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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志

阿登2017自选诗70首

已有 223 次阅读2018-1-3 17:49

作者简介:阿登,本名王登峰,山西沁水人,兰若寺诗歌执行主编,读书,写诗,梦游,偶尔穿越。


▍相信未来


没人告诉未来会死亡

也没人告诉此刻还活着


我们只需信仰一次

面向夜空

握住你的指尖

点亮一盏孔明灯

我们只在彼此的眼中陷落

剩下的

全是自由


▍雪后行流图


那些匆忙与消逝

渐渐以素描的形式呈现出来


时间过于有力和舒展

视觉过于宏观


当镜头拉近,会看到他们

也曾拼死了重叠

也曾挣扎着分开


也曾涂满浓烈的色彩

现在任由白雪覆盖


▍事与愿违


希望死亡只有一种方式

实际上

却有一万种可能


希望尝试一万种活法

而我必须选择

其中的一种


▍题梅图所忌


南山的梅花落了一次

张枣便死了

世间的梅花落了许多年

题过梅诗的人

全如落梅般

消失了


盯着这幅画,我久无声息

生怕一张口

画里的梅花便在眼前

纷然四下


▍蒙古


"生者多羨慕死者"

从撒马尔罕归来的萨满相信,

那里的头骨堆成了另一种信仰。


雄鹰掠过草原,帝国的崛起

与崩溃,同样迅速无声。


征服者定是被辽阔诅咒了,

否则,为何传说始终高于历史?


至今,打马而过的身影

个个灵魂般悠然


雄鸡


她们习惯在荼蘼架下

安心地生孩子

那些困顿的阳光

足以让全世界缓缓闭上眼


偶尔,我也会抬起右爪

让威严悬停片刻,以回应身边

"咯咯"不绝的诉求


有几个开始比赛了

她们奋力扒着脚下的泥土

扒着细碎潮湿的生活

春天给了她们用不完的激情

虫子已然苏醒,葡萄熟了

一同苏醒的

还有藤蛇


这里只能有一个国王

这里也只剩下

一个士兵


▍熟悉的场景


父亲拉开客厅的窗帘

背着手,站在早晨第一缕阳光里。

服下降压药后

他转身走出房间,开始晨练。

桌子上只剩下半杯

透明的白开水。


这样熟悉的场景持续了许多年。

期间,我成了家

——且再次成了家

我搬到新的居所,更换了工作岗位

女儿一天天长大。


此刻,我端起杯子

服下了平生第一粒降压药。

阳光里,视网膜上的灰尘渐渐清晰起来。

我想,父亲此时,应当正好

放下了另一只杯子。


无题


耳麦里的笛声传得很远

起吟时,它会噎上几噎

等我一等


一分茶淡、二分水浓

三分便成春色


还不够,再加上床头的灯光

和待抚的月光


无需邀请,你想来就来

不必为了爱


若做了爱,就再听听

窗外的流水


主妇


云上的雨

很遥远,又似乎

瞬间便会滴在额头

想想

结婚已有好多年


日子无法倒着回去

也不能停止行走

电动车仍与既定的路线

重复吻合


一些事,偶尔

会在炉火上燃烧

比如,该有不该有的玫瑰

比如,某夜手指的游离


有时涂上唇彩

再擦掉

有时应了饭局

再推掉

有时发好一阵子呆

让锅里的炖肉,顶着盖子

咝咝烂掉


采花贼


月亮有时藏在树后

有时探上窗台

月光很白时

会轻轻翻动女子的身体

让更白的部位露出来


采花贼深谙此道

他借月光的轻盈翻窗而入

再借月光的温柔爬上床帏

此时,月亮便躲入云后放风

或者倏地钻出

提醒贼赶快撤离


采花贼被官府捕获后

夜里,闺楼上

隐约的呻吟

再度传来

月亮开始独自做案


▍桃花墓


听说这片桃林

去年埋了一个男人

听说那跛子

生前没有亲人


四面全是桃花

没有墓碑

坟前插着一枝新桃

不知献花人是谁


太寂静了

我怀疑他听到了

踩在枯枝上的脚步声

我怀疑背后的桃花里

有一张人面

我怀疑那个献花人还在


走出桃林时

我甚至怀疑

自己就是那个献花的女人


意外


遇见桃花是梦里的意外

关于妻子的流言是梦外的意外

蚊虫叮咬的红包是拖发工资的意外

讨薪被劝返是意料中的意外

骑摩托车归乡是风景中的意外

于不同城市辗转是无从选择的意外

脚手架上喝啤酒是为了提前庆祝意外

他们的出生是最早的一次意外

他们的孩子是意外中的意外


原谅


每写一首诗

都在原谅一个人或一件事

比如光天化日下的抢劫

比如夜与网编织成的敲诈

比如被长久愚弄的感情

比如妓女

比如小偷

比如愤怒的杀人犯

我原谅他们

不论图财还是用色

每个人都有挥之不去的眼泪

每项罪都有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唯有将这一切原谅完毕

我才能躺下来

开始原谅自己


车流时代


那么多车灯呼啸而过

那么多孩子在轮胎下玩耍


影子碾过影子

时空于抖动中保持精确


我开始计算

成功穿过马路的概率


我竖起风衣领子

试图将肉体

包裹成钢铁


更淡的山


远山总比近山淡

那些更淡的天空里

藏着多少山

那些更淡的眼神里

藏着多少山


我亲眼看到一个

马路边哭泣行走的少年

他的父亲

远远地跟在后面

并不呼喊


木叶下


你看,没有琴声

木叶仍在下

你看,没有不尽之流水

木叶仍在下

你看,杜甫已死去多年

那无边的木叶

仍在下


悲愁从未因悲愁之人

而悲愁。不是么

当我开始爱上这座北方的孤山

爱上孤山下的小城

当我在这小城里安了家

当我给家里新出生的小女人

起了名字

你看

那些无风的木叶

仍在下


无法穿过


一滴水

无法穿过孔隙

正如,包容的物质

无法通过被包容的物质


我有着无数的温柔与诉说

也有着逼仄狭窄的心窗

一边是海

一边空空如也


这一刻


电视里的人一直在为

星球是否孤独而争执不休

而女儿说她想

做个飞机

她把手工纸对折

将一个平面三维化

她迈出了

证明论点的第一步

接下来,推开窗户

我们共同

开始试飞实验


微风吹开了

她的额头

这一刻

我有了一点点勇气

来面对星光

和坍陷的时间


投井者


死盯着

死死盯着

双眼井口一般黑时

跳了下去


水只浸到小腹

天空缩小

他忽然没了命地喊

"救命"


孤坟滩


夜晚路过孤坟滩的人

会被迷魂草迷了魂魄

早上才走得出来

这是一个近乎真实的传说


后来

他们炸了坟,平了地

盖起了廉租房、公租房

大家都争着报名

包括那些自称在这里

迷过路的人

和鬼


狙击


抗日神剧看多了

我也成了神枪手

我常常对着一些人的背影

做瞄准动作

有时瞄准头

有时瞄准屁股

有时还故意打偏

不论目标是否倒下

我都要隐匿自己的行为

吹一吹

食指上的烟


画竹


板桥画竹,用竹笔

去冗繁,留清瘦

世人称他的画和人一样

有气节


而我画竹

用诗

把废话统统削去

只留下不适合朗诵的杆头

扎你的心


钢管与冷漠


露天演出结束

人群散去


接下来,他们开始

拆卸舞台

钢管不停地敲出"哐啷"之声

那些身着工服的男人

不论是否跟着观众呐喊过

现在,他们的动作熟练得

如同解剖医生


我站在这里

直到他们驾车离开

才发现

和观众席一片狼藉相比

舞台所处之地

已被清理得

干干净净


入戏


我经常一个人

坐在小城的电影院里

排遣时光

这里会上演恐怖片

会大打出手

有时还会看到地球末日

每当走出电影院

便油然生出一种

拯救世界的使命感

让我攥紧拳头

在稍后的一段时间内

挺直腰杆

冷峻地面对,所有和我

打招呼的人


干净


我俩清晨

就各自

离开了

没要电话

没问姓名

更别提钱了

那是王八蛋

对了

还洗了澡

瞧,我们之间

是多么的

干净


喊完他们吻在了一起


他问她

爽么

她问他

你呢?爽么


他们对视一眼

松手——

楼底发出了

啤酒瓶碎裂的声音

他们同时对着楼下

你——爽——么


纹身


她为第一个男人纹了玫瑰

又为第二个男人纹了菊花

第三个男人没有这样要求

她仍然纹了牡丹


后来,她每纹一个图案

便兴奋几天

仿佛那些图案再次开出了花

仿佛那些痛和快乐

比男人给的

还要短


年轻人


几个男孩

歪着头

蹲在街角

喝啤酒

抽烟

唾沫飞溅

其中一个站起来

将烟头弹向

马路中央

我认识他

小区电梯里碰见了

习惯性冲我笑笑

腼腆的

像个女生


就一句阿弥陀佛


兰若寺香火旺盛

多少年

许愿还愿的

络绎不绝

香客们捐了钱,上了香

总喜欢问一些问题

诸如求子、求安

诸如官运、财运、桃花运

他总是合十垂首

一句

阿弥陀佛

或者说

施主,请回吧

他们总能在其中

找到

想要的答案


断桥


仔细看

两侧仍有

二十年前断裂时的

豁口

阳光照在这里

抛物线般

沉了下去


倘若,再来一阵秋风

偶尔还能听到一些

尖叫之声


像极了竹子


兰若寺前的竹林

不断摇动

寺后的

则相对安静些


我们总是

能在人多的地方

制造出一丝风来

而我们

如果小心地站在山门外

如果恰好有风吹来

竟也像极了

几根

套着僧袍的竹子


未能完成的动作


两只蜻蜓在眼前衔接飞行

我时常诧异

这高难度的动作

它们是如何做到的

有一次在飞驰的车里

我们也试图

去做这样的动作

差一点就成功了,还是

停了下来

后来

我们开始面对另一些

困难:工作、父母和彼此

迥异的生存经历

我们纵使独处一室

却再也没能完成

除飞行以外动作中

最简单的部分


无法控制


一片叶子

叫不出她的名字

路过那个地方,顺手

摘了下来

纹理细腻,肤色光洁

我的掌心不再是空无一物

她安静地躺着

不知怎么的

轻轻,将其对折了

指尖感到了脉络脆断之声

试着再次对折

这种声音更为清晰

继续这个动作

直到超过了对折的极限

我己经无法控制接下来的

动作一一

撕扯、搓捻、榨挤

只剩下一个小小的圆团

不知她是否还能感到

疼痛。现在

我僵硬的手中涂满了

绿色的汁液


他不会再跟着我了


老头,来追呀

伙伴笑着喊

老头,来追呀

我也笑着喊

伙伴将石子扔向他

他躲开了

我也将石子扔向他

他没躲开

我的爷爷,不再追赶我们

他远远地看着我们玩耍

幼儿、小学

直到初中

直到他力不从心

直到他的坟头长满蒿草

他不会再跟着我跑了

倒是我

每年都要回到这里

回到他跟前

傻傻地,蹲一会


穿过又一年的秋雨


秋雨来时没有云层

秋雨来时没有雷声

如同你来时一样

清晨,从床头走过

轻轻打开一点窗


秋雨不是我的最爱

你也不是。现在

我们同时发出了细微的声音

你蹑手蹑脚地穿过

貌似匀均的

我的鼻息

穿过又一年的秋雨

沙沙沙

我们装作

谁也没有惊动谁


赔偿


母亲走了

过马路时不慎跌倒在

一辆工程车的视线盲区

他获得巨额赔偿

并用这些钱购置了新房


入住当晚

就像回到母亲的子宫

他深深蜷缩在沙发里

一声不吭


候机


201-239、H15-H25

标识指向不同的方向

故土、他国、天空


在临窗的角落

徘徊或垂头不语

我托着下巴看起飞降落

看云与人的离合阴晴


此刻,竟空落落地想起了

"祖国"这两个字

而四下的箭头

则默许所有和我一样迷茫的人

随时对她背叛

或宣誓忠诚


等风来


女儿站在最高的

那层台阶

手臂的尽头

握着我新买的风车

天很热

为她擦汗

递给她饮料吸

她一直站在那儿

我担心她会中暑

我只有陪着她

看远处的车流

无风的车流

粘稠的车流

看女儿鼻尖上

汗珠一点点移动的时间

纸风车转起来了

女儿笑了

我说宝贝开心么

她笑着

我说宝贝我爱你

她笑着

不管我说什么

她只是笑着

盯着她的风车


借助


秋天,树叶开始起飞,它们借助风

崖畔,寄生虫开始起飞,它们借助鹰

黎明,人群开始起飞,我们借助星球


同时起飞的,还有死去的亲人

他们借助我们


冷战


早晨七点

听到马桶抽水的声音

七点半

听到一声"呯"


之后,他快速复制了

那两种声音


兰若寺


火光熊熊

经声明亮

僧众向西

武器自行劈砍

星星溅落


山下,战场空

山上,佛寺废而空

仰头

酒葫芦空


"来吧,

都来吧"

喝醉的燕道士

乱指山林


公交站台


在此看到的身影

似曾相识

有时是一对情侣

有时是一个双肩包女孩

有时是一张香烟缭绕的脸


秋天,人和树叶一起飘着

你不问来路去向


混入其中

那一个黄昏

我并非无处可去


某位总统候选人的演讲


他提到了

妇女、儿童、肤色

就业、失业、医改、环境

税收、制造业、贸易、赤字

边境、枪支、犯罪、宗教、反恐


有关人民、思想、民主

和道路方面的提问

他用不停摇晃的食指

来回答


与一条狗


金毛狮王是条流浪狗

确切地说

它以前没有名字

确切地说

它的左前腿瘸了

与金毛狮王的相识

缘于半根吃剩的烤肠

有段时间

它总跟着我

也有段时间

脖子酸痛

只要听到我掰着手指

转动脑袋发出的咔咔声

金毛狮王扭头就跑

如果继续烦下去

"滚"字外加一脚

它只得嗷叫着

老老实实跑去墙角撒尿

最近我的心情不错

它又跑了回来

我们时常在梅河岸上

一个蹲着

一个站着

一个吐着舌头喘气

一个盯着秋阳

流眼泪


去看看电影


看电视也没意思了

戳手机也没意思了

去看看电影

挺有意思

最后排

有时是一对恋人

有时是一个我


我们怀揣众所皆知的秘密

喜悦、激动、愧疚

或巨大的悲伤。我们

试着选择

不去告诉别人


问路


平原。柏油路越来越细

面对田野里,割稻车上的男人

我喊出某个村庄的名字

隔着大片金黄

他比划了好一阵


不远处,醒目的路牌

我没有看,他也没有指


异乡人


春天走,秋天来

异乡人在小区门口搭起帐篷

弹棉花,也做蚕丝被


有人说他卖伪劣产品

有人说他是人贩子


他的确带着一个女人

似乎也并不计划

更换那个女人


许久未见那顶红色的帐篷了

我猜,或许下次

他们会背个婴儿过来


好主意


喜欢加速

但我不能一直加速

于是我

减速再加速

减速再加速

减速再猛然加速


于是我

开着十万元的紧凑型车

也拥有了

百万级的推背感


我不能把这个

好主意

告诉那些只喜欢加速的人


秋凉到底有多凉


近来,时常听到

草木哀呼之声

先是被雨水侵蚀

再被风斫斩

风最清楚生者的脆弱

最喜欢

划过他们的脖颈

我想起了那些自刎者

刀划过后

是凉凉的

还是热热的呢

他们到底品尝过多少凉

才会转而渴望

那一抹热呢


在碧峰山的岩崖边

我一次次奋力站上去

又退下来


有无关系


镜子里的男人撅着嘴嘲笑我

你喜欢的人并不喜欢你

写那些诗

有什么意义


我也笑了

我喜欢她们

和她们不喜欢我有什么关系

我喜欢这个世界

和这个世界遗弃我有什么关系


如果不写诗,我和这个世界

还有什么关系


银杏大道与环卫大妈


银杏树的叶子

掉了多少

樊大妈的头发

就掉了多少

几年下来

叶子没掉完

她的头发

已所剩无几

她不得不

戴上一顶乌黑时髦的

波浪卷

继续在秋风里

扫落叶


避免尴尬


有人站到身边

松开皮带,开始撒尿

我似乎认识他,笑着对视后

也开始做同样的动作

我不能让他感觉到

在这寒凉的夜晚

一个人站在这里,只是为了

无所事事地看看夜色


接下来,我决定走一段路

到稍远的河岸上,那里风要大些

但可避免类似的尴尬


为什么害怕赤裸


撕开夜,还有一层棉被

去除棉被,还有一层皮肤


皮肤纤薄如纸,它紧紧裹着

剩下的我


敲打自己


那个回过头来审视

自己作品的自己

才真正拥有这个冬夜。看呀

自己所喜欢的被自己憎恶

自己所崇尚的被自己怀疑

自己所坚持的被自己放弃


最后呈现的只剩这些了

面目可憎,彼此矛盾

一些词分了行,不肯成一句话的部分

一个字换来换去,总有阉割过的痕迹

一个女人被两个自己摆弄,一个故事被多次篡改

一个亲人被安排死去,又被安排更加凄惨地死去


最后只剩这些了

自己不分昼夜敲打着自己


扯蛋


你说江山很大

我说江山就两个字

你说生命很短

我说你没看到生之前的生,命之后的命

你说我说的太扯蛋

我说我们谈这些本来就很扯蛋


我给你满上酒,又给自己续上茶

"干了,不管多扯蛋都干了"

你激动的样子

像是把下辈子都想开了


绝招

 

朝楼梯那里看了一眼

什么也没有

 

朝楼下看了一眼,还是

什么也没有

 

关上门闭好窗钻进被窝

开始骂男人

这是她每晚睡得着的

唯一办法


命运


去往最遥远的星球

只需几秒

去往最近的你

要穷其一生


你深深的叹息

如同陷落的黑洞

我起身,推开窗


阳光透过光秃秃的梧桐树

再次将我们

穿在一起


江流的细微


十字路口

车辆全都缓慢下来

轻拨方向盘

一条鱼

察觉着江流的细微


灯光潋艳

我伺机

跃出生活的水面


仰头


楼这么高

楼距这么近

我认为

一幢楼如果倾倒

定会砸到另一幢

不知道会不会砸到我

我头上有立交桥

立交桥上

还有更高的立交桥

更高的立交桥边

还有几个罩着脸的

电焊工


魔王

一一有感于红黄蓝幼儿园事件                                


车灯将夜切割开来

一些退向远方

一些散向天空

更多的绕至身后

重新将我们包围


停车,抱后座上的女儿

至副驾驶

重新系上安全带

拉住她的小手

光从旷野上空注入指尖

我看到

魔王的风衣

掠过车顶

掠过憧憧树影而去


跟着


风里的陌生女人

缩着肩膀 竖起领子 手揣兜


她走得很慢

我竟没有超过她

或看一眼她面庞的想法

朝着相同的方向,我们走了许久


缩着肩膀 竖起领子 手揣兜

我也学了她的样子

像是偶有嫌隙的恋人

一个被另一个心情

牵着走


初冬傍晚


车流闪着寒光

哦,庄严的

落日


我们在阳台上

接吻

哦,庄严地


冬至


我把一颗石子

投向长长的黑夜

如同她的责备

收不到回答


我们对坐于餐桌边

早已困了

却还有一点理由不肯睡去

——守一盏微灯


被小于触碰


午后,持久呆坐着

看静止中的升腾

看阳光下的细菌


我知道它们在灼烧中惨叫

一种小于听觉的

惨叫


我流泪了,阳光下,眼角边

一种小于知觉的

流泪


站起身,我重新开始

擦拭

地板上的尸体


忧天


仙女座星云

继续朝我们撞来


这并不妨碍

某人在两百万光年之外

晨练、呼吸

煮一杯暗色咖啡


漩涡与旋臂

在手中缓缓形成

我可以无休止地搅下去

也可以将其迅速喝光

它将在我的体内和头顶同时破碎

并最终合并成为

今晚眼窝深陷的一部分


细小的忧虑

——致刀把五                                  

                      

剃度和还俗不能印证僧袍的存在

你的出现和离开不能

连僧袍自己也不能


它整齐地叠放于蒲团上

整齐地被阳光一遍遍扫过


它让我开始怀疑

眼中寺庙的真实性

我们在热闹与空寂中交替

在来回的小径中

重叠身影


现在我开始担心

将你忘却是多么地容易


摇晃


公园中央的秋千上

一个小女孩独自摇晃着

(她的爸爸妈妈呢)


我的女儿还钻在被窝里

如果她能早点起来

就能和眼前的女孩一起玩

如果我能够年轻

三十五岁

也能陪她们一起玩


当然,也不妨碍我现在

坐在旁边

在另一架秋千上

摇晃几下童年


适应幸福


他们送来了米、面、食用油

及其他生活用品

他被簇拥在人群中

不住地说谢谢

他们问他幸福吗

他又一个劲儿地说幸福

一个劲儿地


再次看到他们时

他已适应了这一切

镜头前,无需别人安排

便能主动站在恰当的位置

开始发表感言


情势


去往巴厘岛的某航

740号失事了

而他们,因为争争吵吵

误了班机


此刻

他们互掐的手臂和眼睛

死死拽着对方

死死

盯着电视机


相看两不厌


走不出这座城,如何写诗

输不起这座城,如何有诗


没钱时,我便对着门前的山看

从浅绿到深绿,从黄绿到苍白


无诗时,山也对着我看

从少年到中年,从中年

到下一个中年


路过

鸡蛋

鲜花

握手

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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