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呃呃呃呃呃哦----------------猫狗有九条命,诗人有四条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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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无为 发表于 2014-5-11 16:05 ![]() |
亨利•米修(Henri Michaux 1899-1984),法国诗人,画家。借助东方神秘主义与迷幻药进行颠覆性写作,其诗歌直接呈现个体的潜意识与神话原型,语言不再是表达或修饰的工具,而成为映射另一种维度的存在的镜子。 我从遥远的国度写信给你 1. 我们这里,她说,每月只出一次太阳,那光还转瞬即逝,哪怕好几天前我们就开始拭目以待。 然而无济于事。天气无情,阳光如此吝啬地守时。 只要有阳光,我们就得赶紧操劳于整个世界的事务,于是无暇彼此凝视。 只有等待入夜才能匆匆相爱,然而,侏儒却不断降生,带来麻烦。 2. 当你行走于乡间,她继续向他倾诉,也许会在路上遭遇一些巨大的实体。 那些山峦,终有一日你只能向它们屈膝。 抵抗只是徒劳,你从此无法前进,甚至只能伤害自己。 我说这些不是为了刺痛你。如果想刺痛你,完全可以谈论其他。 3. 这里黎明灰暗,她还在说。其实以前并不是这样。我们不知该责怪谁。 夜里,牲口哭号,悠长如同笛鸣。我们满心同情,除此以外还能怎样? 桉树香萦绕我们:平静是一种赐福,却无力守护我们,你以为它真能守护我们吗? 4. 再对你说一句话,或者,只是一个问题。 你的国度里也有水的流动吗?(我不记得你是否告诉过我)它也冷得让人发抖吗,如果真是 这样? 难道我喜欢这样?我不知道。水冷时我们如此孤独。水热时却又是别种滋味。又怎样?我该 如何选择?你又会怎样选择?坦白地告诉我,怎样才能彼此敞开心扉? 5. 我从世界的尽头给你写信。你必须了解。树群总在颤抖。我们收集落叶。它们的经脉繁复得 惊人。又是为了什么呢?它们与树之间不再有任何关联,而我们不必为之烦恼。 生命可以在没有风的世界上继续吗?抑或,一切都只能别无选择地颤抖,无休,无止? 甚至在屋里都存在着这些隐匿的距离,如同随时可能迎面扑来的怒火,如同严苛的生灵,它 们从你身上榨取秘密。 我们一无所见,除了那些可以视而不见的微芥。 无物存在,而我们颤抖。为什么? 6. 我们这里的女人都喉咙紧缩。你知道吗,虽然我非常年轻,另一些时日里更为年少,我的同 伴们也是。这意味着什么?其中的恐怖勿庸置疑。 在另一些时日里,就像我对你说过的,我们更为年轻,所以满心忧惧。这样的混沌也许已被 人利用。有人也许对我们说过:“看到了吗,我们要埋葬你。这时刻已降临。”我们在想: “确实如此。今晚我们真的会被埋葬,因为他们已郑重宣判。” 那时我们不敢全力奔逃:气喘吁吁地到达终点,一头冲向那条壕沟,没有时间说一句话,没 有呼吸。 告诉我,这一切的背后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7. 经常地,她还在向他诉说,狮子出没于村庄,它们行走得旁若无人。如果我们不去注意它们, 它们也不会注意我们。 但如果见到一个年轻女子在面前奔跑,它们无意为她的焦燥道歉,不!它们当场吞食她。 所以它们经常巡游于村庄周围,无所事事,否则在其他地方它们也只是打着哈欠。 8. 很久很久以来,她向他坦白道,我们一直在与海洋作战。 极其难得地,海湛蓝而温柔,甚至可以被认为是快乐的。但那从不持久。她的气味早已泄漏 一切,腐朽的气味(如果不是她的苦涩)。 这里我应该解释海浪的行踪。这复杂得可怕,而那海。。。我祈求你,信赖我。难道我会要 欺骗你?她并不只是一个词。她并不只是一种恐惧。她存在着;我向你发誓;人们时常面对 她。 谁?为什么,我们,我们见到她。她从远方而来,与我们厮杀,恐吓我们。 你到来时可以自己见她,你会瞠目结舌。“这。。我要。。。”你不知如何开口,只是被她 震慑。 我们肩并肩注视她。我很明白自己不会害怕。告诉我,会有这一天吗? 9. 我无法离开你,当心中还有疑虑,她说,缺乏信任。我应该再同你谈海。但障碍犹存。海潮 奔涌,却不是她。听着,不要生气,我向你发誓,我做梦也不会欺骗你。她就是那样。无论 千军万马如何高涨,她会在一点沙面前勒马。她多么擅长此道。她多么渴望再向前一步,但 这,已是故事的全部。 今后,也许,有一天她会迈出那一步。 10. “我们前所未有地被蚂蚁围困,”她在信中写道。它们惴惴不安地全速推动尘土。它们对我 们毫无兴趣。 谁也不会抬起头。 它们的社会拥有所能达到的最高封闭性,哪怕一出门它们就四下溃散。那些深思熟虑的谋略, 什么当务之急。。。都不重要。。。它们只在乎彼此。。。无论在何地。 至今都没有一只蚂蚁向我们抬起头。它宁可被碾碎。 11. 她接着向他写道: “你无法想象天空上的是什么,不亲眼所见你无法相信。所以现在,那。。。但我并不打算 马上告诉你它们的名字。” 它们气势汹汹,几乎占据整个天空,却轻若无物,它们如此巨大,却只有初生婴儿的重量。 我们叫它们云。 的确,水来自它们,但并非出自挤压,或者重击。这毫无用处,它们其实一无所有。 但是,它们如此坚忍不拔地占据了漫长,宽广,而幽深的空间,它们层峦叠嶂,最终成功地 使几滴雨水坠落,是的,是水。而我们竟浑身尽湿。我们在暴怒中奔跑,因为屈辱的被囚; 谁也不知它们何时会施舍这些点滴;时常地,它们静止数天而无所举动。于是我们坐在家中 徒劳地等待。 12. 这国度里缺乏抵抗寒冷的教育。我们对真理一无所知,当一些事发生时,我们不知所措。 这是当然就是时间。(你那里也是这样吗?)你必须提前一点到达;明白我说什么吗?只要 提前一丁点。你知道抽屉里跳蚤的故事吗?是的,当然。难道你不认为这是真实的吗?我不 知还有什么可说。什么时候,我们才能重逢!? |
我在遥远的地方给你写信(之95) 1 你说,老家的那场雪正在悄悄地融化。 还说,融化是因为温度,你这么多年来积累的温度。 在遥远的南方,我套上了毛衣,穿上了黑色的风衣, 依然感觉到了你身上温度的流失。 2 2月14日,农历正月十五元宵节,宜祭祀祈福,出行会友,婚嫁,忌修造哭泣。 有冻雨。 万福广场的回廊里,一个流浪的歌手正声嘶力竭地演唱着朴树的《生如夏花》。 没有人停下来,面前的帽子里,那张孤零零的一元纸币在风中轻轻地颤动。 3 你说,老家的那场雪正在悄悄地融化。 还说,融化是因为温度,你这么多年来积累的温度。 嗯,这么多年来,一直在梦中下着的那场雪, 这么多年来,紧握着你的手传来的体温, 这么多年来,我们互相凝视的脉脉温情,...... 4 你问道,雪融化了后,我们是不是就再也没有了梦? 没有了梦,是不是就意味着破碎,成熟,沧桑,衰老? 是不是就再也找不回我们已经遗失了的热情和温度? 今天,诗人隐星给我写了一幅字,一个一米高的“竹”字。 竹在春天里清凉,在夏天里温暖,秋天,它的温度渐渐遗失, 到了冬天,它渐渐沉默,冰凉入骨。 5 午夜,朴树的歌声再次响起。 我们在疼痛中苏醒,再次相遇在那个故事里,更多的故事雪花一样如影随形。 生如夏花,你和我都只是一些绚烂的夏花。 那些雪花也是夏花吗? |
我在遥远的地方给你写信(之22) 1 今天,又回到了我们亲手栽种的冬油菜的地边。 坐在田埂上,随意地抽着烟,我的目光同这些黑色的泥土一样深沉。 我和这些墨绿的油菜一起交谈,一起享受着阳光、空气和水。 时间如风,一遍遍的吹动着我额角的皱纹。 我同它们一起生长着,用枝叶来交谈,用黄灿灿的花来相爱,用累累的果实来证明着这个过程。 我们就这样,在一个季节里老去,然后,在另一个季节里重生。 2 很多时候,我们戴着草帽,拒绝着阳光过分的热情。 有时候,我们也会抬起头来,看看天空,看看那些洁白的云朵和光芒四射的阳光。 但不会羡慕。 对于我们这些正在生长的植物来说,双脚深陷于泥土,才是最值得骄傲的事情。 3 现在,已是严冬季节了。 当我们的生命也进入了冬季的时候,最先脱离我们的是累累的果实?还是象征着过程的树叶? 这个选择对于我们很重要。在生活中,我们看到的却总是: 有些果实被采摘了,留下了满树枯黄的树叶,在风中摇曳。 有些果实却被永远地留在了树上,以一种被忽视的方式,在某个瞬间轰然倒地。 4 说到树的时候,不得不再一次说到山。 当我们一步步向山顶攀登的时候,当我们登上山顶的时候, 山,更高了。 我们依然只是一些瘦弱的植物,山还是山。 5 我们一代代的人总是在寻找着上山的路,然后,再下山。 我们上山是因为我们想同山一样高大巍峨,看得更远。 我们下山是因为我们永远只是一棵树,一株草,或者其他什么植物。 这就是我们一代一代不断奋斗着的目标,是我们所有希望的所在。 就这样,我们无意识地创造了历史,然后,又远离了历史。 现在,抓紧我的手,我们一步一步地上山。 |
我在遥远的地方给你写信(之12) 1 深秋了,感觉到你正在一步步向我靠近。 树梢上偶尔翻飞的最后几片树叶, 是我乱舞的发。 2 闭上眼,岁月裂开了鲜红的伤口, 你以树叶的姿势飘落下去。 睁开眼,其实,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偶尔一阵风,有一种凉意,或者,钻心的疼痛。 3 累了,好累好累了。 肚子里全是多余的酒。 4 夜里, 我以一朵菊花的姿势慢慢开放, 以一朵雪花的方式慢慢枯萎。 眼角,那丝湿润,长满了青苔。 5 和一壶茶一起静坐。 和一本书一起昏天暗地地睡去。 6 我的梦里,有一株树,不停地演绎着春夏秋冬。 一只老鼠从床前走过,树,开始摇晃了。 是谁,挂了一树沧桑月光? |
《我从遥远的国度写信给你》——请附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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