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春林|诗四首
在鲁山姥家大锅台与江离续饮
在鲁山,我们围着姥家大锅台,
北方冬天的寒气被炉火和酒精驱散。
我们还在推杯交换孤独。
酒是喝不动了,忍冬花在舌尖上开了再开。
我们说到诗中的父亲,一种隐忍
的话题消弥了江南与北方的冬温差异。
坚定的词抑或就是来自这一束光,
来自父亲,寻常的指间烟。
时间是个鹿群,或许真的没有什么可以留住,
我们挚在制造不确定的词性,
这几乎是时间面具之后我们拥有的惟一的神。
有人背诵《宴席之间》,
我们清楚,做一个好信徒并不容易,
有人俯下身子,往灶台里又加了两根木头,
罗羽再次把杯子举起,我们彼此
呼应着,仿佛唯酒在起浪。
干燥的松木在密闭的灶台里劈啪作响,激情
在77度橘黄色的光下,跨出身体,
暂且不再受风尘衣夹的扰困。
几步之外的沙河,这时还在它的冰里沉睡,
河沿上那些高耸的白杨,指定是
模糊在霜霄里。有人开门进来,
一阵寒风裹挟着水汽,迷蒙了我的眼睛。
在更多的时候,这之外的时间,
我们还是回到我们的河流,
像不具完整性的词,从别处,到别处。
莲花池的冬天
做水的单纯。这里的莲花没有冬天。
有心不在焉的下午,多起来的小游鱼闲散在假山下。
你说“让再散漫些吧,我想仰泳。”
要不然就去冲浪了——平日我们受够了那些社会漩涡。
有汤酒潭,让血液低语,让莲花般的人更干净些。水雾散去,
有池中的一些细浪推动另外的细浪,推动你什么也不去想
——就在这里做一个没有标签的极简主义者吧,
只是偶尔走在微小色点的石路上,把无知觉的生活硌疼。
这样的单纯把整个下午缩成了瞬间,
这时你闹钟里的五点半早早地指向了平顶山。
有人一再催促,仿佛时代容不下过多的懒散自在,
你清楚,还有很多路程要走,
暗夜里还要过石桥、五朵山和许多数不清的路标识。
“有限的空间里,你自个做自个的方向盘。”
忧郁
从树梢倾覆而下的凉浸透木质的屋子。
老式闹钟齿轮绞合的声响扣着女人的碎花舞步。
像一瓣飘零的梨花。但,自由自在。
蚂蚁钻进它的巢穴那样自在,
枝桠伸到屋檐与房瓦随意撩拨般的自在。
这里的人有着属于他的楼梯、通道及青石,
在树冠遮掩下还有另外的人间温润。
当有一天从这里走出来的时候,光线的高强度
刺痛了我的眼。还有噪杂人声、机器声。
我转身,但老房子没有了,
这绝不是幻觉……但老房子再也没有了。
像是命中注定的?我说不清。
我只是,只是带着那个从老房子走出的,
忧郁的女人,我爱过,而且还爱着。
爆米花
仲夏的车流有着热浪的般涌动和起伏。
它消糜的剧情、爆米花,给我的眼睛以忧郁,
从浅到深。我终于想起简单的乡村生活,
曾经,我们都是那些淳朴的孩子,静静地接受真理、绵菌。
后来,我们入住城市,不再沾染泥土,
像一个幻化的影子,游荡,顺从天命,过惯常的
生活以及偶尔欢愉。貌似无所顾忌了,而晨报,
一再曝出病症、祖国的风沙和它掩埋的罪恶、沦丧的道德。
说这话时雨打着窗玻璃,它不疼不痒,
但我惊惧——世界混沌,雨冰凉,我们行走的路道上坏着灯。
我遍寻美词,它能否建立我们的乌托邦?
从街衢,到工厂、学院,反复的时间里,我们自喻什么,
灯盏?命运的灯盏,你能否在无序的黑暗里引导我们,
还有那些,跌跌撞撞的懵懂孩子。
选自高春林博客http://blog.sina.com.cn/gaochunl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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