组诗《乌龟》

 

 

第1首：假使你让乌龟站起来

 

假使你让乌龟站起来，

并且问它：

天空在哪里？

它一定这样回答：

背面。

如果你说：

正确的答案是上面。

他会立马反驳：

胡扯！背了一辈子黑锅，

难道我还不知道锅背朝哪边？

 

 

第2首：一位老人在公园遛乌龟

 

一位老人在公园遛乌龟，

三只乌龟：两只老，

一只小。我问：

人家遛狗遛马遛一条，

你遛乌龟，怎么遛三只？

你猜他是怎么回答的：

不是我遛，是一只小乌龟

遛两只老乌龟，是三只乌龟

一起遛我这个孤老头儿。

最后，他以纠正的口吻说：

记住——不是三只，是三口。

 

 

第3首：乌龟是怎样成为乌龟的

 

乌龟是怎样成为乌龟的，

我无法回答，

我只能这样告诉你：

 

行李箱在行走，行李箱

独自行走。

觉得走快了，

把四个轮子换成四条腿。

还是太快，

就让四个脚掌长出钉子。

 

行李箱在行走，行李箱

独自行走。

怕走到白天前面，

行李箱的拉杆缩一下。

怕落在夜晚后面，

行李箱的拉杆伸一下。

 

 

第4首：谁能让乌龟坦率地承认

 

谁能让乌龟坦率地承认：

盾牌，已成为鞁鞍。

背对，已成为膜拜。

当膜拜成为乌龟的体育课，

成为一场

声势浩大的体育运动，

谁，谁站出来大喊一声：

停止爬行——停——停——

 

 

第5首：如果你有一颗草木之心

 

如果你有一颗草木心，

像绿毛龟一样活着：

浅水区打坐，淡水区念经。

像绿毛龟一样：

佛珠播于甲壳，佛珠萌芽。

经文抄于甲壳，经文生根。

 

如果你有一颗草木心，

跟着绿毛龟畅游：

游向浮萍，浮萍开小莲花。

游到行船附近，行船寂定。

或者学着绿毛龟：

望一下夕阳，夕阳哞一声。

 

如果你有一颗草木心，

请像草木一样：绿——或者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