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白书

在上帝面前，我学习了怜悯和敬畏

在尼采那里

我明白弱肉强食，适者生存的自然法则

上帝和尼采一直在闹别扭

他们两人的恩怨，让我左右为难

上帝每天都在天堂忙碌

他把爱分类打包，寄给需要的人

我们地址不详

无法收到

活在人世的风口刀尖

遍体鳞伤的日子，拿不出完好的身体

证明爱的抚慰

如同早春二月，并没有如期给你明媚的脸色

料峭的寒风依然凛冽逼人

透骨心凉

我们一生都在被鞭挞，被流放

生在国家，感受不到祖国的存在

潸然流淌的黄河、长江是脸上两道抹不去的泪痕

五千年文明沉淀的色素

让黄土更黄

同等颜色的皮肤插在山岗

那是我们每一次劫后余生迎风不倒的旗子

它和王朝的战争、谕旨、杀戮、

莫须有的罪名

组成一道华夏的风景

皇天后土

大地苍生

在浩如烟海的历史典籍里

扒开腐烂的白骨，我居然找不到一个熟悉的名字

——人民

我的每一口粮食

除了解决简单的温饱

余下的全都喂给了精神

细心呵护，精神已经成长壮大

体格健硕

没有佝偻病

没有钙质缺失

生活重压，骨头方显顶天立地

稳如泰山的英雄本色

我在文字里的劳动和父亲在土地的劳动

一样的大汗淋漓，朴素无华

父亲的意义活在他的庄稼里

我的意义是不断延伸的诗行

它所明确的方向，与灵魂有关

与意义的存在有关

上帝啊，请饶恕我吧

也请饶恕这个世界吧

在活过、痛过、伤过，绝望之后

我们已经没有气力谈论爱

这个话题，过于奢侈

过于沉重

站在尼采一边，做好下一场生死对决

我们别无选择

                                     2015年3月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