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期博客诗选备选 石城 火葬场之诗

西沈

火葬场之诗
           文/石城

1

死亡是最伟大的平等
也是最伟大的自由
雨果老人的这句话，被制作成一块泡沫牌匾
订在焚尸炉外的白色墙壁上
这话显然是提醒人们
每一个人在死亡面前都是平等的
死后就真正自由了
言外之意就是
活着的时候或许恰恰相反

2

闪身在两扇铁门后的那一把火
实际上是一架云梯
也就是从云头上垂下来的两根软绳，和一揽子横木
一个县的人民就是从这里
依次登上传说中的天堂的
这是一个命定的朝圣之旅，每一个人仿佛
都不想担搁太久。尽管有老有少
有男有女，途中决不允许拥挤
不允许有人在混乱中磕破头颅
或者被踩痛脚趾
因此，每个人在动身之前
都必须卸下来自尘世的一切冗物，包括念想
该卸下的和不该卸下的
全部卸下，连同一具虚假的肉身
它一开始就是假的
要真正做到一尘不染，并保持
足够稀薄，好让一缕青烟
轻而易举地托起来，就像托起一小片雪

3

通常认为，这个地方一边连着天上
一边连着雨雾苍茫的人间
最适合充当人生的中转站。其实
离此最近的是地狱，差不多只有一个人脑袋
从左边转到右边的距离
许多人在这里迎来送往，表面十分热闹
但内心的阴冷和孤独跃然纸上
这是我亲眼所见的。那天上午
在豪车与鲜花堆成的废墟里
我几乎经历了一次情景辽阔的日食
直到一脚跨出门外，太阳才重新亮堂起来
一具棺材被送进炉里，半小时后
一盒骨灰被双手捧出来，这些
我早有防备，都可以视而不见
就在电钮按下的瞬间，当那股呛人的气味
迎面扑来，不小心猛吸一口，我相信
一定有什么东西击穿我的肺
永远留在了我的身体里，想拿掉它已经不可能了

选自石城的博客http://blog.sina.com.cn/s/blog_4f186eb801018nfy.html

王征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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