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诗啊,夜读喝一口酒,天上打雷落雨了,现在已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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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张敬成 于 2015-4-27 01:18 编辑 《拆“枪”》 王明韵 今夜,雨夹着雪 在风中奔袭,我让五指分开 试图接近一枚飘摇的枯叶,炭火闪烁 我想象着星光的安宁。但我 还是听见了可怕的枪声:在伊拉克 在巴基斯坦、在约旦河西岸,在阿富汗 枪声似乎离我很远,我的善良、脆弱 却一一倒在了血泊之中 我决定放弃,与女孩J的约会 合拢诗卷,一个人躲在书房里 尝试着,如何去拆卸一支“枪” 我首先卸下子弹 子弹的子,是孩子的子 每一个孩子的脐带,都连接着 母亲的血肉和筋骨 一位母亲,手持野菊走向墓地 风吹散了她的头发,我的手 颤抖着;我不敢拆了,我的手 颤抖的厉害;我拆不下去了 那是我的母亲呵!她走向我 她只剩下白发、苦难 和一双欲哭无泪的眼睛 但我还是卸下了扳机 我知道,今夜,雨雪之夜 更多的母亲、婴儿,还在睡梦中 不能再有枪声,狗吠声 去惊扰他们 拆“枪”是艰难的,一把“枪” 总是锈迹斑斑,它的每一个构件 都连着仇恨和死亡,连着 爱和不幸,连着一个又一个家庭 我用烛光、泪水、琴弦 用诗、阳光,用积攒一生的 悲伤和爱,去润滑,去化解 去松动每一个螺丝,去阻止 导引凸笋的弹出,去解构 枪管在轴线上45°的回旋 我还必须卸下,深藏在“安全”之下的 一道道保险,我知道,这些保险 必须一一拆除,它们所能保障的 只是以生命为靶子 以死亡为靶心 亲爱的J,我不能赴约,我在拆“枪” 为了你和你幼儿园的孩子们 为了爱和一切被爱之人 这不是童话 每一把“枪”,都深不可测 在双排双进弹匣里,我发现了 血肉模糊的地图、铁丝网 死亡洞穴和辛德勒名单,发现了 毒气、死海、秘道和哭墙 我必须在枪的防滑凹纹里 撕出一条口子来,我要冲出去 让准星之下、射程之内的人卧倒 我要告诉准备开枪的人 有一封家书,正踏雪而来 写信人,是母亲、妻子 和在母腹中躁动不安的一双儿女 我把那些不锈钢、黄铜 和我完全陌生的金属,含在舌尖 一一融化。它们像眼泪:苦涩、腥咸 我让这泪水,顺腮而下,溢满皱纹 注入我的动脉、静脉 不需要催泪弹,我早已泪流满面 我要十指相扣,用这些腥咸之水 浇铸笔尖和犁铧 在纸张和泥土中,写下爱与宽容! J,我还要用手工,体温,敲打出 一枚小小的戒指,镀上阳光和月色 戴在你右手的无名指上 然后,趁雪花盛开,趁烛光闪动 迎娶你做我的新娘 与你牵手,用弹壳、弹片 和它们曾经呼啸而过的声音 像毕加索一样,弯下腰来,做一只 会飞翔的、咕咕叫的鸽子 让鸽群:灰色的、白色的、杂色的 与蓝天白云融合在一起 让在母亲子宫中睡眠的胎儿 也能谛听到黎明时分的鸽哨 呵!我终于把一支“枪” 给拆了,拆成 树木的“木” 粮仓的“仓” 木,是木秀于林的木 是独木成林的木 是乔木的木,灌木的木,木棉的木 是能自转和公转的木星的木 是能敲击而歌的木鱼的木 是八音之一:“金石土革丝木匏竹”中 最会唱歌的那一根木头 仓是仓库的“仓” 乳房一样饱满,饱含着乳汁和芳香 是“圆曰囷,方曰仓”的仓 是达赖六世、情圣诗人仓央嘉措的仓 是仓颉的仓,是《诗经》中 ——“春日载阳,有鸣仓庚”的仓 哦!让我们在树木下、在粮仓前 生儿育女吧,让一双儿女 一出生,就不认识“枪”字 就会看着“木”和“仓”发音 就会说英文:木,WOOD;仓,BARN 就会读拼音:M-U-木;C-A-N-G仓 2010年元月1日初 2010年元月10日改定 |
喜阅喜阅。 |
经典:在重读中否定和发现(发刊词) |
怎么看不到作品。 |
学习了。 |
《拆“枪”》确实佳作偶得。想起欧阳江河的《手枪》,核心也有个“拆”,可作参考。 手枪 手枪可以拆开 拆作两件不相关的东西 一件是手,一件是枪 枪变长可以成为一个党 手涂黑可以成为另外一个党 而东西本身可以再拆 直到成为相反的向度 世界在无穷的拆字法中分离 人用一只眼睛寻找爱情 另一只眼睛压进枪膛 子弹眉来眼去 鼻子对准敌人的客厅 政治向左倾斜 一个人朝东方开枪 另一个人在西方倒下 黑手党戴上白手套 长枪党改用短枪 永远的维纳斯站在石头里 她的手拒绝了人类 从她的胸脯里拉出两只抽屉 里面有两粒子弹,一支枪 要扣响时成为玩具 谋杀,一次哑火 |
本帖最后由 澜水微静 于 2012-2-14 16:15 编辑 世界需要铸剑为犁 ——解读王明韵的诗作《拆“枪”》 文/纪开芹 可以说,王明韵的《拆“枪”》是一首让人看后立生感慨的好诗。好诗的解读,众说纷纭。每个人从不同角度不同侧面,便会得到不同的美学效果。我作为一名普通的读者,作为诗歌初学者,极期望能在细细揣摩中获取一知半解的感悟。如此,也算欣慰了。 在中国传统诗学的思维模式下,诗人的抒情达志通常都不是无所顾忌的自我喷发,他的感情必定要借助一定的物象形式,而且这一物象形式又一定是诗人苦苦寻觅得来的,最能寄托诗人情感的载体。这些诗的“有意味的形式”在中国诗歌长河的波涛中浮动着智慧的光芒,赋予一代又一代诗人以激情,以灵感。 《拆“枪”》这首诗就是充满着激情的。 显然,《拆“枪”》充满了现实的投影,时代的声音。诗人是属于现代社会的,属于民族的,因而,《拆“枪”》的句子中透出时代的气息,跳动着时代的脉搏。诗人一直用一种激情来写作,将内心的波涛一遍遍激起。他的创作是一气呵成的,具有长虹贯日的大气,但很多细节间也有晚霞缕缕的温柔。 诗人用了整整六个诗节来抒写他对战争的感受。从总体上看,这六节都表达了一个主题:反对战争,珍爱和平。诗人站在悲天悯人的立场上来观照战争,思考战争,发出种种慨叹,提出种种祈望。这些都不断显示出诗人那顽强的理性的批判精神。但每一小节,诗人又都从不同角度来展开。 第一小节,我个人认为是全诗的总起。而且,就技巧方面也说,也相对简单一些。王明韵老师很直接地写到战争。他把对战争的描绘放在一个安静的背景中。 今夜,雨夹着雪 在风中奔袭,我让五指分开 试图接近一枚飘摇的枯叶,炭火闪烁 我想象着星光的安宁。 这样,枪声就具有了鲜明的特征,更加刺耳,在雨雪交加的夜晚,在炭火闪烁的炉火前,灌入我们耳膜的是密集的枪声。什么风花雪月,什么花前月下,卿卿我我,和一个姑娘的约会,都成了泡影。宁静被血腥所破坏。于是,“拆枪”的主题便由此点出。 其实,诗人也并非是在一一列举拆枪的动作过程。在拆枪中,还穿插着虚幻的描写。 我首先卸下子弹 子弹的子,是孩子的子 每一个孩子的脐带,都连接着 母亲的血肉和筋骨 一位母亲,手持野菊走向墓地 这几句倒让我想起苏联作家西蒙洛夫的报告文学《蜡烛》。文章主要写的是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一位苏联红军战死在南斯拉夫战场上的故事。文中便提到了一位南斯拉夫女性对烈士母亲般的深沉的爱。那是用死亡凝成的两国之间的深厚情谊。所以,全诗第一次感动我的地方也在于此。每一个烈士,他们都是母亲的血肉和筋骨,他们在战场的每一声呐喊都震撼着母亲们的神经。不管战场上倒下的是谁,其实,生与死之间是没有民族之分,没有国界之分的。我们怀着失去亲人的心情来缅怀他们 ,悼念他们。 跟随诗人的感情,我们拆枪的手也颤抖起来。这时候,诗人将现实和幻想融合在了一起。 “我拆不下去了 那是我的母亲呵!她走向我 她只剩下白发、苦难 和一双欲哭无泪的眼睛” 这里,我们完全可以将“母亲”的意象扩展。天下所有的母亲,在战争面前都是无助的,战争让她们失去儿子,失去丈夫,失去家园。战争让她们孤苦无依,那苍白的发丝在风中构成一缕缕苍凉的飘絮。 但我还是卸下了扳机 我知道,今夜,雨雪之夜 更多的母亲、婴儿,还在睡梦中 不能再有枪声,狗吠声 去惊扰他们 就是说,也许一个人的力量是渺小的,不足以改变什么。甚至这样的举动会带来灾难。可是 ,在大爱面前,诗人一往直前,用惊人的毅力做自己想做之事。这可以说,是悲剧带给诗人的力量。这也是诗人拒绝战争的一种方式。解读《拆“枪”》,我们必须要时刻留意于诗人意识的复杂性。这一时刻,诗人在泪水中创造了一个感人的人间!显而易见,诗人是在悲愤中完成这一小节的。他的意识中,自我牺牲,自我奉献的成分一直存在的,但哀思中也不乏扬起的奋起之情。他向悲剧挑战。拆枪,一个细微的动作,却足以诠释他所有感情! 第三小节中,我们跟随诗人的情感再次回到拆枪这个实际动作中。诗人开头两句写到枪的外部形态是顺其自然的,毫无做作生涩之感。 “它的每一个构件 都连着仇恨和死亡,连着 爱和不幸,连着一个又一个家庭” 这是由枪支背后折射出来的故事。诗人每拆一部分,心房便颤抖一阵子。这一小节中,诗人用各种表达方式烘托内心的情感。边叙述,边议论,而且,一直将抒情穿插其中。如果说,诗人拆枪的举动是一条明线,那么,诗人情感的变化就是一条暗线。明线和暗线相互交叉,叙述议论和抒情也互相融合。从而使得诗歌一唱三叹,达到“肠一日而九曲”的艺术效果。 诗人忠实于自己的心灵。大胆地,生动地展示了内心的渴望。波澜起伏的感情令诗情抑扬顿挫,感染力极强。内心意识的流动,外部行为的变化,都让读者走进诗人,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张悲戚的脸,让心尖的颤动跟随拆枪的节奏而跳动着。拆枪的动作没有停止,抒情也依然继续。“托物言志”的中国诗歌传统在这首诗中表现得淋漓尽致。 我用烛光、泪水、琴弦 用诗、阳光,用积攒一生的 悲伤和爱,去润滑,去化解 去松动每一个螺丝,去阻止 导引凸笋的弹出,去解构 枪管在轴线上45°的回旋 二战期间,人生的暴戾景象一幕幕上映,触目惊心。诗人一方面想象着在法西斯的铁蹄践踏下的悲苦人民,一方面又为自己微不足道的力量感到悲哀。力所能及的事情依然是继续拆。但,保持原来的姿态,在拆枪的过程中,思维又跳跃了,又飘远了。这一小节中,前半部分还是写爱,以爱为主题。中间这样写到: 每一把“枪”,都深不可测 在双排双进弹匣里,我发现了 血肉模糊的地图、铁丝网 死亡洞穴和辛德勒名单,发现了 毒气、死海、秘道和哭墙 突然就想起了关于二战的一部影片《辛德勒名单》,充满了暴力和血腥。该影片将二战期间法西斯的残暴揭露得血淋淋,对希特勒毫无人性的做法给予强烈的抨击和批判。所以,呼唤和平,是我们每个有良知的人心底的渴望。世界何时才能铸剑为犁?这个世界上 ,枪声,炮声,爆炸声,远远多于鞭炮声和礼炮声。提到战争,就会想到死亡,毒气,密道和哭墙。诗人这么写,不仅仅表达的是对法西斯的憎恨,更是对所有非正义战争的憎恨。由此,我们便不难理解诗人这样的写作目的了。黑色的死亡,宣告着蓬勃生命的终极,它使一切爱的理想与热情化为乌有,使灵魂归于茫茫无期的沉寂。对于战争的恐惧几乎是人类与生具有的,人类排斥它,痛恨它,避忌它,诗人也不例外。 “我要告诉准备开枪的人 有一封家书,正踏雪而来 写信人,是母亲、妻子 和在母腹中躁动不安的一双儿女” 一封家书何其珍贵啊!老杜曾写下这样的诗句:“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可见,古今中外,所有仁人志士,无一不对战争深恶欲绝的。亲人流离失所,百姓颠沛潦倒,这些罪恶都来自于战争了。这一节中,诗人用深沉的笔调,刻画了凶残荒诞的现实景象,危机四伏,时时面临着崩溃和毁灭。所以,“我”不得不拆下枪支弹药,用舌尖将那些冰冷的金属融化。这是用爱来化解。至此,诗人再一次感动我。 我让这泪水,顺腮而下,溢满皱纹 注入我的动脉、静脉 不需要催泪弹,我早已泪流满面 我要十指相扣,用这些腥咸之水 浇铸笔尖和犁铧 在纸张和泥土中,写下爱与宽容! 让制造枪支的金属来制造笔尖和犁铧吧!让一支笔抒写人生的快乐!让犁铧翻耕土地,让大地五谷丰登,社稷粮仓富有殷实!让这些咸咸的泪水浇灌爱之花,让它开遍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所以,我觉得,欣赏这首诗,我们不妨沉浸下来,感受诗人强烈不可遏止的感情,而将诗作的技巧和方法退居其后。王夫之曾经研究过“兴观群怨”和诗歌创作中的情景关系。他认为诗歌创作的目的在于“曲写心灵,动人兴观群怨”。诗歌是人的“心之元声”之体现。我一直认为,文学应该是人的内心情感的自然流露。凡诗所到之处,皆有情相伴随;而情之所到,亦必然要发而为诗。诗歌离不开感情,感情也离不开诗歌的。所以,我认为诗歌作为一门艺术,是以表现感情为其主要特征的。纵观这首诗,每一小节中都有浓郁的抒情 ,而且这种情感如海深,如山高。 当然,诗歌这种体裁形式决定了它的唯美性,浪漫性。如这首诗作,在沉痛的拆枪中,作者仍将爱的主题贯穿始终。爱人类,爱所有为战争牺牲的人,爱他们的子女,他们的父母,“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甚至,在战争中,仍不忘记爱情!只是,危难之中的爱情才更能见真情。 “与你牵手,用弹壳、弹片 和它们曾经呼啸而过的声音 像毕加索一样,弯下腰来,做一只 会飞翔的、咕咕叫的鸽子 让鸽群” 看!这该是怎样的镇定和大气啊!让呼啸而过的声音化作一声声鸽子的鸣叫,让世界到处传递着和平的声音!相对于那些普通的民众而言,诗人的感受更加敏锐。诗人的思索更加深沉。他没有找到锐利的刀锋解剖战争,也不愿看到同胞在枪林弹雨中冲锋陷阵,却将现实和理想推向矛盾,推向生与死的哲理化高度。诗人悲愤地看到 ,渴望和平已经是全世界人民的心声,但强盗政府们往往做出许多违背人民意愿的事来。辛酸,苦闷的拆枪过程,让我们的心也跟随哭泣。 最后一节,读者突然释然,仿若阴霾的天空下射来一缕缕阳光。而且,这一节中,我觉得是全诗最具才华的一部分。诗人别出心裁,将“枪”这个字拆开了 ,同时又暗示了手中的实物——一把枪支终于被拆卸了。那么,拆卸下来的枪支该是什么模样?还有什么用途? “呵!我终于把一支‘枪’ 给拆了,拆成 树木的‘木’ 粮仓的‘仓’” 那么多的“木“可以成林。那么多的“仓” 可以储蓄。诗人的心情逐渐平息下来。带着感恩,怀着大爱,看手中的“枪”,眼前便是郁郁葱葱的森林,是一片和平繁荣昌盛之景了。这样的场景是感人肺腑的,有世外桃源的恬淡温馨,有“日出东南隅,照我秦氏楼”的美好。拆下来的一瞬间 ,诗人强烈地产生了一种自豪感。在他看来,我们完全可以凭借个人的力量阻止战争。如果我们每个人奉献出一点爱心,那么,世界就是温暖的人间。怀抱一种向往,不屈不挠,注定,世界会被我们所征服,而呈现出一片葱茏繁盛之态。 纵观全诗,我们感觉这首诗情绪饱满,利索纯净,一气呵成,有不吐不快的效应。经过这一番艰苦的劳作之后,诗人又从不同意义上提出了和平的珍贵。解读《拆“枪”》的过程,实际上也是心灵净化的过程。整首诗所表现出来的沉郁顿挫的风格甚至可以和杜甫的《三吏》《三别》相媲美。一样的都是现实主义诗作,一样的将人民的疾苦放在心间,一样的具有大爱。其中,悲剧性因子是难以掩饰的,在一番心灵的颤动中很明显地表现了出来。 令读者欣慰的是,最终,“拆枪”的动作结束了,而且获得了成功 。这就意味着,世界终究有一天会呈现出和平安宁的景象。不再有战争和杀戮。这样,一直充溢在字里行间的哀思之中陡然扬起了奋起之情,也扫除读者内心的阴霾,在痛苦的体验中振作起来,向和平搏击。于是,这样一种结尾看起来就那么的意味深长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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