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麦地 暗绿的麦地之灯 暗绿的眼睛 缓缓飞临鸟羽的彩旗 严肃的路径注视着平原的胸脯 幸福的地平线盈满 那时看到积雪 许多残破箴言的纸张被烧燃 那时麦子的甜味笼罩四野 不远处的村庄娇俏 树木的造型趋于楚楚动人 生命被化肥催得饱胀 几只牛犊啃噬半生不熟的秸秆 梦的四肢被轧碎 麦地之灯流露楚楚动人的寒意 那时我们趟过暗绿的潮汐 那时的华北平原上 有一尘不染的冬天熠熠缱绻 我们的手伸入温凉的皮肤 一张女孩的脸蛋贴着手指 像一粒饱满的麦子游弋在梦里 二○○九年十二月十八日 |
生活犹如鲜花盛开 生活犹如鲜花盛开 她不会沉重地压在人的身上 可有时我们觉得异常沉重 却不知道那重量自来我们自身 生命犹如鲜花盛开 犹如花朵不会压垮自己 可是我们无法做到花朵那样纯真 所以不该凋零,有人却过早地消失 谁见过自暴自弃的花朵 却会经常目睹人会自暴自弃 战争与杀戮是自暴自弃的极端 有人却说是一门战争的艺术 当诗人远离战争与杀戮 目睹人类陷入自身沉重的挣扎 这时的诗人,仿佛在孤芳自赏 这不是诗人天性使然,是人性的命定 当诗人如鲜花出自凄苦的生活 出自凄苦的战争,灾难。那不是诗人的特权 是生命光芒的显现,在此人身上消失 在另一个人身上灿烂。生命的定数 二○○九年十二月十七日 |
哦,玫瑰,我一定会见到你 哦,玫瑰,我一定会见到你 可我熟悉你的颜色 熟悉你的气味 熟悉你每只花瓣下鸣叫的秘密 玫瑰,可你是出类拔萃的那一种 见到我,你会对我说什么 我不再用眼睛看你。不再 目光不再能轻易欺骗我 颜色,那些不忠实的火焰 我的体内早已寂灭如水 如沙,如不再能被吹起的尘沙 气味,那肺叶里的潮汐啊 那周而复始的鸣叫 已经无法再唤醒沉睡的耳朵 唯有你青春的眼睛 那是曾经珍藏过的湖水与秋天 见到我,我是一片轻舟游过 哦,玫瑰,我听见你在说 花蕊的语言回荡在未达之宫 扇动你的睫毛,湖水直抵杨柳的吹絮 可我用什么样的字符记录 我的心脏变得陌生而不可捉摸 我,注定是小小蹄子犁开的草原 只为你盛开,徜徉。犹如马匹奔驰 二○○九年十二月十七日 |
严寒来临 严寒来临,阳光灿烂仿佛是骗局 但晴朗却是真实的开阔 生命却卷缩翅膀,似乎只要飞翔 从任何一只冰刀的眼孔 严寒都会剪断羽翼,击垮肉体 此刻,屋子是一个微缩的南方 几株微型的花草 象征着绿色世界还没有灭绝 偶尔有一只花蕾升起来 心情顿然回到心花怒放的五月 窗外的积雪变得更加顽固 雪白的信念沉沦于缓慢的腐烂 事物沉湎于自身田畴,又似乎 沿着各自甜蜜信息寻找冬眠的蜂群 一切的静止其实仍然属于前往 严寒来临,心情跌入艰辛的往事 眼前的幸福显得珍稀 冰冷的阳光掀起兴奋的假象 滚滚的心潮如一只平静的竖琴 他生动,是给予生命真切的滋润 二○○九年十二月十七日 |
母亲 我是你体内编制的一张网 由小渐渐变大 母亲。而你是另一张 当你满脸喜悦 我把网中的猎获交给你 你的网大过我 难道,当我交给你那些石头 那些人类的遗弃物 你就要疯狂地扑过来吗 当我们争执,扭打 两张网,何其丑陋,何其相似 无数张网,其实是同一张 而今,你那张已经关闭 瞧,你的一生捕获只有那副骨骸 而今依然不属于你。母亲 而我依然活在你离开的网中 我却发现,我失去捕获的目的与意义 在茫然中我获得赤裸裸的自己 而今,我学习你的离开方式 看一张张网在头顶飞扬 却再没有成为别人网中物的危机 母亲,我只是你体内编制的一个梦 一棵树。由小变大,终将倒地,消失 而今耸立在以我名字命名的梦的中心 我用呼唤你的方式 呼唤另一个梦的辉煌闪烁 你照亮我。我却只是你的网中之鱼 二○○九年十二月十六日 |
分享尘世 我更愿意默默望着你 听你说话。就像聆听大海的潮汐 我只是一个与你无关的海岛 看你抛洒毫无意义的浪花 我也许对你充满贪图 可我能管束住我的蛇群与椰林 偶尔有树叶跌入你的怀里 别在意那腐烂。那也许是美丽的向往 我更愿意为此保持沉默 不道歉,也不表示感激 也许我只是累了。那一套礼仪规则 已给了太多的恩赐 我更愿意看着大鱼吃掉小鱼 小鱼吃掉虾米。都一致遵循一个规矩 说一声谢谢,说一声感激 可我不会。我更愿意看着你 张开吞噬一个岛屿的大嘴巴 让我进入你的肚腹,那是天堂 我更愿意不要卡在你的咽喉 那样,我就是你的地狱 我更愿意默默地离开你 我将是一片获得开悟的沙漠 大海啊!如果你一定无处可逃 请进入我的怀抱。但,我不说欢迎 二○○九年十二月十六日 |
时间表 黄昏 一个老人 一盏微弱的灯 苍老的声音如浑浊的灯光 一道门 在隐约的林中 在隐约的村庄 在隐约的城市,抑或海岛 我进入 夜色是老人纯净的身体 恐惧,是纯净的骨头 星星,抑或月色,是老人纯净的皮肤 我累了 我是向梦乡,一口水井回落的水桶 当黎明的井绳把我再度提起 昨天的老人,是今天的少女。她艳如霞辉 二○○九年十二月十六日 |
黄昏临近 黄昏临近,积雪被点燃 褐色火苗迅捷地灼烧 牛群仿佛在撕裂自己的肉体 石头述说着行将来临的孤独 山峰一点点被淹没。牧人在哪里 我在哪里?黄昏临近 牧归的路从缝合的山谷裂开 灌木丛被兴奋的声音扰动 鸟群向静谧的深处归拢羽毛 村庄托在一盏红润的脸庞之上 给他救赎。小河水绕过单孔桥 心被雪白的断面吸附 黄昏来临,冰层关闭水面的轻柔 牛群迅捷地抽回嘴巴 舌头收敛着被冰夹出的疼痛 时间,在这个时刻变得毫无意义 风,空空地发布着寒冷 黄昏来临,夜色垂落无情的羽翼 心与心上的牛群瑟瑟发抖 冬天默然望着所有的抗议。祈祷开始 黄昏临近,死亡的脚步变得强硬 小心背后那只手。别扭头 相信你的耐心,相信你体内的眼睛 当肉体沉湎在梦乡的流浪 那双眼,忠实地为你注视着偷牛贼 二○○九年十二月十六日 |
大街上的美女 许多天体滑下来 敞开你的眼睛,小心你的天河壅堵 她们来自你无法洞悉的星球 你无法探测她们生命的神秘构架 即使你是伟大物的理学家 你的手即使勉强抬起 也将在她们的一个回眸里融化 许多前世的故事 你隐约想起,犹如想起未来神秘之地 一种熟识的力量穿过 有一支,乃至无数支画笔 在你的体内铺展开,你是瞬间生成的艺术家 可你无法临摹 那怕只是她们的决绝的一瞬 许多时候,你只是一张白纸 你铺开,听任她们进来 听任她们卸妆,听任一双脚践踏 听任一种疼痛在你的体内旋转 犹如一个,乃至无数个大海 在你的体内澎湃。你的潮汐试图席卷 可她们如懊悔的河,已向源头返回 许多的时候,你只是凝望 遥远的源头。熟识而亲切 因为你也是来自那里 你,只是偶尔走失的一只羔羊 被另一只手收养。在另一条路上 想入非非。在你迷幻于一种惊讶的沉沦 你从两个极端被悄然剥蚀 二○○九年十二月十六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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