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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读草木
文/胡云琦
向黑出手,左右敞开午夜的窗户。
任身后一室华莹的光瀑,与眼前的叶簇交辉共舞。
我独专注。
凝望——泼墨背景里的雨竹,心又静读——
每一次回归自然,亲近草木;都会有意外发现,全新感悟。
比如:蒲公英的小伞,带着飞天的欢呼,因风胜出。
比如:草野中一大片一大片颤动花翅的白晶菊,摇摇着野蜂的仙足;为爱情占卜。
比如:一棵晚春新枝的无皮树,富贵地一改尘秋的光秃,任柔条伸延弹簧的惊怵;直到密密地结满紫薇花束,最后通牒寒冬的洗劫,早已结束……
——春也结束,岁月里无尽的娇宠无限得意;转瞬间沦落成荼蘼衰残蔫萎败枯。
炎炎夏暑,如果没有青春般炫彩热烈的无皮树为我护路,我将真的真的陷忧兼顾我遥遥的孤旅是否迷途。
对昆虫花草的喜好甚至迷恋程度,皆因我在她们身上获得过太多好处。我痴恋那一朵朵姹紫嫣红的心香,更依依蝶舞花深处甜柔馨馥的幸福。
春晓的啼鸟,入伏的蝉鸣;山泉的细流,江河的倾诉。
如果你可以听懂,每一声都是缤纷的音符谐韵的手鼓。所以说——
“一沙一世界、一花一天堂、一树一菩提、一叶一如来……”
如果有一天我死了,归于泥土——
我不知道我的灰、我的骨会在什么样的地方;开出什么样的花,变成什么样的树?!我不知道我会画画的手指会变成哪一种植物,它们会不会带毒?。我不知道同我一起站在草叶上的那些花,曾经努力张望过的角度。但是,它们存在着,无论有益抑或有毒,只要你不去伤害它们,它们是绝对不会伤害你的。
哦,这些花、这些树。
——发自内心深处的绽放,其实是一种自然形成的幸福眷顾。
看阳台上一棵修成盆景的梅树,粉红色的花瓣映衬芯蕊的繁复;可以一看就是一个上午。
我喜欢那时为人为善的心神完美,完全的投入。
哪怕成长的空间受到了强制的局限,哪怕个意的枝形受到苛刻的囚固;都可以不去计较,因为不可改变的钙质永远昂扬在灵魂深处。
品读花开,品读绯爪芙蓉还有鸳鸯凤冠执意结小小花苞静渡冰天的冷酷。
品读花开,品读冷冷寒风里的枇杷心塑满枝繁星苦中作乐的气度。
或者寂寞观竹,特别是这夜阑星稀中的自我释放、自我征服。也就有了直属的参照与形而上的参读——
室外密雨,新叶旧叶间一小片蜘蛛巧布的网;粘满了晶莹的水珠。由于不是白天,看不到蜘蛛前来收获落网的猎物,也看不到它在哪里潜伏......
窗外不远处,有一棵去年新生的翠竹,它过细的干顶因为实在承受不住繁乱的叶簇;所以只好弯向黑黑的低处。它自身的重力,再加上风的摇曳雨的急促;很快就导致了干折中部,圆圆的竹,就这样隐忍着巨荷、又被失衡的压力撕裂,翳暗中便只剩下雨点的滴沥凄伴头颅慢慢倒伏的哀哭。
此前,我从未这样仔细地静观过任何一棵翠竹,现在才发现竹子新生的初叶、原来是自缠自裹成针形的尖卷;悄悄展开的。
一棵新竹,从出笋到发枝后高达一二十米;也不过就是一年时间。虽然它们成长的细节,总是历历在目。但我还是暗暗惊讶它们直指天穹的速度。
——竹子,是大地上生长速度最快的植物。世界上除了欧洲大陆以外,其它各大洲均有分布第四次冰川以后的乡土竹种。据传,清代比较有代表性的文人画家郑板桥曾经是无竹不居。诗人苏东坡亦有“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的写照。
想楼外森森林荫,郁郁在我闲愁天籁的逝日里;确乎应允了清代诗人纪琼的那一首《咏竹》——;
风来笑有声,雨过净如洗。
有时明月来,弄影高窗里。
一颗种子,无论它来自风中;还是神鸟的喙赐。无论它立意岩缝,还是莽原阔野。
无论它是小草小花,还是苍松巨柏。只要生长,就会有不断的剧幕。
草木的生长其实是奇异而又兼具神性的。
自然生存的花卉为什么会有殊异不同的色彩呢?原来这与花瓣细胞液中存在着的色素有关。一些花的颜色之所以是红的、蓝的或紫的。是因为这些花里所含的色素的不同所决定的。一次朋友聚会,有位生物系才女曾用一朵玫瑰花;给我们做过这样的试验:她把一朵红色的玫瑰花泡在碱水里,那朵玫瑰很快就变成了蓝色;她把这朵蓝色的玫瑰花泡到陈醋里,那朵玫瑰在我们的注视中又重新变回到红色。
——花草的生存环境主要取决于空气、水质和土壤。人的生存环境还要附加观念、制度、行为准则等为内容的非物质因素。
一朵花的绽放可以使人联想到亲人的照顾重温幸福,
一朵花的凋谢也能使人沦陷往事的回顾、甚至痛苦。
面对草木,不断地静读;生命中的种种经历,亦会在脑海中浮出亦如影过屏幕。
做人贵直,富有气节又要虚心如竹。
——我希望自己这样生活,这样涉世处事。我希望自己一直都能够静读草木;且用超俗的品德去将不伦征服。
静读中有发现,静读中有启悟;静读是冗长的等待走向开始的过渡——
——我这样想时。
竹林中不断有竹笋冒出,也不断有断竹倒伏。
正是那些倒伏下去的竹子,组成了另一些竹子的栏杆抑或支柱;竹林才得以不断地发展壮大,茂密成蓝天下颇抒情的景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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