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黄小军 于 2017-7-22 19:26 编辑
曹操说,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但曹操的铜雀台,除了冷月,一直空着,
不知道这是曹操的悲摧,还是好色的中国史的悲摧,
尽管曹操的那一尊还酹江月的杜康,早冲溃了东吴堤坝,
至今还在长江里滚滚流淌。
但曹操还是豪迈的,只需杯酒在手,
尽可以玩十八路豪强于股掌,玩三国云烟于笑谈,
所谓四世三公,所谓名士酸儒,腌臜而笑骂,杨修误国之辈,梦里杀之可也,
却又照样满怀悲悯于苍生,旷绝才于诗歌。
杯酒在手是一种绰然,一种超然,一种嫣然,
一种既便豁掉了一颗大牙也敢于叼起人生风花雪月的得瑟和狡黠,
天空很厚,一层一层的蔚蓝,一丝一丝的白云撕扯,
一只一只死去的大鸟撞在矛上,横陈戟下。
曹操说,惟有杜康,非真醉不能真名士也,非旷达不能真风流也,
渭水亡命,着妇人衣而鼠窜,华容绝境,三笑而后三悲泣,
篡汉奸雄,率性之好玩小孩也,正是官渡大战之后,
曹操大醉了一场,长空漫过浩浩荡荡的蝴蝶。
所谓杯酒人生,犬马声色,岁月的门板已然轰然倒下,
江山和色欲不过一张真正空空如也的硕大的方桌,
无论多少次困顿,多少次冷眼含梦而大泪在飞,
被命运击倒而爬不起来,或暂时不想爬起来,
想哭便哭,未尝不是一种释怀。
只一盘大菜大空气一样摆放在那里,而且已经很久很久了,
如果人世间还有爱意,当然还有爱意,男人还有大野心,大渴望,
人生苦短的万丈寒芒里,无论我们多少次举杯,是否海量,
能忍住一轮明月不喷吐而出吗。
杯酒在手,而又洁如处子,打从柳下惠之后,鲜有闻也,
临桌而坐,而望,而又不是傻子,必然冲天而起仰脖的冲动,
曹操管不住自己荷尔蒙的时候,就是要勾搭张绣美貌丰润的婶婶,
结果死了儿子,死了侄子,折了典韦。
但男人的荷尔蒙,未尝就不是一种剑气,胆气,
未必就不吞吐寒芒,只要桅杆还在,我们就没有理由不把自己挂上去,
也碰杯,也碰壁,也碰断我们秀挺的鼻梁,
男人惨一点,
更象男人。
曹操说,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曹操说,念君常苦悲,夜夜不能寐,
曹操还说,朝日乐相乐,酣饮不知醉,
罗贯中说,煮酒论英雄也,其实就一部大中国史而言,
无论英雄,抑或枭雄,抑或贩夫走卒,抑或娇娇小女子,最后一坛美洒,
总在那悲绝的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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