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程洪飞的诗（8首） ［诗磨坊］（四首）
《取火》
桃树枯燥一整个冬天
枯燥到极致
想枯燥的一碰就着火
枯燥的桃树在冷风中反复摩擦
惊动所有的冷风包围过来
桃树枯燥的面黄肌瘦
骨骼咔嚓嚓响
也没有火苗窜出
树下从此别过的箫声低沉
红肿的嘴唇箫上枯坐
弄箫人枯瘦的手指捉住自己
箫声复来层叠在树下
箫声骨瘦如柴
一碰就着火
枯燥的桃树从早晨磨擦到午夜
整个冬天的桃树磨擦到开裂
《鸟飞过冷天》
一只鸟飞落在冰上面
鸟重的冰驮不动
鸟慌乱地在冰的上空打旋
鸟飞长久就会听冰开裂
鸟在空中久飞
冰在剧烈地摇晃
冰面上的鸟声滚来滚去
磨薄的冰一晃就碎裂
裂开的冰声细弱
冰听见自己的水声拍湿山坡
一只鸟滑向枝梢
鸟声继续滚动
枝梢上的梨花白
栖在枝上的瘦骨青葱葱
一只瘦鸟在白花间藏不住
《升空》
蛇爬上树
有高过树梢的想法
蛇爬得迅疾
树也迅疾地抽枝爬高
春光浓烈
蛇青的分不开枝叶
开在云端上的阳光扎一堆堆
一路花骨朵走的密密麻麻
雀鸟翅膀相撞也飞的慢
高空拥挤
羽毛向下落
蛇爬向树的最高处
阳光很远
落向山外的鸟巢
蛇一身青的分明什么也没爬进去
身边的树在高处开红花
树身斜斜插进地下
树根在土中快速挖掘
根长的粗握紧土盘根错节
地面震动微微隆起
蛇的很多想法被震碎
向下的地面高
爬向高枝上的蛇柔弱
蛇跌进花堆向下弯曲
《日头点火》
日头点火
藏在僻静处的茧子在破裂
有几朵云落向民间
如果是落下的雪会很快没有踪影
柔软的云在地面飘
所有的翅在云中飘动穿越
天放晴蓝汪汪的一日千里
破裂中的茧壳久蓄的声音没有哭腔
不想问活过来的是蛾是蝶
小桃牧草走入岸深处
深吸了一口气涨开肺腑
少女低过头的瓣音生动
日头继续点火一汪汪的蓝
红信子蜷回来一朵红
是口毒也势必呑下
日头陷入在午后的光阴里
光阴厚得层层叠叠日头掘不开
茧破裂的声音逐渐稀释失去消息
牧草的小桃死后会埋进流水
一尾蛇蜷缩嘴里的红信子越蜷越紧
［第十三根肋骨］（四首）
《叶娘》
我吃豆时喊东畦的豆：我要挚盘去采你的青青豆子
倏然的一声恍惚传来，小时在母亲的怀里我喊出的一声叶娘
从此豆熟时我喊豆的呼唤，甜蜜而忧伤：滋养我粗壮的枝干
你叮咛在我盘中的豆青青和厢房里的所有的娘青青，都很累
你簪在髻上的花谢了。秋天裹在黑衣服里。你飞东飞西
如果你飞向哪里，我便跟随在哪里，哪里就有你栖居的树
你要去东篱种菊、陌上折桂；你是怀念年轻临水的窈窕吧
我就嘱咐你，要抓住你给我的枝桠，慢慢的歇翅，地面霜滑
土地荒芜了，你老的种不动豆。冬天降临，没有豆青青的答应
叶娘，豆是你怀中的豆；我嚼豆就想起了叶娘。豆的味道是叶娘的味道
你怀中的豆为我而青青。叶娘，我势必浪起千纠万绕的根
挽住你少女时曾飞出的多柳美江南，穿荷游出。而千座小石桥
晃一晃千山和万水，我青枝子、绿叶子的喊一声：叶或者娘
《读秋》
咋夜是半窗衔起了满月？还是半月衔起满窗？闻翅声
长天秋雁过往，飞出的黄昏声声慢，今夜你不能睡去
窗外，麦冬草会花开还会灯盏亮起，野外明亮如白昼
黑土地整理风里枯枯的草，我手脚忙乱，时光太紧迫
嘱咐你要根抓紧着根，要咬紧牙关、或者唱着活下去
我答应过做你的船长，航向江南岸，去绝地挽手逢生
初夏撒手西去的百合，它曾说过的美少女，惦脚摆袖
学着燕起。名叫窈窕的小翠，低唱浅呤，她舞在河州
年轻的春水毕竟好逑，他急促穿透雪地，自远方游来
《不是荷》
斯人是谁？神秘的姓氏飘浮在水中。我想起红樱桃的下午
泥塘起身拍岸，大喊一声：“你是荷？”不许我踮脚眺望
你慌乱地摆裙于北，于西、于南、于东，窈窕地逃出风暴
倘若是樱桃你已死亡。我吐出的果核，长成陌上的一棵树
织丝丝地草香，舀青石上的流泉，濯洗红樱桃黑瘦的棺木
我许过的诺言流进黄昏，溅湿了一盏灯；我己点不燃你的名字
也握不住旷野的雨声。辽阔寂静的山岗，粟子别枝妖妖地落下
深谷中的湖畔，坐的是谁？白裙白衫对月描眉后，洗着一群星
《镜女》
是啊，我相信，你果然的三千青丝，且舞且蹈且歌且缠绕了
我的多少日子？最后的午夜，我的指间，数落了你一肩大雪
而镜中，你的脸颊恍若一朵梨花；挚伞的人老了，怎数得清
穿过林间的小雨；它滑过叶子又斜入你的眉睫，你美的惊悸
你一笑又一怒，镜子扔出了窗外。哗然，一方湖泊从天空降落
星子们无家可归，浪子投水而死，恍若丝竹的笑容拍伤了二岸
惊醒的月亮踏林而来，又飘动白发掠湖飞去，躲进了哪座洞窟
我跌碎的佩玉哭起：美人杀死年老的皇帝，而频繁地散播花香
深秋的案头，书中记载百合的遗言，你黙然读了一宿
熬红了双眼。老月亮的眸子忽明忽暗，秋事浮在窗外
天亮了，老竹松柏云杉的绿，泊在早晨，木橹有点香
| 
发表于 2012-3-20 00:16
收藏
分享
发表于 2014-2-2 14:5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