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叫悟空的诗
《致一只乌鸦》
雪若有若无，但是，我看到路边的那一排大叶杨白了
一只乌鸦一声不吭，就飞走了
还好我还没失明，在一阵风中，看到它离去的身影
天这么冷，它到哪里去
柏林禅寺尽管温暖，但不是久留之地
那些剃光了毛发的男子，目光多么锋利
有些话，别跟他们说，他们能帮你什么
对他们来说，一粒米都弥足珍贵
还不如落在我的肩头，至少我的头上还粘着几粒草籽
《旷野里的拖拉机》
玉米早就收割完了，已不需要一天到晚“突突突”地喘气
盖满白霜的田野，毫无遮拦
下午五点的阳光，把它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怎么看也不像一台拖拉机
驾驶室的门敞开着，像一个史前动物剖开的胸腔
什么都可以进去，什么都可以出去
该出去的，早已出去
坐在一棵孤零零的榆树下抽烟
该进去的，还在远处的田埂上以野兔子的形状蹦达
而此时，越来越低的天空，正把一年中收割的庄稼抛下来
《豆荚中的火车》
这些裂开的豆荚，已经没有豆子，是什么样的蜘蛛糊上了它们的缝隙
擅长纺织的虫子找不见了，要怪就怪那个月亮吧
现在，它爬上恰拉诺日山顶，像一个古代哲人用过的钩子
可谁会是一条鱼呢？你不是，我不是
他也不是，哲耶寺的喇嘛们也不是
除了那列游动在群山之中的火车，而它也已提速，长出了四肢和尾巴
《终结者》
鸽子是什么？鸽子是汤，是散布在周围的肉香
是煤气灶上咕嘟咕嘟的声响
是五百米外的菜市场
是那个手脚麻利、心藏大爱的小姑娘
我选中的那只漂亮鸽子，叫都没叫
就在她手里折断了脖子
鸽子是什么？鸽子是正在煲汤的我
菜市场、小姑娘、鸽子
还有下着细雨的这个十月的下午
都在汤里。等一会儿，我将把它们
盛在碗里，一饮而尽
鸽子是什么——
鸽子是厨房对面的灵岩山，林昭的墓也在那里
或者说，在一只热汽腾腾的汤锅里
《想在游行的人群中，找一个人来爱》
想在游行的人群中，找一个人来爱。带着她远赴重洋
在一个小岛住下。不生孩子，只生荆棘和蛇
海鸥飞上飞下，一边尖啸着，一边抛下它们的内脏
由此，我们幸存下来，直至变成两只白胡子的山羊
我们终日站在小山顶上，“咩咩”地叫
来自陆地的探空气球，摇晃着升起，又摇晃着落下
《雨夜，在运河码头喝酒》
雨敲打着叶子，一二三四，一二三四，像个数不过五的傻孩子
梧桐树下，我们守住一个小小的方桌、两个玻璃杯子
大朵、大朵的桐花落进水里，不知会不会再次绽放
成群的蚊子嗡嗡着，仿佛煽动的是一个陌生女人的名字
一条铁壳船“突突”地驶来，“砰”地一声靠岸了
却久不见人，从船仓里出来——
运河大堤分割了我们，可我们毕竟在同一条幽暗的河流上
散乱的灯光里，一艘货船忙着转向；而你似乎也跟着伸了伸腿
起风了。除了我俩，所有在今晚出场的都晃动起来
菖蒲也罢，芦苇也罢，浮萍也罢，运河生就的水草我都爱呢
《小安的种植园》
雨下得再大，也有淋不到的地方
譬如这一群蚂蚁
躲到白玉兰叶子底下的蝉蜕里去了
在种植园，这样隐秘的处所
还有很多。五月十七日早晨的一场雨
将它们一一呈现出来
但是，没有一处是属于我的
我忘了究竟是谁在一夕之间把我带到了这里
雨越下越大，四下模糊不清了
偌大的种植园里
只有我和小安这个名字，越来越明显
http://www.ganlupoem.com/ShowAnnounce.asp?boardID=1&RootID=37213&ID=372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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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2-30 15: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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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2-30 19:0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