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郑立 于 2015-2-28 15:21 编辑
伊犁,草色花树
芨芨草
戈壁,暴风,芨芨草,与天地同泰的翕合?
红柳,驼刺,芨芨草,随大漠浩荡的风骨?
牛粪,马粪,芨芨草,是伊犁民间的三宝?
芨芨草,不一样的风姿在飘逸,不一样的情感在润泽,不一样真的容颜在闪动,不一样美的风韵在萌生——
春色萌动神话的新芽,茎叶流泻蓝天的深阔。芨芨草,迎风摇曳的腰身抟圆墨绿的芨芨墩,甘苦与共的凝眸穿透夏天坚韧的细苔。
一束束缨子,袒向秋风的灵魂;一根根翘杆,栉风沐霜的铁血。站上冬日荒山、陡崖、沟壑、乱石滩,傲然身骨,深蓄坚挺,凛冽柔韧,直抵心上的苍穹。
草海连天,雪浪翻滚。牛、羊、马、驼咀嚼的亲切,帘、席、篮、筐闪耀的温暖,干旱、盐碱、火烧、刀割的命运,一把芨芨帚荡尽了荒古的沉寂。
芨芨草的甜涩,抖落维吾尔姑娘的笑声,在满大街奔跑,在甜蜜的梦境里奔跑,在锋锐的时光里奔跑:
一只飞鸟,落进芨芨草,迸溅了一地思想的回声。
一只蝴蝶,颤动芨芨草,撩拨了满天曙色的宁静。
沙枣花
我的记忆幻成了秋色,被熏香的梦留在了五月,从阿克苏到伊犁,在我枕边,热风耳语,沙枣花儿香。
几十里,几百里,几千里的热风吹拂,我的沙枣花儿香。挤挤挨挨,金亮的心情;嘤嘤嗡嗡,金铃的悦鸣;摩肩接踵,呢喃的情话;铺天盖地,根须的弦音。
铜枝铁干倾泻白中透绿的智慧,星星般闪烁的眼睛灿烂在蝴蝶、蜜蜂和姑娘的提篮,我的清风惊叫,沙枣花儿香。
我幽幽淡淡的沙枣花儿香。一条穿越大戈壁的枣花河,一首燎炙大荒原的飞歌,一腔独行大西北的执着,一句高炫新疆美的承诺。
我甜甜轻轻的沙枣花儿香。缕缕的温柔,不让胡杨孤单,丝丝的恬然,不让红柳寂寞。这一种平淡,昆仑山因此磅礴;这一种超然,天山因此高远。
在伊犁,在戈壁,在绿洲的渠埂,梦里的沙枣花——我灵魂饥荒的口粮。
胡杨
听,西风阵阵,吹散了喀喇汗王朝如尘的马蹄。陶埙残碎了,谁在敲骨吸髓?
看,酷日炎炎,蒸腾塔里木嘘唏的朝露。胡笳喑哑了,谁在锥魂噬心?
忍,伤痕累累,高擎“活千年不死,死千年不倒,倒千年不朽”的誓言。琵琶失语了,谁在炙肉煮骨?
在伊犁河畔,在喀什噶尔河畔,一次次追问躲闪的胡杨,是否误读我敬畏的心扉?
墨绿的枝叶,挺举零上40摄氏度的酷日。
坚硕的躯干,扛住零下40摄氏度的毒寒。
斑斑盐碱,烁烁绿焰的心跳,寂寂断垣,熠熠脉动的灵魂……塔克拉玛干沙漠,心的家啊,骨与肉相连胡杨林,一生热血的诺言!
在伊犁,从喀什噶尔河到塔里木河,似乎有一个关于胡杨的暗示,天山和昆仑山的手语——深潜在虬根的生命,清晰在叶脉的文明,镌刻在鳞皮的历史,徜徉在时空的呼吸,一场秋风激荡的霜露之后,照亮了生命的金黄。
最古的树,最美的树,最韧的树,最无私的树,最慷慨的树,最悲壮的树,静默无语的胡杨。
在诗文里,在音乐里,在影视里,在画册里……胡杨苦着心?胡杨痛着伤?胡杨流着泪?
在伊犁河畔,在喀什噶尔河畔,我伫望铭心刻骨的胡杨,一次次扣问我心灵怯懦的逃逸:一只猛虎,如何变了羔羊?
红柳
红柳,胡杨的情人?盐碱荒原,丛丛绯花,若火若霞,挽起沙拐枣、矮枸杞、骆驼刺、芨芨草……
红柳,骆驼的情人?砾石戈壁,根根紫枝,如痴如醉,牵引着野马、黄羊、鹰隼、沙鼠……
这是五月的花讯,听见弹拨尔的琴弦拨响。
这是伊犁的衣袂,看见刀郎舞的柔步摇曳。
西域古道,大野飞沙,一树情笺,入骨的深爱,难舍花絮的暗香。
汉关边塞,晓霜朗月,一纵千里,入髓的真情,难分血泽的殷情。
红柳,我的来世情人。我苦修我的来世,苦修一滴清纯的晨露。
我苦修晨露如墨细叶的初吻。
我苦修初吻牵手大漠的忠贞。
我苦修大漠的忠贞握紧幸福的时光。
我苦修幸福的时光放飞生命的精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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