非实似。从佛教、道教、基督教、天主教等等宗教,它们都有各自的教义,难以相互融合,从这点分析,龙青的“信奉所有”应该是指向她的写作方式,即她是可以包容、接纳所有形式的诗歌,她会从中吸取精华,他山之石,可以御用。
      龙青的不接受被教化,通过以上解读,也就不难理解了。她要坚持做到不接受被教化,也就是说,她的写作不会轻易受到什么门派、主义和主题的左右,她有自己的独立的个性,不会牵强附会,不会生搬硬套,不会摇旗呐喊,不会哗众取宠……凭这一点,就应该对龙青另眼相待。当我用批评的眼光看她,呈现的是一个鹤立鸡群的诗人,婷婷玉立在汉语现代新诗的殿堂,供我们欣赏。
      龙青在《折 痕》这一首诗中,似乎一个人躺在家中做梦,幻觉里,一个小女孩在対街卖花,女孩的脸是白的,对比之下,这种白让周围的许多事物显得模糊不清,而路边的小饭堂走出一群人,开着的门似乎飘出食物的气味:

天色更黑了
他清楚地看到她吞了下口水
那么清楚。隔着一条马路
几辆各奔前程的车子
与形色匆匆的人们

      龙青在诗歌中,表达了一个幻觉中的一个意象:“他清楚地看到她吞了下口水/那么清楚。隔着一条马路”,接着是“几辆各奔前程的车子/与形色匆匆的人们”这里的“他”是一个极具感情色彩的人,“他”看见了卖花女孩“呑下口水”,意思是女孩想吃东西,但花没有卖出去,或者即使卖了出去,能知道女孩在呑口水,也没有人想到要去跟她买花,这种让人印象深刻的反讽,一下子抓住了读者的兴趣,会让人继续往下读:

他被这细微的嚅动
狠狠地钉在地面
在举步与天色的双重遗忘中
动弹不得。绿灯了
放下冲过去买花的念头后
他的双腿终于可以跨步行走

      “他”的本能反应,“他”也感觉到了胃的“蠕动”:“狠狠地钉在地面”,梦境中“他”被钉住了,在举步与天色的双重遗忘中,动弹不得。只有到了“绿灯了”,“他”放弃冲过去买花的念头后,“他”的双腿才可以跨步行走。从“他”要去买花被钉住,到绿灯亮了,“他”放弃买花的念头,才可以解脱行走,一个观念的转变,决定了一件事的因果,这样的细节,在诗歌中表示的含义,真是千言万语,也难以达到这种艺术效果。

对街什么都没有。
醒来的时候
他膝上放着一本书
他的手,重重地
落在其中一页的折痕上

     事实上,“他”从梦中醒来,对街什么都没有。放在“他”膝盖上的一本书,“他”的手落在其中一页的折痕上。“他”进入的梦幻,也许就是“他”刚刚留下折痕的书页上描述的情节,可以让一个人从阅读的状态中,进入到梦幻的状态。这种潜意识的游离,近似于意识流的表现手法,由实转虚、从虚向虚、由虚回实的形式,渐入佳境。它不仅使人很容易进入她的诗歌意境,重要的是,它使一首诗的反讽修辞更具有情感的饱满度和艺术的真实感。或者说龙青的诗歌写作中,她就是这样运用修辞的讥讽,从而找到诗的心眼,能够从贯穿中解剖内心的疑惑?
      从龙青的《实境虚拟》这一首诗,我读到另一种诗的意境:惮意。她作为一个女性诗人,身上多少保持一种“女人味”,当她把这种女性的特征反映到写作上,形成了自己的专用修辞与技术,但又不满足于此,她的诗性从惮意中脱颖而出,突破了比喻的概念,伴随着叙述的进一步深入,形成细节的铺陈,词语的承接,文本与意境的相互转换与融通,从而发展成为一个典型的诗歌艺术:

解开衣服,慢慢躺下
我越来越像个单身女人
一个人喂猫
一个人吃饭、睡觉

街那边,植物的身体疲惫
花在墙头红得耀眼
它们比迎面而来的饥饿
更适合出汗或者流些眼泪
覆盖着某种令人窒息的涌动暗暗案
暮色在你掌中四合
人世浑浊,我们各自往前:

总有一条河流是干净的
总有一个秋天是明亮的

     这首诗不长,它涵盖的内容极为丰富。诗歌的“单身女人”,在主题的“实境虚拟”中演义了一个特殊的角色。这里,诗人龙青展示在我们面前的修辞,本身不是空洞的。因为这种意境在修辞的作用下,我们可以读到诗人要在诗歌中,表现人生的疲惫与艰辛,并且在道德与伦理的约束下,呈现一种诗人的人文关怀与心灵境界。也许,生命要承载的东西很多,诗人要面对的生活也一样到处布满荆棘,从这个岀发点去欣赏龙青的诗,我们更理解:“总有一条河流是干净的/总有一个秋天是明亮的”透彻出来的惮意,是一扇打开的窗口,让我们看到了生存的不易与敞开的胸襟。
      这个世界上,最容易被人一眼看见的,就是诗人的心灵。尽管它是敞开的,人们不一定就能看清看透。因为,在诗人的个体生命中,许多事物会制约她,有些个性化的性格,不是外人看见了就能够理解。诗人是极为个性的主体,诗人身上展现的个性气质,具有极强的独立性,别人很难猜测与揣摩。龙青就是这样的诗人。
      评论家蒋登科在题为:《驳杂中的圆润与深潜中的提升》一文所述:“龙青的诗不太好读,这是我的第一印象。但对于现代诗来说,不好读并不代表不可读,而是她有自己独到的东西,需要我们用心去挖掘、去感悟,或者站在作者的立场,慢慢去领会其诗的意旨。从理论上说,诗是愉悦身心的,但现代诗的取向太复杂,有时解读是需要耗费身心的,需要我们从文字的背后去揣摩诗人所要表达的深度沉思与漂浮的诗意。龙青的诗在一定程度上延续了台湾现代诗的传统,既借鉴了西方诗歌的一些艺术经验,又具有较为深厚的历史文化底蕴,还和独特的现实结合得非常紧密,可以说是多种艺术来源外加诗人自己的探索和创造,最终才有了独特的诗歌文本。面对这样的文本,不用心用力恐怕是难以进入的。”
       龙青的诗真很难读吗?那也未必。这要看读者站在什么角度读?用什么态度读?龙青的诗歌本质上就是一个独立的文本,她用自己的语言叙述诗歌的话语,她的诗外柔内刚,诗的意境敏锐而深沉,可以说,她表达了一种现代人的心路轨迹,却用稳健的语言,平衡她诗歌的纵深,尤其是那种忧郁、淡然的情绪,构成了她诗歌的旋律,有一种别致的“忧虑意识”。龙青在《指桑骂槐》这首诗中,我们能够从诗歌作品中把诗人要指的“桑”,与她要骂的“槐”,通过不同的角度透析它:

我在纸上种树。
一些线条,几抹浓荫
风比想象中来的要慢
此时可见的,阳光刺眼
不可见的,槐白桑绿满纸摇曳

      龙青一句:“我在纸上种树”。这种虚拟的修辞,说出了诗人内心的假设。然而,她赋予了这棵纸上的树,有线条、浓荫,有生命的体征。并且还能感觉到缓缓的风在吹向它,只是风的速度比想象中的风要慢。尽管虚拟是假设的,但是,我们仍然知道,阳光刺眼是可见的,而“槐白桑绿满纸摇曳”是不见的。显然,通过这样的对比,龙青不仅要给她的诗歌内容带到事物存在的真实依据和情感的脉络,还要由此确认她作为一个诗人的内心精神。

靠近山的农家必须有鸟鸣
整个下午
我被臆想的猛兽摁在土里。
一动也不能动
我看着树们摇晃
田野上、河岸边
草木与群山一起摇晃

      然而,问题在于诗人所指向的“桑”与“槐”,必须用什才能从生活架接到诗意,从而使龙青的诗歌产生本质上的意义。隐喻是私藏在诗歌中的碎片,一旦被思想捅破,许多隐蔽的事实就会暴露出来,因此,生活和艺术之间,诗人要把持的诗意空间始终存在于正向关联。

相对已经离世的人
人间的恶疾和悲苦早已被冲淡
此刻,我含着鸣叫的喉咙笔墨未干
向阳的枝头在眼前晃动
鸟们离开迅速
而我的捕捉缓慢:

春秋之后,人世再无管仲

      诗人似乎在叙述一段往事,又仿佛通过寓意式的诗写,坦承一个道理。在生活与艺术之间,许多喧嚷的事物最终会被现实的流云带走,让灵魂获得宁静。这里,“管仲”这个词的运用真是颇具苦心——它既可是一个词来理解,是因为这个历史人物代表着一个朝代的兴衰,代表着思想、哲学的代码。而且这种象征的词,是有血有肉的历史和真实。
      无论龙青在诗歌中要还原怎么样的生活,抑或通过诗歌表达生活中的什么情感,归根到底,她遵循诗歌艺术离不开生活,诗歌从生活中来,反映现实,还原人的内心对于世界的理解与感受,龙青没有局限于生活表面的浮尘,她努力冲撞写作的困境和难度,甚至于打破传统的规范,独辟蹊径,在心灵的诗园播撒个性化的种子,用顽劣精神,从叛逆中找到诗歌的意义。从这一点上说,龙青的诗眼所贯穿的内容,不管反映什么“内心的疑惑”,最终都还原到艺术到本质上,赋予诗歌内蕴的价值,她的写作期待更大的发展,可以拭目以待。

作者简介:张弓(1963~),男,福建连城人,中国政法大学法律专科毕业。诗人、评论家。自由撰稿人。其诗歌、散文、文学评论作品在《诗刊》《中国诗人》《福建文学》《山东诗人》《福建日报》《浙江作家》《闽西日报》等全国报刊发表,现居福州。网刊《海峡诗刊》主编。诗歌评论获“尤为如此——丽水市第二届群众文化理论研讨会”主题征文银奖。

龙青的诗

折 痕

一个小女孩在对街卖花
女孩脸白,对比这白
四周围的事物显得模糊
路边的小饭堂走出来一群人
开着的门内似乎飘出食物的气味
天色更黑了
他清楚地看到她吞了下口水
那么清楚。隔着一条马路
几辆各奔前程的车子
与形色匆匆的人们

他被这细微的嚅动
狠狠地钉在地面
在举步与天色的双重遗忘中
动弹不得。绿灯了
放下冲过去买花的念头后
他的双腿终于可以跨步行走

对街什么都没有。
醒来的时候
他膝上放着一本书
他的手,重重地
落在其中一页的折痕上

实境虚拟


解开衣服,慢慢躺下
我越来越像个单身女人
一个人喂猫
一个人吃饭、睡觉

街那边,植物的身体疲惫
花在墙头红得耀眼
它们比迎面而来的饥饿
更适合出汗或者流些眼泪
覆盖着某种令人窒息的涌动暗暗案
暮色在你掌中四合
人世浑浊,我们各自往前:

总有一条河流是干净的
总有一个秋天是明亮的

流 年


哭了一夜就走了
毕竟我们
只是在廊下躲雨
屋檐是别人的

灯光温暖,也是别人的
属于我:已褪红的字联和
正在剥落,又逐渐
形成另一种剥落的门扇
虚掩映照着时间的缓缓向前
这院落里的人和树
吃过的月光
仍在夜晚时发出沙沙的声响
此刻开着的花
也是我们曾经吃下的。

雨声前疾而后徐
流水没有骨头
这荒野的路上,看不到半个人

驳杂中的圆润
与深潜中的提升

指桑骂槐


我在纸上种树。
一些线条,几抹浓荫
风比想象中来的要慢
此时可见的,阳光刺眼
不可见的,槐白桑绿满纸摇曳

靠近山的农家必须有鸟鸣
整个下午
我被臆想的猛兽摁在土里。
一动也不能动
我看着树们摇晃

田野上、河岸边
草木与群山一起摇晃
相对已经离世的人
人间的恶疾和悲苦早已被冲淡
此刻,我含着鸣叫的喉咙笔墨未干
向阳的枝头在眼前晃动
鸟们离开迅速
而我的捕捉缓慢:

春秋之后,人世再无管仲

遥望敬亭山


我将度过这一日
望山,枕云,读李白
为此我将不堪负荷的身子
遗忘在床上
丰乳,细腰
所有耽于形体之物

在三月,在遥望的当下
皆为无用之物
一株杜鹃在视觉的第一层
加速了我的移动
我们共享一个窗口
以及,能迅速从此地移往彼地的鸟鸣
轻于身子的花香与流水
此时互为两岸:
在山与树之间
在亭榭与楼台之间

在雾与露珠之间
飞鸟和孤独不可复述
相看两不厌的杜鹃仍在窗前
每日只需一杯洗米水
它就为你泣血整个春天

蜻蜓倒立在荷叶上

观察链的尾部,两个男人
正顶着烈日
将一些货物搬上厢型车
站在柜台里的姑娘
偶尔抬起头看看他们
她的不动声色
让夏天的景区有些压抑

离她最近的太阳伞下
点一杯冰咖啡
坐了一上午的男子貌似在等人
他饶有兴趣地望着姑娘
偶尔,也跟随她的目光
打量着仍在搬运货物的男子们

再远处,靠近湖岸的观景台
戴着大檐草帽的少女席地而坐
她的视线穿过蒸腾的暑气
落在即将熟透的荷叶上

一只蜻蜓紧紧抓住时间的外壳
悬浮于世相粗糙的表面
这是夏天
隐藏在现实场景中的连结让人着迷

银碗盛雪


这一晚我睡在雪地里。
不同颜色的树枝、枯叶
慢慢改变着雪的颜色
一切都那么完美。雪之外
人民在为过半民意的胜选而欢呼
我想起白天晾在顶楼平台上的被褥
雪里,太阳的味道是幻觉
也是赐与。

"真正的挑战才要开始"
胸怀一场雪的人
将手中的利器变成月亮
体内的雪地,形而上的月亮
以及深陷此境的猛虎

雪落险峻,又似有若无
盛雪的眼窝可有出处?
现在,所有欢呼的、
双目泛红的人们
都躺下了。明月在梦里如常升起

春天说来就来了


颓荡

是个可爱的孩子呢
作为一个未曾谋面就死去的人
他早产儿的样貌
时常出现在她最激烈的时刻

孩子的父亲来信中提到
他总是被河水的声音吸引
他爱她盘坐于上
莲花的姿态
那是与佛陀谈话的姿态
她的骨节在与他对谈中生长
由于身体的放松
她看到一张孩子的脸在水中晃动

想念死去的人
最让活人受不了
她把脸贴近孩子父亲的颈侧
摇晃着身体:让我也去死吧。

她渐渐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孩子的父亲消失之后
她的抵达更是随心所欲
只要想想那孩子
她就得到了佛陀

水面

下午四點一刻,妳打開它
妳將這些年親過的、咬過的
咀嚼過的,通通攤在年輕牙醫面前
他的手輕巧溫柔,在妳洞開的嘴
與他之間,妳看到繃布的綠色
隨後他在妳左邊的嘴角掛了個什麼
妳的工具箱此時成為他的--
燈光耀眼,妳向他張開這些年
吞咽下的食物,舔舐過的肌膚
說過的話以及在夜裡
妳裹緊自己呼喊的名字
.
不痛。只有憋不住的口水不斷湧出
妳知道,此時他埋頭的牙床
欲望正在後退
經過修補的齒列完整
妳中年的水面,早已處變不驚
2016-04-14 龙青 风人有说吧

《梅雨季》

梅雨季适合女子伤春
挖坑 刨洞
在适合发芽的暮春
种下几瓣桃花

闲下来的光线幽暗
屋子外头,雨声扁平
一位诗人譬喻它是
女人的小脚
细碎、缠人

“一个小脚女人
无端地撵着一个凄惶的路人”
“前方水草肥美
而我们没有目的地”

沿缓坡上行
湿意阑珊的巷底,夏日
露出它鸡蛋花的锁骨
注:引号内为诗人东篱诗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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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
发表于 2017-9-23 07:33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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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凳
发表于 2017-9-23 21:48 | 只看该作者
慢慢品读学习   问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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