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皮筋》乡愁糸列之四

◎玄荒

一根皮筋

被拉得很长很长

不经意间的松手

或扯断

反弹回来

打在了手面上

疼，到了心

从眼眶里流淌出来

一条倒悬的

淮河。源头

竟是眼睛

《藏猫猫》

乡野穷孩子，没什么好吃的

也没什么可玩的。就藏猫猫

草垛，猪圈，羊圈，牛棚，槐树上

最适合躲藏，最适合找不到

寻找的奖罚，哈啊——弹脑门

藏着藏着，童年就丢了——

在树上？在牛棚？在羊圈？......

还是被一年一度，淮河的洪水冲走了

还是被池塘溺死的玩伴带走了

都不是——

他已离开家乡多年了

去了南方，辗转到了东北

又漂泊到北方的风雪腹地

哦，他的童年，已过了不惑之年

现在，无处可藏了

故乡也被时代摆到了砧板上

他现在是明目张胆地到处 躲

《故乡是一只羊》

耕田的水牛，黄牛，推磨的驴，交给小刀手

老鸡，老鸭，老鹅，几声怏怏的犬吠

证明村庄尚有呼吸，正在等死......

一把铁锁，锁住一个微温的人名

铁犁，铁耙，各自在角落里生产蛛网，锉掉自已

石碾，石磨，被芨芨草，狗尾草抱在怀里

镰刀，挂成天上锈蚀的月亮。慢慢地

“锄头”和“日当午”在古诗里，在孩子们口中

一年又一年，一代又一代念下去

“汗滴”也难寻泥土“禾下”，摔碎在水泥地

那些远走他乡，漂泊四方的流民们

有的客死。骨灰证明他的祖籍

“家”，被掀掉了顶，加了一个“走”字

魂归故里也摸不着家门了，摸到的是一块冰冷的遗址

但是，每个人的心里都牵着一根长长的绳

另一端永远拴在村庄门前的槐树枣树上

故乡，羊一样被摁在了砧板的刑场

附诗：

悯 农

 
李 绅

 
锄 禾 日 当 午 ，
汗 滴 禾 下 土 。
谁 知 盘 中 餐 ，
粒 粒 皆 辛 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