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麦场
其实,无论收成好坏,麦子都一样会被收割回来,平摊在偌大的打麦场上,金黄金黄的。
日头正午,祖父辈们头戴一顶草帽,脖子里搭一根手巾,高举着鞭子站在麦场中央,不住吆喝着牲口。牲口拉着石碌碡,一圈儿一圈儿默默转悠着。一粒一粒的麦籽,就这样从麦穗里被碾压出来。
麦子碾好后,清理去麦秸,然后把碾下来的麦籽推堆儿,借风扬长。麦糠被风吹去,只剩下金黄圆润的,飘溢这淡淡清香的,令人神情颤抖也心醉的麦籽,留在麦场上。
麦子,在同一片天空下,滋养着我们,一茬又一茬的庄稼人微笑着,散发着与泥土相同的气味。
麦忙过后,麦场上堆满了山丘一样的麦秸垛。在有月光的晚上,我坐在高高的麦秸垛上,眺望着远方的天空,幻想一些遥远的事。那些事,犹如天上的星光,我丈量不出它的距离。
月亮的笑容很亲切,还有那小人书里美丽的传说,让我感到乡村离城市的遥远。
坐在高高的麦秸垛上,俯视麦秸垛下那一片苍老的农田,祖父辈们种植过的土地上,正生长着一种辛酸的欢乐,在星空中闪烁着微弱的希望。
而今,打麦场早已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而销声匿迹,不复存在了。但是,打麦场上那丘岭一样的麦秸垛,收割后那苍凉空旷的田野,每每念及,都会有一种油然而生的感怀在心头萦绕,叙说着祖父辈们心酸的淳朴岁月。
流年似水,历史滚动的车轮,虽然已经把那段岁月带向了远方,可我相信,肯定有一道车辙,留存在了打麦场上,留存在了某些人的心上。
而今,麦穗上的锋芒,虽然已经不能将某些虚伪自私的灵魂刺伤,可种麦子的人,仍旧盼望岁岁平安,年年丰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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