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河》
一条清瘦清瘦的河,无金子可洗,无银子可淘。一水分开的两岸,白碴碴的盐碱滩,弥漫的是，劳动中粗活细干的爽朗笑声。蓬筚升辉的是，炊烟中粗粮粮细作的清香扑鼻。
这是一条上了年纪的河，要多老有多老，我问过地质老爷爷：她在几亿年以前，已是一条含铁含钙，含着碳水化合物的血脉，携带着我们生命的基因，流畅在这块神奇的土地上了。
这是一条总也年轻的河，要多年轻有多年轻，我亲临过大山纵深——这条河的产房。每时每刻都在、苦难争作狂喜的哭声中，宣布一个婴儿的诞生。
这条河，地图上画不准她曼妙美丽的曲线。却伴着腰鼓，扭着秧歌，在我古老家园的传说中，青春亮丽的舞动。
许多人，以这条河为界、。摆过龙门阵，下过黑白棋。红着眼，杀得黑地昏天。最后又怎样呢？而今，朝朝代代的历史狼烟，于一方方头巾、一顶顶草帽的，劳动号子中尘埃落定。还不依然是，长草长树，放牧牛羊的土地吗！隔岸玩火，隔岸观火之后，什么也没剩下来，甚至连灰烬也是虚无。唯有这一脉悠长悠长、清瘦柔弱之水，真真实实，一波波流来、一波波流去……。
面对这条河，我不谈死亡。看见的死亡太多太多了，谈的也太多太多了。我不想再谈再说。我怕纵横的泪，模糊了眼球，看不见我希望看见的。我怕如刺在喉，说不出我想言说的。弯下虔诚的腰身来，我欣喜地发现，许许多多，走的没了人形，成魔成鬼者，喝了这里的水又变回了人。许许多多走迷了路，或失魂落魄，或趾高气扬。一来到这条河的两岸，就落地生根，安安静静地生长在这里。就成了，卑微的却是最好的收成。
这条河，对走累的人总会开口说话，敞开母性的胸脯，伸开母性的双臂：“孩子，歇歇吧，这里的每一个浪朵、都是你最好的睡枕，身子下的柔波，能止息你烦躁在心的喧哗。亦能轻轻浮起你无缘无故的失意。想哭就真哭，想笑就发自内心的笑吧，这才是你真正的家”。
对这样一条清纯的小河流，我们能要求她什么泥，她背负的太多太多、太重太重了。她没叫过累。她受过无数次伤，流过很多血，她没叫过疼。——默默地自我愈合。
我们不需要她波涛汹涌大浪淘沙。我们只须她，永远充盈我们生活的水缸——化作一腔热气，流在我们一脉相承的血管，养育两岸天真无邪的儿女。 |
发表于 2015-2-1 23: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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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2-2 09:1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