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沙蝎 于 2015-2-21 02:59 编辑
《和风如初......》
七月的黄昏,一个饱受烈日炙烤的
赶路人突遇拐弯,
进入一片和风吹拂的凉阴。
黄昏愈紧,一条盐碱路将盛夏的
凉阴拉向更长。
——几个孩子在盐碱路上玩耍、嬉闹,
分食着同一块哈密瓜。
晚霞如划风走过,在幼小的心上,
留下共浴如一的印记。
她们分别属于汉族和维吾尔族,
但友爱如双胞胎。仿佛熟透的哈密瓜生产于
同一根瓜秧,几瓣大蒜环抱
同一根生命的脊柱。
莎车、和田、叶城......不时有
血腥气涌来,污秽头顶洁净的天空。
但孩子们并没有因此而溃逃,
仿佛世界很美,一切都是童心的。
更阴凉步入夜晚。夜空下:
一队巡逻的民警、三二个贪晚的孩子,
八七颗星星打开猎人的眼睛。
2014年7月30日
《挑夫》
太阳斜跑向西,转瞬
翻过天山。像奔波一天的挑夫累了。
山底:歇脚的驿站。
他要在驿站好好休憩,
吸黑暗养身,恢复照彻明天的体力。
一个穆斯林人叩拜向西,
天山深处是她的梦。棉田在她梦中奔跑,
像一地纯洁的白孩子。
霞光匆匆掠过,
在祈福的脊背上涂下一层蜂蜜之后,
黑色巨浪便涌到了山底,
像一群人民同时弓下了腰——
当太阳恢复体力
担着一箩筐光明跨上梯子,我看见又一个
黎明近了——
2014年8月3日
《恋》
秋天快过了,
一粒胡杨种子还没有停住
勘测的脚步。秋风从他内心抽出翅膀,
寒冷是他忧郁生命的马鞍。
某时,种子随风停住脚步,
并把自己埋入戈壁。仿佛勘探者找到矿藏,
率先深入黄金的地宫。
秋天过了,万木凋零。但,
我仍然听见种子在濒临封冻的泥土中
甩动根须的灯盏向下
挖掘。不时有
鹰鸣划开戈壁的寒空,振馈
褐色山石的耳膜。这是牵挂已久的矿工妻子
突然从地下冒出来,对着旷野呼唤
无人知晓的诨名——
春天:大地复苏,
鹰鸣更加嘹亮。千呼万唤中,
我看见一群幼苗头頂被黑暗弄旧的头盔,
陆续爬出解冻的地面——
春天更深处:几只雌鹰,一群还没来得及起名的雏鸟......
2014年8月5日
《当冰雹像榔头一样敲下......》
黑夜的巨嘴张开。
闪电,被恶魔之雷哞拉长的变形
獠牙撕开寂静的大地。
瞬息,万物慌乱,
冰雹像榔头一样迎头敲下......
极目之下:
红枣、苹果、棉花、菜蔬狼藉遍地,
穷人的干打垒房子
坍塌成露天的无底炒锅。
哭声。喊声。咒骂声。
狗的惊叫声和女人哄孩子的声音咬合
在一起,像被盛世遗忘在
某个边角的下脚杂料。此时,
正被冰雹追、截,
他们芜杂,能被一首破诗炒熟么?
......闪电撕开黑夜的伤口,
一条泥泞路像蛇一样盘踞在人心。
2014年8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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