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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老祖宗最初是结绳记事的,现在反过来了,我们能记住的事情,十件里怕是有七八件都是结。对于友情亲情爱情,对于素不相识的陌生人,他们需要你的时候你不在,你没有出力,这都是结。通达是件难事,真的很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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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在电脑上读古龙,读到《那一剑的风情》,感觉文字生涩不够灵动,这本以前没读过,疑心是代笔,百度了一下,果然。古龙的作品已经很久没看,《陆小凤传奇》、《七种武器》、《欢乐英雄》等还是那样好看,用一句流行的话说,就是每一页都步步惊心。书中很多情节我都忘记了,有一些在阅读中慢慢想起,有一些却仍然像新读者一样充满好奇。只是初读古龙距今已经十几年,我一直很少有重新再读的欲望,也没有专门去买一本收藏。古龙的作品作为武侠小说读绝对是第一流的,但作为纯文学作品,就还是单薄,并且套路化了——古龙的刃口磨的很薄,薄如吉列刀片,锋芒无匹却不耐久用。这样说,似乎对古龙不公平,对武侠小说也很轻视,好在我只是自己随便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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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学时,我曾模仿古龙的笔调写了一批作文,被语文老师用红钢笔在本子上狠狠地表扬了一通,那些鼓励的话语蓬勃起我动手写字的兴趣,感谢老师,那些作文薄我保藏至今没有丢弃。虽然长大后我们会看见天地间更多辽阔的壮美,而安徒生却是第一位将小花赠与我们的人,如果说儿童要感谢安徒生,那么我们这些喜欢阅读武侠小说的成年人,就一定要感谢古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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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一书或一文后,或有通畅之感,以为天地至理已被窥透,不过一旦打入现实,还是捉襟见肘原形毕露。一言蔽之还是看的多听的多而实际的修行不到,所以踏实的下厨房拖地洗衣服,感觉还好一点。林燕妮曾有文曰:惜取眼前人。慧根全无,又兼老大不小如我等,唯有做好眼前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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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文艺片一直看的少,偶尔看些也都散场即忘,不能说人家没拍好,是自己不投入,总认为爱情本身就很可疑,男女间的情感果真如银幕上的那样美妙吗?倒是悲剧我比较认可,如张曼玉的《甜蜜蜜》,至今是我最喜欢的。
96——戏仿程洪飞随笔1
出太阳没有提前和你打招呼,你以为我未必会来而我真的来了,多日以来你一直等到蛛网盘结在屋角也没有出门,多谢你的好意而这其实多余,该来的时候我自然会来,你的等待与我无关。从云的门隙中慢慢挤出来,我的柔软仍然是金**的,那些仰望的眼睛以为我像钉子或者某些锋利的刀芒,不过是看见了我的表面,好在这些无关紧要,我毕竟还是出来了。或许还是来得太早,等蜘蛛将网再织的更紧一点,那样冬天的白雪将漏的更细一点,散在每一处都会更加均匀,那样我的到来将使寒冷一阵阵喊疼,扭曲,以至于无可忍耐的啸叫而去,后悔自己曾经忘乎所以的漫步。小院中你拍手拍打晾晒的被絮会无比轻快,似乎并没在意我咕噜咕噜涌起的牢骚。所有这一切都被角落的梅花看的分明,她想起去年的一只蜘蛛和今年的这只了无区别,肥润的泥土膏脂般埋葬了许多和白雪一同消失的记忆,灰黄的,僵硬的,红艳的,黏糊糊的,一起往黑黑的深处下陷,想到这些一阵心悸令她在春天来临之前咳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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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不平则鸣,喜怒哀乐都会让我们发出声音,唯独幸福不会。幸福的人是无言的,因为幸福的人都在偷着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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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柯、德里达、罗兰巴特,海德格尔,维特根斯坦等这些大师的著作在家门口买不到,就连介绍、评论性专著也没有,一本都没有。自己只有一本美国人写的《文学对抗哲学》,里面引述分析了一些他们的话语,虽然对入门学习者来说已经足够,但是对于爱书者来说,却始终是隔靴搔痒。我这本书还是在一家十年前就已经关门的书店里买来,店名“读来读往”,当时此书只有一本,角落里孤单单的和《说文解字》等书籍挤在一起,几乎无人问津,去了几次,还是买下。他们的作品在一些哲学类书籍中也零星看见,但完整的专著到底是没有。有朋友介绍网上购买,我不是老古董,也明白这份便捷,可心里还是希望自己能亲自去买到,毕竟不是做学问,不读不行,这些人或许是和我缘分未到,暂时不必强求。况且理论文字向来难懂,真正捧书在手,感觉或许有变,我不愿这种变化过早来临,也未必再有啃劲钻研,这种心态和多数旅游者差不多,观景不如听景,不如留着一点小小的希冀——在某一城市的旧书摊上可以低价淘得,就当做是给自己预存了一个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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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嫉妒对方的实力,或无知于对方的文本,或轻蔑对方的品行,或反对对方的观点,文人相轻,一言难尽。可无论相轻的双方系何等人物,单从修养上看,轻视他人便已经暴露了自身的不足。盛敏曾说,写文字的人都是善良的。可是善良的人却往往未必能与善良的人和睦相处,如婆婆与媳妇。人性的种种弱点是善良不能承受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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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巷子口的张贴牌上,看见前些日子去世的翟老伯的讣告,生平简介中说他解放前曾经参加过皖南游击队,那个一点点阳光都不浪费的墙角老者,那个门前捧一碗饭吃不做声的小凳老者,竟然还有过这样的经历,真是意想不到。这使我想起在以前上班的地方,也有一位这样的老汉,消瘦,和蔼,成天搬个板凳在巷口看街上车来人往,偶然聊起,他淡淡说,我这把年纪,每天就是吃点小饭菜,不看电视不打牌。我问那你日常不喜欢做些什么吗?他摇摇蒲扇说,没事我就坐这里看人。这位老汉,很像《容斋随笔》中记录的一位老人,书中说他终日除了饮食睡觉就在自家椅子上默然端坐,不出门、不散步。起初读时以为杜撰,后来相信了。老人的世界自有无言的况味,不见得仅仅是孤寂所能概括。他们的人生成败与否,到此均已波澜不惊,吃饱饭、晒太阳,用残余的微火温暖自己,不求人、不分辨,等待寿终正寝,一生便也得其所哉。说实话,这样已经很好,我很羡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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