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没有改造社会的义务 蒋方舟
作品风格 蒋方舟在她作品中所使用的语言十分的随心所欲,描写的对象还是行文的方式都绝少条条框框,显得很轻松,甚至有些任性。与传统的文学作品相比,乍看上去不容易让人接受,恐怕在应试教育式的命题作文考试中也很难得到高分。然而方舟的风格也得到了很多人的喜爱,除了一大批痴迷的小读者,许多文学界的专家权威也给予她很高的评价。例如蒋方舟写过有这样一段话:"当我激动着心,颤抖着手,走进了会议室。啊,神圣!啊,庄严!啊,空荡!啊,干净!我这个离十八岁还有八年的孩子,竟有些不知所措、措手不及、手足无措了。"如果从语文老师的角度看,这段话就满是毛病了。但是北京大学的钱理群教授引用这段话的时候说:写得太漂亮了。认为孩子对词语的吸收能力很强,在抒情手段不够的时候,能够创作性地使用这些词,把自己的意思表达到最畅快的程度。著名文学批评家谢友顺这样称赞蒋方舟,忽然发现努力多年才稍微领略的文字秘密。
人物年表
1989年10月27日,出生于湖北襄樊铁路医院。
1996年9月,进入湖北襄樊铁路一小读书。
1997年暑假,开始写《打开天窗》。
1999年~2000年,第一本书签订合同的第二天,就开始创作小说《正在发育》。
2001年6月,《打开天窗》被湖南省教委列为中小学生素质教育读本。
2001年9月,进入湖北襄樊铁路一中读书。
2001年8月起,在《南方都市报》开设专栏。
2002年5月起,在《足球报》、《南方体育》、《海峡都市报》、《三秦都市报》和《新作文》等开设短期专栏,内容关于足球、影视文化、作文等。
2002年 4月~8月,在山东《视周刊》开设专栏:“(影视)发烧语对谈”。
2002年10月,出版《都往我这儿看》(春风文艺出版社)。
2002年11月,在全国英语奥林匹克竞赛中,获初中组三等奖。
2003年6月,获《语文报》“少年之星”金奖。
2003年10月,出版长篇童话《我是动物》(郑州大学出版社)。
2003年11月起,在《新京报》和《南方都市报》开设专栏《邪童正史》。
2004年3月起,在《郑州晚报》开设专栏,在长春《巷报》开设专栏。
2004年5月,将《我是动物》改编为五幕话剧,在北京儿艺“20万元征剧本”活动中,获鼓励奖。
2004年8月,获“中国少年作家杯”一等奖。
2004年10月,“蒋方舟官方网站”开通。
2005 年4月,华师一附中举行自主招生考试,准备面向全省招30名特长生,引来800多人报名。已经出版5部小说、为多家报社开设过专栏的蒋方舟参加了考试,并通过笔试。被该校提前录取。现在,蒋方舟在该校的寝室已被命名为“蒋方舟创作室”,成为该校的一道人文景观。
2008年9月,从华师一附中进入清华新闻与传播学院学习。
2009年10月,获第七届人民文学奖。
2010年,饶雪漫主编的《最女生》杂志签约的新锐女作者,同年加盟封新城主编的
《新周刊》成为主笔。
2010年7月,和张一山一起参加湖南卫视《天下女人》节目。
2010年9月10日,在湖南卫视《快乐男声》决战之夜担任跨界评委。
2010年,代言并拍摄平面和TVC广告:美宝莲BB霜。
蒋方舟在湖南卫视“成人礼”演讲《相信爱》
2011年7月在《人民文学》杂志与江苏可一集团合作举办的星生代文学大赛中担任评委。
2011年12月在凤凰网年度好书中担任大学生评委。
2012年6月从清华大学毕业并进入《新周刊》杂志出任副主编。
站在诺贝尔文学奖演讲台上的莫言,不知道他是否有恐惧,恐惧的又是什么。
“对一位作家来说,真正的危险,与其说是来自实在的迫害,不如说他可能被硕大畸形的,或似乎趋于好转——却总是短暂的——国家面貌所催眠。”1987年,前苏联作家约瑟夫·布罗茨基(JosephBrodsky)在诺贝尔文学奖获奖演讲时这样说。
布罗茨基出生于列宁格勒,早在青少年时期,他就给自己制定这样一个规则:不要降低自己的身份与国家体制发生冲突。这是几乎所有少时就开始写作者的自觉:艺术,永远凌驾于意识形态之上,而写作,是一件再个人化不过的事情。
哪怕背过身转过头低下眉,不愿和政治对视,苏联政府也不允许这样的姿态存在。布罗茨基24岁那年,以“社会寄生虫”罪被判去俄罗斯北部最寒冷的地方进行劳动改造,天寒地冻,史前那些关于结冰和灭绝的记忆仿佛会出现在他身上,几年之后,布罗茨基被塞进一架飞机,被迫流放,最后辗转到了纽约。他说:我们到这里不是为了生活,而是为了过完余生。
在所有获得诺贝尔奖的作家里,布罗茨基绝不是曾受过迫害最深的——帕斯捷尔纳克即使给赫鲁晓夫接连写了几封软弱而谄媚的信,最终仍然只能被迫拒绝领奖。
然而,在布罗茨基看来,真正被迫害的痛苦并不可怕。可以通过顺从,把苦役和惩罚变得荒谬,这绝不是简单的精神胜利法。如《圣经》所说:“要是有人往你右脸猛击一拳,就请把另一边也凑上去;要是有人想根据法律控告你,拿走你的外衣,你就把大氅也给他;要是有人想强迫你走一里路,就跟他走两里。”
对一个作家,一个画家,一个剧作家来说,艺术提供了天然的武器——战胜囚禁、流放、羞辱等等。
作家真正该恐惧的,是被国家的巨大力量所魇住,被它的荣誉和拥抱收买,被它逐渐走向开明包容的幻想所欺骗。因为那将让他失去自我。
莫言是这个时代最有才华的演讲者之一,他的词句有让人信服和感动的奇异力量。去年他在斯坦福大学的演讲内容是:“孤独和饥饿是我创作的源泉。”哪怕他当时已白胖如弥勒,他讲的故事仍让人如痴如醉。
今年,他的诺贝尔奖演讲词称自己是个讲故事的人,哪怕所有人都知道,他承担的国家形象、得到的毁誉、在政治时代中的承上和启下,都远远超越一个说书人。
有两个莫言:小说里的莫言,讲台上的莫言。
前者在嘲笑后者。
在我眼里,莫言最优秀的作品是他写于1989年的《酒国》。虽然这是他语言上最粗糙的小说,各种文体杂糅的实验也并不成功,但是他野心勃勃、胆大包天,对腐化滥情时代的预言精准得如同神谕。
小说写检察院调查员丁钩儿去酒国市调查吃婴儿的案子,酒国市是乌托邦,是索多玛城,是忽必烈汗修起的富丽的逍遥宫,官员的食量和欲望一样大,所有到这里来的人都无法拒绝权力和财富的诱惑。
小说中,作家“莫言”也被诱惑,造访酒国。他写道:“体态臃肿、头发稀疏、双眼细小、嘴巴倾斜的中年作家莫言躺在火车卧铺上。我知道我与这个莫言有着很多同一性,也有着很多矛盾。我像一只寄居蟹,而莫言是我寄居的外壳。莫言是我顶着遮挡风雨的一具斗笠,是我披着抵御寒风的一张狗皮,是我戴着欺骗良家妇女的一副假面。有时我的确感到这莫言是我的一个大累赘,但我却很难抛弃它,就像寄居蟹难以抛弃甲壳一样这个莫言实在让我感到厌恶。”
作者莫言冷冷地打量着作家莫言,没有人比他更厌恶自己。不应该怀疑的是莫言的自省,他的虚伪、懦弱、经不起任何诱惑,没有人比他看得更清楚。
他在小说中不仅预测了国家的败坏,他甚至预测了自己的败坏。
作家有两个自我:实际生活着的,小说里的。两者的关系颇像鲁滨逊和星期五——一个是另一个的仆人;也像少年派和他的老虎——一个是另一个人的敌人和朋友。小说中的作家透过纸背审视创作他的人,直到他冷汗涔涔,只能坦诚相对。
“写作,充其量不过是一场孤独的人生。”(海明威)。无论是组织化的协会、日益增加的公众声望、接踵而来的赞美与崇拜,都会使作家褪掉孤独,成为平庸的人。海明威选择自杀,这并不是出于绝望,而是杀死已死的自己。
婚姻是爱情的坟墓,而荣誉和诱惑,则是写作者的坟墓。
对于莫言的指责,大部分都集中在他对政治的冷漠,选择性忽视的冷漠。莫言的辩护者则呐喊:让文学的归文学,政治的归政治!
不可否认的是,两者都有道理。对作家来说,拿起笔,对着白纸,写下第一个字的那一刻起,他面对的只是创作的净土。那时候,没有读者要求他负起社会责任,没有意识形态要求他背书,没有历史要求他做见证人。而当他的创作开始成功,一夜之间,社会忽然要求他对道德、主义、宗教、政治负责。
那么,作家和政治到底该保持怎样的距离?
有两类作家,一类是加缪式的。加缪曾说“当我只是一个作家,我将不再写作。”在他眼里,写作的过程就是政治抗争的过程。
另一类作家,就是博尔赫斯式的。他一生避免与任何现世的斗争和意识形态挂钩,对于贝隆政府,他只是低下眼帘,盖住日益失明的眼睛说:“贝隆主义不能说是对还是错,关键是他已无法改变。”
加缪为了承受历史的人民写作,这并没有减少他文本的纯净;博尔赫斯恪守一个写作者的本分,不额外承担任何社会义务,而丝毫没有降低他在文学史上的价值。
作家有权力保持自己的遗世独立,同时,他也必须和所生活的时代有某种同频的互动。这种互动,不是来自于意识形态的召唤,不是对苦难者的代言,不是推翻现有政权的野心,而是听自己良知觉醒的声音,诚实地把它记录下来。在北欧,这种声音也许诉说的是叶落花开霜起雪落的美;在苏联,这种声音诉说的也许是共产主义的冷酷;在非洲,这声音诉说的也许是种族战争带来的血腥。
记录本身,即已是反抗。
作家,可以为一片树叶哀恸,为一抔黄土作传,可以为一个无名的囚徒请命,可以为一场世界大战殉身。这其中,并无优劣高下之分。
作家没有改造社会的义务——他们绝大多数时候也没有那种能力。但是作家有以诚实反抗社会的义务,有以正直对时代保持悲观的距离的责任。
对于作家而言,比起改朝换代的革命,他更应该关心的是那些革命改变不了的,永恒的人类苦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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