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弓与石头》乡愁系列之一

◎玄荒

一把弹弓反复地拉，攥

装一枚空气

瞄准每一棵树，瞄准每一只鸟

没有鸡，鸭，没有猪，狗可以瞄准

就画一只潦草的鸡鸭和猪狗

贴墙上。在墙角再画一窝马蜂

反复地瞄准，反复地松手

啪！啪！反复射出一声声空响

我看见，它们喊着疼，逃开，飞远

马蜂疼得“嗡嗡”抄起椎子撵我

有时力气太大，攥断了皮筋

皮筋反弹回来的柔软，疼得我捂手蹲地

眼泪在儿时的眼眶里翻滚

要么，就扔石头，随便捡一块

没有河，没有溪，随便找一块空地或坟地

或对着虚无的空气，假设一条河溪

可以从心里掏出一块石头

使劲地扔，拼命地扔，扔到手软臂酸

也能听到“咚！咚！”的一声声

那是水 给 我 的 疼 痛 的 回 音

《春天》乡愁系列之二

蒲公英的春天，很矮

谨慎地撑开小白伞

暗自萌生了飞天的梦

风，仅是轻呵一口气

便模仿雪，漫天四散了

空留

一根卑怯的脊梁

悬挂

几叶孱弱的肋骨

风雨里，颤颤巍巍

而狗尾草，任我走到天边

也要追我到天边

像小时候，我养的阿黄

它已死去多年

《故乡》乡愁系列之三

一只羊

剥去了皮

掏空了内脏

剔光了肉

这空空的骨架

就是我的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