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奏》

 

忧伤的麋鹿跑着跑着寻找方向
突然就停下来，宛若城雕。大提琴演奏家
已经拉不出G大调
沦为吉他手，后来他努力回忆
——浪漫是暂时的
全凭一次因缘际会。我跑不动了
老式钟表没有上发条
我的最后一根琴弦，渴止于水
谁若拥有，谁就收藏了不朽

《春风之上》

你怎能执意毁坏我的所爱
隐藏玩物，然后
一转身了无踪影
无边的雪野，飘忽不定
树影偏移，往东爬上邻家的墙

身为素，家乡便是乌丝栏
羊毫八面出锋。复裹紧
像一个人亲手埋葬他的前程
春天的尺牍不再，桃花咳
——快停止跌跌撞撞的找寻

当雨水从云朵里抽身，拟定了
某处。催促爱恨相生的籍贯
我风尘仆仆的赶来
只为和你，成为一个人

《3月1日，正月十一》

日月落单，我不大喜欢
下午三点钟醒来，一天时间已过半
才过新年，遭逢了六星级球手
耗费一小时较量，他破产了
我毫无新鲜感。就像这个日子
由三到一，由奇数到奇数
探头一小会儿的阳光，虽短暂
我还是穿着旧棉衣
在街上走了一遍

《3月6日，听碧昂斯》

好在良辰美景虚设，更多的中年
发福。节日的祝福褪去余温

而呼唤炽烈，又仿佛在递进
最自觉声声寒鸦。是谁在庇护

三月的阳光，并不泛滥
让这温馨的爱，直抵心中的永恒

别再去探讨五行缺什么，呼唤
Love On Top。爱之上，心祗仰于万物

《我在春风里找你》

并肩而行。上午的风裹紧衣领，
春寒料峭里你为了一条围巾执拗的
将手伸出，我像根弹簧
被弹在了街心广场。并肩而行，
个别人投来稀奇的眼光，
于是我感觉有些胀，去寻就近的公厕，
匆忙中差点儿和一老头撞个满怀。
他受惊的背影有一丝狐疑，
等我出来时，街上的人明显多了——
我仿佛不是上厕所而是看了一场电影
或者是一个病人，听他呻吟的病史，
这时光已经不那么冷，你却消失。
我向他们描述你的特征、衣服的颜色，
用手比划到我的耳垂，他们摇头离开。
整整一上午，街衢好似快进键，吱吱嘎嘎的，
我坐在空无一人的体育场，盘算着吃与不吃，
汗水涌来，正午的阳光分明走进了三伏。
我在卖冰棍儿的老太婆那用了五毛钱
述说我的不幸，然后这廉价的不幸很快化掉
在胃里。我想到了启示、想到了派出所、电视台、
还有车站。这是我怅惘的一天，像个疯子见人就问，
差点被挨打，陌生的城市你去了哪里？
傍晚稀稀拉拉，朝各自方向亮起来。
在通往未知的铁轨上，轰隆隆的天就暗了，
暗的还有我的容颜。我已疲惫不堪、打算放弃，
寒冷像早晨那样弹向我、弹向围脖，
一整天的寻找，雪花从空而降，街灯亮在镜子里。

《桃花令》

一年只开一次桃花，
一生只赴一场约会。
什么都在提速——
已经不允许三十年，
桃花的事烽烟四起。
河东它们恋爱，如胶似漆；
河西两两相忘，一贫如洗。
节气已过却久未平息，
春天里总有几天
雾雨浓重。
它重得像团棉花，
被莫名的郁结于心。
泣血的桃花啊——
在雨水里强颜欢笑，
不知老之将至，
满枝粉黛欲滴......

 

《3月12日，火葬场》

 

原来路过宝山公墓，是在车里
一晃而过的。而现在，它处于一个急转弯

仿佛一个路标，送葬的车队迤逦而行
迟缓，音乐各异，契合了那片变幻青烟

相同的是，他们先后赶往同一个地方
只是在不同的时间，预定了自己。飞鸟倦怠何妨

春天迷离了，桃李浪漫。没人发出任何邀请
窃以为，枕着你，就躺向一片沃野之乡

《江山信美》

 

你独自在晚来的消息里
在颠沛流离里。写信、嗟叹

现在已是四月，芳菲的时光
你们完全有理由，一丝线或满纸烟云
住进彼此体内。看虹
满怀忧伤的女儿，带着温和与优容
尽管“都是受支配的善良的生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