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王征珂 于 2013-4-1 03:19 编辑
桑眉的诗
太平镇
这一次
她早早来到太平镇
还是正月间
过年的红灯笼这一个那一个纷乱挂着
她一一辩认
……街巷、店招、门牌……向当地人打听
一座叫三星桥的桥
她要趁夜幕尚未降临
去桥上
她多希望时间退回 2011年2月20日
钟表的秒针走得很慢
最好停下来
好等她及时赶到桥边
等她唤醒水里的浮萍、鱼群和周围的居民
这样子，哪怕上帝也没有行凶的机会
太平镇就真的太平了
一切都还来得及
你拎着一壶酒
在桥上等她
雨水
雨水刚过
阳光正好
春天从不顾忌满面愁容的人
河边杂草返青
细碎的小白花像散落的玻璃渣
扎得眼睛生痛
护河的铁链子锈迹斑斑
有同谋之嫌
那个低着头沿河行走的人
把手握成拳头
因为找不出杀害你的凶手
而把自己当成罪人
狠狠捶打
蝴蝶。蝴蝶。
还是那尾黑蝴蝶
在女人的胴体上扑打翅膀
她想冲破镜子的咒语
从碎片中起身
擦着草木凌乱的花圃飞
朝灰烬尽头飞
一片、一片、一片……
都是信物
风一吹，他就现身
风一吹，耳边就响起歌声
春天就要来了
车过一条无名小渠
渠道两旁，草杂乱地立在寒风中
似乎是因为车窗的晃动，颤抖得厉害
河床裸露，鹅卵石像散布在百日咳患者肺部的结核
整个冬天都没将它们咯出来
孩子总爱问为什么
“为什么河里没有水呢？”
她说，因为现在是冬天呀
冬天就“水落石出”
（就是水落下去石头露出来，宝贝）
等春天来了，水就涨上来了……
“春天水从哪里来呢？”
她顿时语塞，止不住咳嗽……
眼看春天就要来了
湖北还飘着雪
她的咳嗽还没痊愈
一咳就要拿拳头捶打胸口
一咳眼角就会渗出眼泪
她想，那条小河的水就是这么一滴一滴填满的吧
漫游，或旧时光
那棵树倒在树林的出口处
枝叶青翠
可以认出它的名字叫：柏树
眼看就要走出这片林子
仿佛就要从一个旧时代跌进花花新世界
鼎沸的人群中全是陌生的脸
她想坐下来
在晃颤的树干上
再说一会儿不着调的话
树丛里闪出一头披黑缎子的野兽
看上去健壮又胆怯
她也胆怯
向他靠了靠
并轻轻咳了咳
野兽就掉头回到树丛
她突然暗暗沮丧
因为他说它是美好的
哪怕它是一匹狼
因为在世间漫游的人哪个不是如野兽般徬徨
她突然很想抚摸它
它黑缎子的柔滑毛发……
她和他坐在柏树上
想起遗失的手帕
想象事隔多年，他们都老了……
哀歌——折磨我吧，让我保持这忧郁的气质，并早逝……（佚名）
有棵草每天醒来
都以为自己死过一遍了
它每天都想着一件事
想春光愈来愈明媚
它却要埋首在阴影里
多可耻
它想换首主旋律
让梦里疾弛的红色列车停下来
车厢里尽是还未发芽就潮湿腐败的草籽
需要在隧道或深谷掩埋
但它夜夜夜夜跌入潭中
一道白光，刹那间割了呼啸的咽喉
有时它长途跋涉，去终南山
终年积雪将它青丝染白
覆盖它
薄薄地，像一片飘荡的哀歌
这是命
一个跳过江的人
如今常常去江边漫步，或静坐
静坐，但不向政治或命运抗议
有什么好埋怨的呢
这是命
命运一次又一次将我们发回原籍
譬如他
到过浙江到过江苏到过北京、上海、四川……
爱过小柯、小柔……（还有我？）
当过儿子、丈夫、父亲……
为省长当过枪手、为钢结构公司当过采购员，为诗人做过嫁衣……
曾经野心勃勃，满身血气，
被一些人喜欢、被一些人讨厌……
最后化作一抔土回到谁也寻不到的辋川
谁不是在命运里呢？
去河南、北京、海南、湖南……
卖血、烧锅炉、抱着首都的一棵树想母亲……
谁不是在命运里呢？
离婚、再嫁、做寡妇……
大颗大颗地流泪、大把大把地掉头发、大步大步地朝前走……
爱上上帝之后
依旧热爱人类
你说你喜欢江畔和江畔连绵的桂圆林
不再害怕面对不像亲人的亲人的脸色
不再四处走动
我想我也是
柏拉图、乌托邦再也敌不过一个叫亲人和故乡的地方
在那里，我是他们的好姑娘
（注：结尾引自Maria Callas1958献唱巴黎歌剧片断）
来过
也许风来过、云来过、寒夜里的梦来过，
但不会留下印痕；
你来过，树林就会结上绛紫色果子，
有的甜蜜，有的酸涩……
树干会继续往天上长，
枝叶繁茂，
鸟雀披上金色纨衣，欢欣跳跃，
——像一颗少年的心脏！
它们一边啄食，一边忍不住歌唱
果子呀，如音符颤动如雨滴下坠……
——坠到你恰巧路过的地方！）
诗人们，请不要在序言里预示结局，
请鼓舞灾难中逃生的人咏叹和平，与爱情，
因这世间没有人喜欢愁云，
“啊，纯洁的女神！”
（注：结尾引自Maria Callas1958献唱巴黎歌剧片断）
我厌倦了悲伤
余生无多
要像草木轮回
像无名小花不怕枯萎肆意绽放
我要重新爱上春天、河流
爱这平凡琐碎的人间
爱上来世
和你
心爱的，你在我右边
很长很长的铁轨
很长很长的火车
很多很多的人
很大很大的眼睛的那个姑娘
像是水边长大的
气质忧郁，一个人默想
拒绝探询……
火车一直往前开
轰隆隆地像是受了伤
跟人发脾气
姑娘跟电话说：他把我弄哭了
说着说着眼泪就断了线
眼泪真的好象珍珠呵
心爱的。你在我右边
（像口袋里揣块手绢）
如果我哭，你会捧住么？
亲爱的，别哭泣
冬天里能有多少好天气
亲爱的，别哭泣
我借给你MK的睫毛刷
把睫毛染蓝
密密匝匝，像栅栏……
阳光多好呀
在他的故乡
替你照耀宝塔山、清凉山、凤凰山
还有你没摘走的松果
日日夜夜端坐枝头
守着整个冬天都撒满盐的延河……
他往你心上撒盐了吗？
噢，不，亲爱的
世界其实很美满
你爱的也一定会爱你
你们都说总有相见相叙时
冬天里也有好天气
这一时刻的阳光总会在另一时刻
爬上站台爬上火车皮
一个倒挂金钩撞碎玻璃窗
摊开手掌
不让你的眼泪落到衣衫上
见字如面
给你的信收到了吗？
心爱的。
一直没敢这样称呼你
白纸黑字，怕你不知如何收拾
怕你连同这些诗句
揉皱、撕碎，瞧也不瞧
被捏成团，被运往废品站……
这石沉大海般的等待呵
一寸一寸削剪着眼睫
再没有栅栏能拦截那些泪水
汩汩的滚烫的泪水呵，正湮没
万倾良田，幻想中的我们的花园
世上没有天生轻薄的女子！
心爱的。
如果可以，她愿意退回原地
换铅笔写字
稿纸一次比一次薄
字迹一行比一行端庄
你可以抬抬手轻轻擦去……
——这不会是最后一封信。
见字如面：心爱的。
以吻封缄
如果有人从垃圾筐捡到这首诗
麦苗一样青青
参差分行的，以吻封缄的
是我写给你的情书
那些惹火的词汇
被清晨的雾水浸湿
如果是你捡到
不等你展开，那些娟娟字迹
便会号啕大哭
你要暗自庆幸
你一向镇定
怎么能为一个异类冒险
我明白，所以没有责怪
只有喜欢。
但我发誓终有一天
要将邮政的五角大楼推翻
用推土机或机关枪
然后大摇大摆掉头离开
理想
如果我爱
就从“我们”中撤出身来
浮起来
化作空气、叶子、尘埃……
如果你爱
就从“你们”中撤出身来
化作天上的云地上的水
你，和我
单数对单数
从此走红尘之外的小径
宛延。茫茫。疑似绝地
我跳舞，踮起脚尖
像快乐的蜜蜂
左右你的视线
你目光沉醉呼吸甘甜
一切变得没有尽头
白云远上，流水轻潺
空气和叶子交换氧气
尘灰洁净，自你舌尖抵达
我的肺部……
你如果赖那儿不走
嘿 我就患上咳嗽
（有人说：爱与咳嗽不能忍受）
你，和我
环抱复环抱
如果你爱
就从“你们”中撤出身来
化作天上的云地上的水
如果我爱
就从“我们”中撤出身来
浮起来
化作空气、叶子、尘埃……
《缺席》
——坐自己江山/说话间，我已经春天（老巢《我和我脱口而出的春天》）
就那
她就在那稳稳落坐
手扶椅背
秒针数秒
阳光绕过手指白驹过隙
藤椅的藤条似要散出叶来
她来
她等待
并不介意那个人来不来
这是一场溃不成军的爱恋
在一步开外
燃起狼烟
内心的热烈势可燎原
你节节败退
她无功而返
命定的，四季流转
春天缺席……
《今天》
(她知道是火都会有熄灭的时候
是水都会有断流的一天
不是今天)
今天除了像昨天那样
想一个人、读书、誊写稿子
她还填写了一张快递单
勇敢地写了一遍默念上千次的名字
(秘密愈堆愈多
愈来愈像是阴谋)
今天除了给白掌浇水
还给抽屉上了把锁
她怕盗贼前来 打翻蜜罐
怕洁白的信笺染上斑痕
像劣迹，让人担心。
她怕败露怕世俗的刃
无端横来眼前
把你截在路上……
她要你来
小声问你：
时光那么长，该将你如何安放？
噢，今天她还跟一个女友分手
心情黯淡……
《浴室里的蒸气房》
这四五平米的小木屋
建在热带雨林
外面水声喧哗。
那些成年女子肆意走动
赤足，发丝湿漉漉地
垂下，在白胸脯上乌黑透亮
像预言呈现
散发香气
她们是通神的女巫
是林中葳蕤炽热的山楂
知道降温和洁净的秘方
每隔三两日就会前来
取水，次第打开叶子
她们挨个儿走进小木屋
步履盈盈，那么顺从
小木屋是更大的神
知晓如何从她们体内
从碧绿澄澈的湖泊
取出珍珠
《哪天你来？》
她醒着的时候
不要给她喷头和笔
不要汲水浇花
和泪成字
她睡着的时候
不要给她灯和枕头
不要往香炉里添精油
做玫瑰梦
如果哪天你偶然路过
要随身携带洋槐
或枣枝。我要举起它们
打折她的踝骨
把她的阔脚裤钉在地上
要她在你跟前栽个大跟头
景象狼狈
一个人在另一个人的背影里
把眼圈抹黑
《1月后》
1月1日上火车奔黄河
1月2日壶口冰封沸水深藏
1月3日宝塔俯对凤凰山
1月4日收翅回巢
1月5日以吻封缄
1月6日泪眼问花想念三毛
1月7日向春天说出理想
1月8日快乐等式
1月9日梦中呵时光那么长
1月10日关机
1月11日哭泣
1月12日白掌被灼伤绻起拳头
1月13日她不再翻日历
1月后的每一天
她搬手指
从最北最亮那颗星星数起
直到它黯淡
沉下去
或被夜色汹涌的蓝吞没
《在603路公交车上》
“咔”地一下
“天气冷了，要戴手套
戴帽子、戴口罩……
注意保暖，小心感冒”
“咔”地又一下
“叫我说你什么好？
不爱听、不理人，算什么？”
“咔”地再一下
是她侧动身子骨节作响
她无暇顾及后座收听留言的女人
女人手机的IVR系统不能复制一个男人
深情但漫不经心的口吻
像昨晚那个动漫笑靥
无法让他读出深重的思念和无奈
她死命攥着手机攥出了水
此刻她正默读：
“我日趋渐慢的语言，终于抵达后村生活无形的肺部
这隐蔽的呼吸这舒缓的节奏
这沉着热情渐已不事张扬”
“‘我感到置身于人群中的那种寒冷’
这情形多年来并没有改变”
她把大红围巾撕开披肩上
那里轻疼象患炎症
近来常常生痛的地方还有
别处，有时眉间有时心上……
她愈来愈喜欢一个人坐车往返
在途中虚构远行
哪天哪年呢？只知道一定要去
见他，和他看场电影
或者整宿饮酒
她设计好或A或B的场境
镜像黑白，不效俗世碎戏
台词她已不止一次排练：
是幻想就得去实现，或打破。
（啊，每天早晚603公交站的冷空气真冷！）
注：*宗霆锋诗集《渐慢渐深的山楂树》之《后村喜剧》
《立正，稍息》
在延安步行
半个晚上和整个上午
没找到那颗五角星
火车站那颗悬得太高
像天上的北斗
我想摘颗放额上
我想天天向着党
立正，稍息
天天想你
《北风和雪，或者英雄与春天》
1
北风蓄谋已久
他的野心经受过无数次炙烤
和撞击，他无所畏惧
他知道他的弹匣
劫灰沉沉
子弹天性含而不露
不会轻意上膛
不会轻意启程，向南
穿过沼泽、坡地和密林上空的鸟群
绕过日和月，以及彗星的尾巴
直抵重重帘幕
顺着一豆灯的指引，洞穿她
这个女人
这个默默爱他半生的女人
瞳孔散开
眼神不再凄艾和怨恨
2
雪终于下下来
象一段爱情
飘飘摇摇大白于天下
他这才上路
想起好些关于悔恨的比喻
在逼人寒气中，他耸鼻子
呼呼响，不改牛脾气
阳光仗一径梅枝拦阻他
折伤他，使他疼痛
咯下血
3
雪懂得北风的秘密啊
*“懂得，所以慈悲”
所以她半生匍匐
所以她解开衣襟露出白
并一再抹去北风的行迹。
那些被袭击过的羊圈、马厩、村庄
栅栏、比首刻字的树干……
后来都长出了苔衣
柔软 嫩绿
北风过后
凯风自南
注：*“因为懂得，所以慈悲”：张爱玲语。
《拔钉子》
现在她安静下来了
得知需要耗尽后半生来
拔这枚钉子
她就安静下来了
她爱上的那枚钉子
是将椽子牢牢挖在龙驹寨庙墙的铁器
是春耕田里牛背上的犁弯的铁器
是所有古战场战车上转弯抹角的铁器
是整理石头的人避开零星表面
渐渐削出石头纯白骨骼的铁器
削尖脑袋仍冥顽不灵的铁器呀
被她迎头撞上
这铁了心的女人要拿多少炭火去烘烤？
抡最大的榔头去
钉碰钉、铁碰铁“怦怦—乓乓”？
她想了又想 好一段紧张
和慌
现在她安静下来了
告诫自己要学会咬破嘴唇
拔钉子，指掐出血
往肚子里咽
《黑玫瑰的爱情》
这之后她要放下面纱
象阿拉伯女子蒙面走过广场
象落寞的鸽子
象黑玫瑰低下头锁住美丽
和香气
她的娇羞你再也看不见
她的热切和忧伤你再也无权领受
她打算收回爱
收回今年冬天不分昼夜开着的
无名花的花瓣
花瓣上的莹亮露珠
和霜
蕊寒香冷呵*。心爱
这一朵花的旷野
这一个人的战场
如果她掩蔽花容
如果撤出
就将是埋藏她激情年代的坟场
多么悲怆。
鸽子或黑玫瑰小小的心房
为什么偏生驻扎你呢
（你这残忍的人啊）
你北风的爪子
你比玫瑰花刺更锋利的棘
狠狠攫她小小的心脏
不上升。不下沉。
1/21
注：“蕊寒香冷”引自：黄巢《题菊花》
飒飒西风满院栽， 蕊寒香冷蝶难来。
他年我若为青帝， 报与桃花一处开。
《火车一直向前》
如果全世界都张开耳朵
都会听到此刻她的那声咳嗽
那么怯
象是怕吓走了谁
你仿佛在地球表面
轻轻划一道叫铁轨的线
她就上路了
翻山越岭
有时像巨蟒有时像穿山甲
雄纠纠气昂昂一直向前
是勇敢的唐吉珂德
你信中说：
好，有空时通话……
她就口含蜜糖在人群中笑
这世界人真多呀
你们都不认识
这有什么关系呢
她认识你你认识她并且知道她爱你
正在千人万人中悄声唤你名字
你是小站最镇定的扳道工
铁轨眼看要到尽头
你扳手一扳
她就又欢快地向前，向前
直奔向你
直奔入你眼底
直到你也柔声喊出她的名字
秘密，或阴谋
电话拿起一百次放下一百次
电话想出卖一个女人
尘世霍出一道缺口
或者是地狱之门
或者是天堂放下舷梯
她裹上头巾裹上长裙
放开手脚
朝迷雾深处行进
她问：好么？你在哪儿？
却又害怕得到回答
有些领地不可抵达
有些城池固若金汤
秘密一旦陈腐就成阴谋
如果繁花盛开
那也不会是春天……
她知道。她还是暗下决心
要将出口封掉
每个秘密都是忧伤的
象个没长大的女孩
她抱着糖罐
抱着漂亮的芭比
还没心没肺地哭鼻子
那些细小的秘密她捉不出来
如果可以，她要给他瞧瞧
说：都怪你，把公主的心偷走了
她现在只管发呆
编故事，还不讲给我听
每个秘密都是忧伤的
天晓得谜底哪天揭开
守口如瓶的日子才是幸福时光啊
孩子，你这一生都要
咬紧牙关
我们拥着
我们拥着
时光从门外经过
一种喧响在附近冥动
是什么让我们抬头
看见彼此的脸
唯一深刻的脸
手指在那里停止
户外连天阴雨
车水马龙分外支离
鸟群合上打湿的羽翼
因为阅读
我们的唇噙满酒意
并闪烁水果的色泽
字字珠玑
我们拥着
彼此端详彼此舔噬
《永远很遥远》
桑眉
也许还可以想想你
想那件二十年前织过的毛衣款式
现在我打算织给你
你不许不要不许不喜欢
也许可以继续答记者问
获悉从相遇到离散都不敢轻意试探的心事
你知道么？
你享受的是初恋般的待遇
咋还说我法西斯
法西斯一定会向世界要版图
法西斯一定会向国家要城堡
法西斯一定会向国王要爵位
我从不向你要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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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4-1 01: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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