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道书

高爽

传道书之一

很多年的夜晚
打桩机夯实了欲望
甲骨文的骨血
在夜总会的门前悬挂
阅读着进进出出的超短裙
这就是颠覆传统的受精卵
漏网的体香
在后现代的花园
轻轻颤抖
一滴雨水亢奋成石榴的胚胎
从女人的乳晕里炸裂
昙花初绽就悬崖勒马

以女性主义为核心的再分配
服从道德律的深吻
让一个书生混沌初开
晓之以情欲动之以桑拿
肾亏就得道
由大音希声
孵出来的诗意
打上马赛克成为减肥后的《诗经》
而它肚子里的蛔虫
则咬掉了一个汉字
流了一地的月光

在这盛世之秋
落日磨牙，红尘仆仆
书生被墙上的日历不断的反刍
而虚无
则一一冲入阴沟，历史的泡沫
被无痛人流出来
我知道
肉体和书籍不能走得太近
长安的秋色坐痛了痔疮
无边落木萧萧而下
它们将走向哪里
注水的信仰撬开叶脉
放出一阵惊悚的蝉鸣：
生存的荒谬，被纸币剥得一夕数变

传道书之二

魂从镜子里偷渡
被橡皮章和红头文件
压成了标本
乾坤既定，大道若水
谁管这张遥远的脸
叫做乡愁
你、我、他，每一条血脉都是
主旋律
遗忘的过程，全部归于终极关怀

日、月、山、川
被党的好战士达利拆迁
马桶圈上，愤怒长不出芽
孤独在轮回
政治的羊水以地沟油，毒奶粉的纯度
滋养着人性的疾病

或许源于某种意识形态
地心吸力的DNA
是由东方智慧构成
梵高从燃烧的油画中
煮出来的一堆土豆
被牵引到大西北的黄土里
就长出一个个没有血色的
傲慢

白驹过隙是因为性冲动
白云苍狗比饥饿更会咬人
大跃进的黎明
红宝书踮起了公社书记的伟岸
他用红领巾扎住了胆囊：
“不大炼钢铁
拿什么载道啊”

道法自然何其多元，但在革命的排卵期
我们只能守着一条伤风的裤子
钙化的婚姻和红色的万岁
分别扎在两条裤管里
迈着空白的步子，走进新时代
然后把自己倒挂起来
称斤论两
心脏值五毛，下水倒是成了太阳的胚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