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文化圈:韩寒照妖镜莫言经冰火
南方都市报
2012年,韩寒成了一块照妖镜。有时,用它来测试一个人的智商,有时,用它来测试知识分子的良心问题。
韩寒此前虽已是中国最有名的作家之一,有人称其为“意见领袖”,然而,他的影响力发酵膨胀到如此地步,却是2012年完成的。2012年1月15日,知名博主麦田发表博文《人造韩寒》,称韩寒是由其父和出版人“包装”、代笔完成的。第二天,韩寒立即否认有任何团队或个人代笔,悬赏2000万奖励任何人提供代笔证据,如属实将封笔。其后,麦田致歉,方舟子[微博]接棒“打假”;韩寒反驳,并发表《人造方舟子》,指责方舟子存在“五宗罪”。由此,揭开了韩寒与方舟子的质疑-反驳-再质疑-再反驳的狗血剧。
韩寒针对质疑,先是展示了《三重门》手稿,又起诉方舟子,索赔10万,很快又放弃上诉。2月3日,韩寒撰写博文,表示不再回应该事件。绕晕了吗?不,一切才仅仅是开始。方舟子表示绝不放弃。果然,很快他又抛出了韩寒的身高问题,认为号称172、173cm的韩寒只有164cm左右。战争由此进入新高潮。
从一开始,韩寒就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众多的公众人物纷纷在各种场合跳出来,分别表示支持韩寒或方舟子。他们的加入,掀起了文化界的一场网络群殴,个个都激动万分,如果粗口和辱骂能成为刀刃,仇视和冷笑能成为利箭的话,传说中的“公知界”在韩方大战中早已血流飘橹、哀鸿遍野了。
韩方大战之外,韩寒并没有闲着。韩寒团队在iO S平台上推出了电子杂志《O N E·一个》;他主编了谈恐龙的科学画册《它们》;他和慕容雪村[微博]等作家状告百度文库[微博]侵犯著作权,取得初步的胜利;他还和彭浩翔、黄耀明等组成“文艺复兴基金会”,准备支持独立创作者;他夺得CR C中国拉力锦标赛年度总冠军后,再夺CT CC年度总冠军,成为2012中国赛车双冠王。
有消息曝出韩寒另有“小三”,他受访时又声称,“女友妻子都是亲人,希望能和平相处”。说这种话,难免被口水淹死。
2012年之于莫言[微博],或是莫言之于2012年,都将是历史上浓重一笔。
10月11日的晚上7点,当瑞典文学院宣布2012年的诺贝尔文学奖得主为莫言之后,央视《新闻联播》马上插播了13秒钟的新闻,主持人向全国播报:“莫言成为有史以来首位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中国籍作家。”
“火”点起来了,也就是七点多一点,莫言的老家山东省高密县大栏镇平安庄响起了一片鞭炮声。莫言住在市区,他把这一消息告诉了住在村里的父亲和二哥。二哥抢他的书、父亲教育他“文革”时少说话,故乡的种种都在莫言的文章里出现过,记者们找不到莫言,扎堆来到了这里,于是,莫言的老乡们被拽到台前,他的旧事被反复地对外人谈起,其实,他们只是老实的农民,现在也基本不看莫言的小说。莫言在当晚九点召开了新闻发布会,也与央视白岩松做了连线采访,表现出淡然的态度。
“冰”水如期而至,莫言的官方作协身份让很多人难以与诺贝尔文学奖一贯的政治倾向联系起来。莫言在12日的发布会上解释,“讲话”本身有历史的局限,过分强调政治与文学的关系,而他从上世纪80年代开始的写作就在突破这个限制。
莫言此前在11日晚上九点钟已经召开了简短发布会,但得奖这一消息显然对很多人来说是措手不及,山东当地的一家电视台采访莫言,问出“你获诺贝尔文学奖主要得益于哪些”这样的问题。香港、日本等众多媒体都是第二天上午赶到高密,以至于12日下午莫言又召开了一次新闻发布会,他说,得到诺奖,“这是文学的胜利”。
随后莫言的一切,都被媒体和众人持续而热烈地关注着,莫言却在接受几家媒体的采访后,悄悄隐身在了幕后,后来出现的所谓新闻,都有了点荒诞的色彩:老家旧居的萝卜被扒光了、高密要投资6 .7亿建造红高粱文化区、陈光标要送房子给莫言但被莫言父亲拒绝、《透明的胡萝卜》被收入中学语文课本配套读本、莫言穿什么衣服去领奖才代表中国等等,外界如此热火的关注,与莫言自己低调的冷处理,让一帮众人在这两个月的冰火交割期里,更多陷入自说自话自娱自乐的境地。
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时,则是12月初莫言去瑞典领奖。德国《世界报》用“鲜花”和“脏水”形容莫言的处境。当中国籍的作家第一次站在瑞典文学院的演讲台上,他演讲的题目是“讲故事的人”,这也是获奖作家最重要的演说,因为领奖时,莫言的演说只有几分钟而已。一开始,莫言饱含深情地怀念母亲,“我站在大地上诉说,就是对母亲的诉说。”之后,莫言从小时候和母亲拣麦穗被打的故事一直讲到破庙压死七个泥瓦匠,个体记忆唤起时代变化中的公众记忆,为何只讲故事,言外之意或许正如莫言演讲前在新闻发布会上透露的,他是用故事来表达对人生社会的种种看法,“因为故事有很大的想象空间,读者可以在故事中看到自己。”
“他的人物生气勃勃,甚至采取最不道德的方式和步骤来实现自己的生活目标,炸毁那些命运和政治把他们禁锢起来的牢笼”,莫言上台领奖前,瑞典学院院士维斯特拜里耶发表致辞,最后,他用中文说:“莫言,请上前来!”莫言领奖的时候说:“我是一个来自中国山东高密东北乡的农民的儿子,能在这样一个殿堂中领取这样一个巨大的奖项,很像一个童话,但它毫无疑问是一个事实。”有意思的是,去瑞典的各路记者此时再次奔赴高密,那里已不再如两个月前那么热闹,莫言的哥哥和父亲早早睡下,乡村里不再有庆祝的仪式,因为颁奖时已是北京时间的凌晨。
回国之后的莫言,再次消失于大众的关注之中,但愿一切都像莫言所希望的那样,得奖这事尽快过去,赶紧忘了它。回读莫言,与去瑞典时大批量的翻译团队和火热关注度相比,莫言旧文里一丝“冰冷”的回忆发人深省:1976年,莫言背上行囊离开高密去参军,那是少年辍学的他唯一改变命运的机会。可因为家庭成分的缘故,他本没有资格去争取连“贫农”子弟都很难得到的参军名额,所以,当他远赴他乡踏上参军之路的那一天,他背负的是乡人怨恨而冰冷的目光。
冰火与共,经得起多大的赞美,就要经得起多大的诋毁。当年的鲁迅觉得不配拿诺贝尔文学奖这钱,因为“还欠努力”,“倘这事成功而从此不再动笔,对不起人;倘再写,也许变了翰林文学,一无可观了。还是照旧的没有名誉而穷之为好罢”。如今,诺奖在手,莫言清楚地知道他只能继续写下去,可莫言代言烟草、莫言要上春晚等等花边新闻仍不绝于耳,还是众人追逐的热点,那么我们也轻声问下自己,你知道莫言还会走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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