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的孩子》

孩子喜欢树 不喜欢上学 经常逃课 很少有同龄人陪他玩

而且爬上很高很高的树 还编了柳条帽装成解放军的样子到处跑

孩子像一只猴子 身子敏捷 抓到他很不容易 他说喜欢树 他却折过很多小树

村民说他是一个教养坏了的孩子 村干部更是见了气得不打一处来

生产队长每逮住他一回 就要扣他们家工分 一分 两分 五分... 都扣过

一九八一年土地承包到户 队长老了 撵不上也抓不到他了 连扣工分这个权力也没了

土地承包这个概念还没植入孩子的脑子 他只知道果园里有七棵树是分给他们家的

他喜欢到什么树都种 但他也只见过本地的树苗 不外乎就是桐 榆 杨 槐 柳...

老屋的南墙西墙都有他种的树 有的长得很高大 有的长得很矮小 没有一棵他认为是坏的

后来 院子种得到处都是 连放农具的地方也没有了 对此 孩子跟妈妈抢过很多地盘

孩子间的游戏通常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 一群光着屁股的孩子又玩在一起了

天上放着风筝 地下打成一片 并且分成了敌我两派 敌人在树上 好人负责进攻把树上的孩子拉下来

有的孩子坠在树梢打嘀溜 有的孩子很笨那样子很快被赶下树 被赶下树的孩子就算被枪毙掉了

一个孩子总是不被其他孩子赶下树 总能当正面人物 从此他对其他人有了分果品的支配权

再后来 有的孩子临阵倒戈 总是被兵变的孩子拉拢过去 于是 那个权威的孩子又是孤单的了

孩子最多的是他关注南地的果园里不光有苹果树 还有桃树 梨树 杏树 核桃树...

他就把树当成了家人 当果子快成熟时 他在树上搭个窝 抱床被子钻进去睡

孩子太小 其实他防不了贼的 贼都是本村的 外村的贼根本不敢来

一到晚上 布满坟头的果园里阴森森的 但在树上搭窝的村民也多 互相都能看得见

晚上 孩子跟树一起疯长 他很享受地听成熟的果子叭掉地上一个 然后再听到叭地一声

树分到户后 没有人会管理 原来大队的技术员管理自家的树去了

一开始果树疯长 结的果子很多 很大 慢慢地没几年 果子越来越少

有的人家开始刨树 说还是庄稼要紧 果子换不来几个钱 于是 很多户纷纷效仿

护树护了好几年 果子吃了好几年 品种记了好几年 但孩子最终没有成为技术员

再后来 妈妈也要刨树 对此 孩子跟妈妈对峙很久无效 曾抱着树痛哭了一场

2014-6-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